第53章 碧落草
耳边气息柔润，挟着桃花清香，止不住的凉意却是让白羽脖间陡然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
白越听到有人突然接近身形一颤，他迅速转过头去，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只见少女面覆红纱，面容柔媚绝俗，眼神却是凌厉的可怕。她手上一把短刀，正挟着身旁的同伴。他见此大惊，便道：“大胆！还不赶紧放开他！”。
萧秋冷冷甩他一眼，挟着白羽转向他，“我再说一遍，叫你们谷主来，我不会伤他”。
白羽头尽量往后靠了靠，尽量远离闪着寒光的刀刃，还是强装镇定道：“姑娘，奉劝你还是先放开我，否则一会谷主出来，见你如此，恐怕也要发怒”。
“刀剑不等人”，萧秋冷哼一声，将刀刃直接贴到他脖颈上，“公子还是让同伴快些去通传吧”。
喉间一阵尖锐冷意压迫，似乎下一秒便能轻易割破脆弱的血管，白羽顿时吓得闭紧了眼，颤声喊道：“白越，快去叫人来！”。
白越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拔腿刚想跑。这时身后慢悠悠的走过来一个人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顺势搭上白越的肩，接着懒懒抬眸，目光方一落到一脸生无可恋的白羽身上，噗嗤一声，顿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哈哈哈，你们二人羞不羞，哈哈哈，竟能让一个小姑娘吓成这副样子”。
他动作夸张，捂着肚子笑了许久，一旁性命岌岌可危的学徒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说真的，他有时都会怀疑自己这师父究竟是不是被什么十四五岁的顽劣少年借了魂。
萧秋看到他却是一愣，此人正是之前自己在长留山中遇到的人。
待他笑够了，这才忍俊不禁的看向萧秋，半不正经的开口：“姑娘，你要威胁我谷中的人，好歹也要拿一个开了刃的刀才是”。
白羽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去看持着他的少女。
萧秋突然被点破，这才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不过是不想失手伤人罢了，毕竟有求于人”。
白羽闻言也悻悻的站直了身子，蹿到白越身边站定，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是没开刃，却也是实打实的让他觉得自己这条小命不保。
那人不动声色的将两人拦在身后，冲她微一拱手，“在下李南墨，正是姑娘要找的谷主”。
萧秋皱了皱眉，“既然前辈方才看见我在阵中，知道我要擅闯，为何不直接将我杀掉了事？”。
李南墨闻言眉梢微挑，“萧姑娘，还是直接随我来吧”。
萧秋脚步一顿，他方才唤她萧姑娘，竟是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南墨，终究还是压下满腹疑惑，跟在他身后走向了谷中。
白羽有些后怕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身旁的同伴也是一脸惊奇的伸脖子瞧着二人，白羽这才兴师问罪般抬起手肘怼了白越一下，“你这么多年都在谷内混日子吗？连个未开刃的刀都看不出，害得我在谷主面前出洋相”。
白越不服气的回道：“我还未来得看清，你自己便先吓得屁滚尿流的让我去找人”。
白羽憋红了脸，“还说我！方才还不知是谁吓得腿都成面条了”。
白越懒得再与他斗嘴，只是疑惑的看了看远处的身影，“那姑娘也不知什么来头，师父对擅自闯谷的人，向来都是格杀勿论的”。
···
李南墨把萧秋领至雅间中，抬手给她倒了杯茶，悠悠落了座道：“姑娘方才问我为何不杀你？”。
萧秋看着他，眼底有些试探，“前辈武功远远凌驾于我，若想杀我也是易如反掌”。
既方才劝她离开，想来是不喜旁人擅自闯入。如今她安然无恙的进了谷，他竟还能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一杯茶。
李南墨噗嗤笑了一声，张口闭口杀人害命，这姑娘倒也是有意思的很，“姑娘若是想对我药王谷不利，恐怕也要带多些人来，孤身一人，即便是有腾云驾雾的本事，也是无用”，说着他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姑娘方才说要见我，如今有何所求，便可开口了”。
萧秋垂眸，“听闻药王谷中还有几株碧落草，从前我手下的人也与前辈谷中人联系过，却是一直被婉拒，所以不得已之下，只好擅闯药王谷，还望前辈见谅”。
李南墨眼神几不可察的一滞，“碧落草？姑娘需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虽是求人，少女的语气倒也半分不让，“前辈只需知道，黄金万两，珠玉万千，前辈知会一声，我即便散尽家产也会努力凑齐”。
李南墨抱起手来，倚上靠背，挑眉道：“若我不愿意，萧姑娘又当如何？”。
萧秋脸上并无意外，坦言道：“我不想骗前辈。即便去偷去抢，我也要拿到。前辈若是不愿，便只能杀了我了事”。
李南墨听到她的话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这东西对你来说如此重要？竟值得你拿命来换”。
她虽态度强硬，倒也算是爽快，看来是必要拿到手不可的东西。
萧秋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有些自嘲的一笑，“与命一般重要”。
李南墨有些无言，只能给她满上茶，无奈开口：“顾崟玉，你可听到了？”。
话音方落，萧秋脸色陡然僵硬起来，一时竟疑心起是否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有些呆愣的看到从屏风后走出的熟悉身影，她更是险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知道屏风后还有旁人，方才还听到守门的两人谈论什么陆师兄与瑾公子，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二人。
李南墨一个怜香惜玉之人，看到萧秋被顾崟玉这样戏耍一番自然心有不忍，只轻声叹道：“说了这些话，应当也口渴了，姑娘还是把面纱拿下来吧”。
顾崟玉不客气的坐到她身侧，薄唇一挑，“萧萧，好久不见”。
萧秋冷冷的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耍我？”。
“倒也不是我有意”，顾崟玉指了指笑得欠揍的陆鸿年，似笑非笑道：“南叔伯是鸿年的师父，再者”，他微一挑眉，竟是倒打一耙，“从前你也未与我提起过你要来药王谷”。
萧秋有些烦躁的一把把面纱扯下，自己来药王谷的事，他若不知才是有鬼，否则方才李南墨又怎会知她身份。思及此处，她转头看向李南墨，幽幽开口：“所以这碧落草，前辈究竟如何定论？”。
陆鸿年看她拽下面纱，扇扇子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滞。
顾崟玉虽身为男子，面容却是不可多得的出色。旁人与他坐在一起，少不了要被他压下去风头。所以盛京中的人无论如何拿他做笑话，向来却也要不情不愿的承认这西夏三皇子模样俊俏绝尘无人能及。
他从前闲暇时曾与信弘打趣，日后顾崟玉若是娶妻，长相免不了比新娘还要精致，那可要闹一辈子的笑话。
可此时萧秋坐在他身旁，竟像是有些势均力敌了。原是一副如古画一般柔和清润的眉眼，偏偏眼尾往上一挑，便多出些娇媚与勾人的傲慢来，眉间朱砂夺目魅惑，似妖非妖，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疏离之气却又减了尘间的烟火俗气，实在是冰肌玉骨，绝色倾城。
若说戴着面纱时是万里挑一，众人侧目，这样半点不加掩饰的容颜便已不似凡间之貌。
虽然心肠真的歹毒，可这面容，比起当年名动西夏的婉贵妃与丽妃，也是半点不差，甚至还多了几分她们没有的英傲，怪不得那日顾思棠回来之后把她吹得和花儿一样。
李南墨淡笑着开口：“我看萧萧十分亲切，萧萧若是想要碧落草，我自是没什么异议的”。
陆鸿年手一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李南墨。他这个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碧落草他求了他多久都不松口，怎么萧秋一来就笑眯眯的要送出去了。
萧秋弯了弯唇角，却并未太过开心，“那前辈准备以什么条件来换呢？”。
世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只怕这位信王殿下也不会让她这样轻易得手。
李南墨只抬眼看向顾崟玉，少年心领神会的一笑。
“萧萧既想要碧落草”，
“那便陪我办件事”。
···
陆鸿年与李南墨站在谷口，神情颇有些愤愤不平，他喋喋数落道：“师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那碧落草谷内一共也没剩了几株，我都不知诚心诚意的求了您多久，师傅不答应也便罢了，为何如今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
李南墨似笑非笑的看看他的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碧落草对你来说分明就是可有可无，对她来说却不是”，说着他极为轻微的叹了一口气，“阿瑾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对一个女子稍微上了些心，我看她方才眼中的神色不像假的，想来是真的需要的”。
顾崟玉的来信上说着让他早作准备，其实信中意思，大概也不想让他轻易杀了萧秋。
陆鸿年不知如何反驳，只小声嘀咕道：“阿瑾阿瑾，师父只背后这样叫他，又有什么用”。
李南墨看他一眼，也并未计较太多，只转言问道：“所以你此次不陪阿瑾去徽州？”。
陆鸿年摇摇头，“本来也不想去那般不干不净的地方，如今看这情形，想来也是没必要了。若真有什么需要，他自会送信来，方才师傅你不也将所知道的情况告知他了？”。
李南墨了然点头，“确实，那般地界，若是让你踏足，恐怕是比杀了你还难”。
陆鸿年先一步转过身，“刚好，最近徒弟在研究旁的东西，也想问问师父是否知晓一二。说来，倒也与这萧姑娘有关”。
李南墨一挑眉，“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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