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长一二事
大年初三，我们约好一起去万达，青白江的。我远远望去，隐约看见了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像他。今天他该不会也穿军绿色的羽绒服吧。越近我越感觉那个就是他，终于那人看见我，朝我招手。
他呼出的热气都化成了白烟：“小路同志今天也穿军绿色的羽绒服啊。”我接过他手中的果茶暖手，“嗯。”他又突然伸出手捂了一会儿我的耳朵，听起来似乎有些心疼：“耳朵都冻红了你。”
我们12了，他现在长得比我快得多，我165，他169。今天出门有点晚，所以挺着急，忘记戴耳罩，我又梳着双蜈蚣辫，短短的辫子尾刚刚好垂在肩头，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走，走进去了。”我下意识牵住他的手，把他往里面带。
我们先去买了吃的，然后才去了电玩城。他玩的挺多，我却一直逮着一台娃娃机死磕。主要是那只兔子玩偶太可爱，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咬死不放。
他走过来，看了看我盛硬币的盒子，已经所剩无几。“想要这个？”他的手隔着玻璃指了指兔子玩偶。我有些泄气地点头：“嗯。”下一瞬，一只手就放在了我手上。
“我教你。”
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抓的，机械爪停在兔子的上空，我狠下心摁下按钮，神奇的是这一次玩偶却没有掉落，而是被爪子牢牢抓住，最后落进出口处。
我顿愣几秒，然后激动地抱了他：“你太厉害了吧，我简直要爱死你了——”他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落回身边。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都跟在他身后，因为并没有特别想玩的游戏了。但我突然感觉肚子有点疼，也觉得底下有点凉，有点润。
等他玩完这局，我告诉他我想去上个厕所，他说他去门口等我。我一进隔间，脱下裤子就看见一点红。班里只有一两个女生来了月经，但我有幸被科普过。尽管我乍一看之后登时愣住了。
怎么办……第一次来月经在户外已经够尴尬了，而我现在更尴尬的是——还和认识了六年的暗恋的人在一起。我！要！自！闭！了！但现在也不是自闭的时候，我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挂着的布袋上。
“喂，任柯鑫……那个，我——我来月经了……能帮我买包卫生巾吗？”我真的再也不想这么社死了。“好，那你有漏在裤子上吗？”“……内裤上有一点。”这该死的尴尬和羞耻感。
我去了1楼的kkv，找到了卫生巾那排货架。可是为什么卫生巾会有这么多不同品牌不同款式不同香型还分日用和夜用？没有办法，还是求助一下何晓吧。“吓死我了鑫爷，您老这大过年的怎么突然给我打语音电话啊？”
“那个，你觉得哪个牌子的卫生巾好用一点？”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现在在成都。”然后何晓非常上道的反应过来，“哦哦，懂了。你可以买abc的，它是薄荷的，很清凉，不过如果是初潮的女生我不是特别推荐，主要怕她不喜欢接受不了。苏菲和高洁丝吧，日用24cm就行，苏菲的有香型，粉色的是无香型，绿色的是森林香，选哪种随你啊，但是高洁丝不会硌人，苏菲的我觉得有点硌。”
“嗯，谢了啊，那我先挂了。”“行，不打扰您老了。”
当我把那包卫生巾放上收银台时，气氛真的凝固了那么几秒。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微信支付。”之后我又去买了那啥，嗯，过程不必细说，仅是险些被当做变态罢了。买好东西我便往厕所去。还在女厕门口等了几分钟才遇到一个姐姐打算去上厕所。
“你好，请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那个姐姐迟疑一会儿后点点头：“可以。”我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并解释：“我的同学突然来月经了，她是第一次来，没有准备，能麻烦你帮我把东西带给她吗？她叫路勤舟。”
她恍然大悟，并欣然接下纸袋进了女厕。
我在隔间里等了大概十分钟，突然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下意识答应下来：“我在第五个隔间里。”之后这个姐姐教我怎么打开卫生巾，怎么贴好卫生巾……总之过程就是那么个过程，我换好出隔间后向她表示了感谢。
他站在门口等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然后抬起头。“去……买热饮吗？”我感觉下腹处隐隐地一阵一阵地疼，“嗯，去吧。”
唉，太尴尬了。
7月8日，我们毕业了。
罗先生把我们的成绩单分发下来后，我们开始填写同学录。“我去，路勤舟你收到了这么多同学录？”我的确收到了很多，现在填的还不到没填的一半，“啊，确实有点多。”陈薏按座位顺序给班里的同学发同学录：“认真写啊。”
温昕烊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同学录，僵硬地开口：“路勤舟，你能写吗？”他这句话省略了好多东西，让人乍一听有些不太懂。我已经有这么多张同学录了，很显然多这一张也是无所谓。我接过那张同学录并把它放在了那堆同学录的最上面。“可以。”然后把我刚才还没写完的同学录盖上去，继续写。
这同学录我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把所有的写完。手都酸了。我想着，也把它们整理好一个一个还回去。
罗先生在我们写完后，为我们分发了礼物，同时每个人还有一张明信片，背后写着不同的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毕业赠语。先生的字很有力洒脱，又充满不舍。
也许唯一的遗憾是当时的我们并未完全领悟“毕业”的意义，而后再回忆起，却早已化作一缕烟随风飘远，从此心底存有几许抹不掉的愁怅吧。
我们最后一次打扫教室卫生，最后一次离开这个教室，这个学校，最后一次在校门口分别。
陈薏，李斯淇，黄佩怡还有我，我们四个一起搭车回去，主要是去我家。在车上，我看见今天的阳光明媚得有些过分，有些感慨。“我们都很开心，大家都没有哭，可是我们毕业了，真的，毕业了。”
德阳岷诚学校，六年七班内。“鑫爷，快来大合照，待会就要去参加毕业典礼了！”我刚好写完同学录，停下笔就过去。“嗯。”“哎，烦死了，都要毕业了怎么还要穿夏季校服去啊，显我好胖啊——”何晓扯着校服下摆，皱眉嘟囔着。
张曼仪牵起她就往外跑，“好了，快走去排队了。”
我们下去时，场上已经有人了，三班也在。我先看见了魏葳，他露着牙冲我笑了笑，而后，看见了邱宜宣和郭琳。啧。
校长发言后，由五年级合唱《送别》，八个班，三百多人齐唱。很壮观，可惜我没有太多毕业时的伤感。因为除了少部分人会转班或去别的学校就读，所以剩下来的人直升初中，一个班一整个直升，同学基本不变，但老师会换。
但还是有好多人听哭了。
嗯，比如贺州阳。他听着听着就哭了，我闻声看向他。他转过头看我，颤声说：“干嘛看我啊，三百多人给我唱歌，我只是感动一下啊。”我一时语塞，接着看见陈骆熙还站得好好的。便说：“驼驼都没哭，你可哭个什么劲儿？”
侯轩文闻言立刻回头，手上拿着包纸巾，满脸写着无奈：“他哭了，用我多半包纸了。”
“……”
《送别》唱完后，就是游园活动。广播站又开始放《记念》。陈骆熙从宽松到就算装手机也看不出来的校裤兜里摸出手机，并让我们站近一点。“好了，以后只要我们还在同一个学校，每次毕业都合照。”
贺州阳下意识提问：“我们的团魂是什么？”
“611帅男团永不解散！”
最后却改口了，并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各自现在及未来埋在心底的祈愿。毕业季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离别问题，还有……
“六年七班任柯鑫，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答应我吗？！”突然，也许就只是一瞬间，那个女生从人群中冲出来，站在我面前大声说。我愣了一会儿，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她发着呆然后注意到我，遂而冲我微笑。
我又听见她说——“你太厉害了吧，我简直要爱死你了——”“嗯……因为任同志比较帅嘛，所以要画你啦。”“我，数学考了八十……因为我忘记写b卷了——”“原来你一直在那儿？”“你不想我啊？”
“谢谢你欣赏我，”我应该是面无表情，一脸冷淡的，“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次，就安静地看你走，别转身，任泪水，不停地，这样淹没”——“昨天懵懂的自己，无解答案留下太多，在意着的人都谢谢出现过。”
“坚定地去奔向，心愿临近的时刻——”
游园活动一直持续到12点，我们按之前约定的一起到学校门口的面铺吃午饭。“坐里面吧，有空调凉快点。”侯轩文提议。的确，现在非常热。我们也都同意，在铺内找了个座，坐下来。老板在这里开了十多年面铺，认识的人数不胜数，她姓于，一个人带着女儿于仙姿。于仙姿小名仙仙。
“小陈你们来啦？吃什么？”于老板站在操作台前忙碌着。侯轩文喊到：“一碗二两杂酱，一碗二两牛肉，两碗二两肥肠，一碗红油馄饨！”
贺州阳抬眼看见风铃下的一盆橘红的月季含苞待放。便问道：“于婶儿，仙仙还没回来啊？”
唐文锡想了想，补充：“仙仙姐上初中，应该还要过几天才回来。”于老板忙碌着也和我们唠了唠：“是，仙仙她再过几天就回来了。”面吃的差不多时，只听啪一声，也只见一只小小的身影闪过。
月季掉落在地板上，花盆碎了一地。那花骨朵倒在泥土里，沾了些许泥屑，看上去特别惹人心疼。
我们帮忙收拾了月季。大概4点，我回了家。而后下了场大雨，雨过后我出门去买东西。
却看见不知谁折的一叶纸舟倒在积水中，纸被润湿大半，我把那纸舟拾起，放在了灌木丛上。
——
由儿童渐渐转变为青少年的阶段处处是惊喜与欢乐，同时也有许多不被理解的委屈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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