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前尘旧事
“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白珂笑着抽走初雪手里早已空掉的水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初雪回过神来，“为什么是高兴？我呆，不能因为难过么？”
白珂嗤笑，“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别忘了是你亲手毁了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朋友，你不是个会良心现的人。”
初雪瞪了他一眼，举起受伤的手：“我痛得难过，不行？”
白珂只觉得叛逆状态的初雪终于和白焰有几分神似，非常有趣。
他继续调侃初雪：“痛？别忘了当年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可是一声都没吭。”
他是在医院遇到这个和白焰相似极了的孩子。
当时，初雪被圈内某位以恋-童和性-虐著名的老板送到医院，浑身是伤，脸色颓败，整个人只剩一口气。
闻言，初雪脸色一白：“不要再提。”
“算了，说正事。”白珂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杜启明跑出来了。”
初雪略微惊讶，“杜家没看住他？”
白珂笑：“温琛都没看住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杜启明砸破了头。”
初雪道，“杜启明还有这个本事。”
白珂意味深长：“他喜欢杜启明，在此基础上，一切都有可能。你当年不也一样么？”
初雪不说话了。
白珂继续道：“他回来肯定是用假身份，查出来。既然警告过了，就不可能再让他毫无损地回去。”
初雪：“你要对付的是白焰，和他有什么关系？找到了直接通知杜家的人，把他带回去就行了。”
说完，半晌，白珂都没有搭话。初雪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白珂一脸深意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心虚地别开目光。
白珂说：“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是个宽容善良的人了？”
初雪答非所问：“不要惹杜家，对你没好处。”
“你真的这样想吗？”白珂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稍微用力，皮肤上立刻显现处紫红色的痕迹，初雪痛得额上冒汗，听见白珂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痴心妄想。”
初雪一惊，他想，这个人到底知道多少？
白珂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凭直觉随口一说而已。
白珂放开他，抬起手腕，按开腕表侧面的电源按钮，液晶屏上立刻显现出一张微型地图和一个红点，红点后面跟着一条凌乱的红色虚线痕迹。
那是定位器的历史纪录。
“他去找过白焰了。”白珂道。
初雪不以为然：“何必如此，直接派两个人守在那儿。”
白珂神秘莫测地一笑：“人在自主条件下做出来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如果不让他找到白焰，我们就不会明白他对白焰到底持何种态度。”
初雪哑然：“你在试探他？”
白珂道：“人要富有冒险精神。”
“我去看看白焰，别跟上来。”
在白珂心目中，初雪虽然蠢了点，可毕竟听话，只要让他活着，什么他都会听你的。可惜了，本是同根生，其中一个竟然沦落至此。
初雪眼眸闪了闪，“我从未见过白焰。”
白珂笑着从外面关上门，话声愈来愈远，“相信我，见到他对你没好处。”
初雪想着白珂那句话，人要富有冒险精神。
————
白焰的眼罩已经被取下，他的眼神涣散，却又好像是在安静地望着某一处。
“你在期待什么？”白珂看着笼子角落里始终沉默着的人，缓缓开口，“你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你无意识地做出了等待的姿态。”
白焰一言不。
白珂看见他唇瓣上的牙印，赞叹道：“忍耐力不错，适合调-教。”
“别怨我，带回来的野猫，都要关起来灭灭威风，断了它的爪牙。”白珂在门锁的键盘上按下密码，然后取出随身的卡一刷，绿灯亮起，门锁打开。
白焰垂下眼眸。
“你一定会想，老爷子怎么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吧？”白珂蹲在白焰身前，食指和中指并拢，挑起白焰瘦削的下巴，打量着那张苍白的脸，“老爷子不喜欢你，这一点想必不用我说。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食指轻轻滑过白焰柔软干燥的唇瓣，白珂道：“因为杜家的女儿，老爷子的儿媳妇，你的亲生母亲，害死了老爷子的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是你父亲，另一个，是老爷子最爱的小女儿，我和你父亲的亲妹妹，小玥。”
“不过，也不怪你母亲，毕竟，谁能够忍受丈夫在自己怀孕的时候和小姑子不清不楚？”
白焰终于抬眸，一双眼睛黑洞洞的好似没有情绪。
白珂的手指从唇瓣滑到耳后，沿着脖颈滑下锁骨，他道：“所以，别怪我，也别怪大哥（白珏），白家乱-伦，是传统。”
他在白焰耳边轻声道：“怎么？还是不肯认输吗？”
另一只手探向白焰身后，摸到一处湿乎乎的地方，白珂收回手，看见手指上湿润黏糊的血液，还沾着紫黑色的血块。
他拿纸巾擦了擦手，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没有感觉......忍受不住就叫出来，没关系，没人听得见，出了这里，你还是那朵高岭之花。”
他的声音低沉而诱惑，如魔鬼一般：“有没有觉得，身体是个负累？摆脱它，你的灵魂就自由了。把身体交给我......”
然后再驯服你的灵魂。
白焰唇瓣上的伤口滴出血来，额上细密的汗珠染湿了际线。
白珂幽幽地叹了口气：“越坚持，越失望，因为无论坚持多久，到最后，你都会现生理上的渴求无法战胜。”
然后，走出笼子，输入关门密码，离开。
白珂走了之后，白焰想着他坦露的那番真相，不由苦笑。
前尘旧事而已。
不久后，通道处有另外的脚步声响起。
那个声音不同于白珂极具节奏感的、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也不像伊卡那般沉默而略有不同，那个声音轻柔、迟钝，走路的人似乎在犹豫。
白焰不知道，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再过来。
他索性不理不睬，兀自闭上眼眸，靠在角落里神思。
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声音的主人似乎是现了尼斯湖水怪，不由一声低呼，道：“不可能！你是谁？！”
白焰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明白了那人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世界上怎么会与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一样的眉眼，同样浅的色眸色，相似的体型身材。
初雪仍旧怔怔地看着白焰，白焰早已收敛了眼底的惊骇。
白焰想通了一切，关于白珂为什么会突然回国，老爷子为什么会对他不闻不问，白珂又为什么要跟他讲上一辈的恩怨。
来的这个人，身份恐怕不一般。
而这个人自己是不知情的。
初雪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谁？”
白焰淡淡地笑：“既然来找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问你是谁吗？”
好像一瞬间，初雪二十多年来凭着所见所闻组成的世界，一点点崩溃了。
他开始问自己，我是谁？
他只记得他是个孤儿，小时候被赵成捡回去，赵成，是他有关于此生最初的记忆。
世界上无父无母的人实在太多，作为千千万万孤儿中的一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什么特别。
可现在，他的容貌，竟然和白家最有可能成为家主的白焰重合了。
白焰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可白珂从未让你见过我，对吗？他还不敢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离他远点，在他身边对你没好处。”
初雪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白焰微微扬起下巴，道：“我是你哥哥。”
白焰深深望进初雪的眼眸，他的眼神里有足够的力量，也笃定到令人难以质疑。白焰说：“去找白老爷子，他会告诉你一切。”
初雪道：“白家门禁森严，白老爷子岂是我想见就见的？”
白焰笑：“我想他找你已经找疯了。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离开时，初雪忍不住回望，“你真的是我哥哥？”
白焰反问：“我的模样还不够有说服力么？”
“不。只是没想过，我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亲人。”初雪转身离开。
白焰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还不知道，在白家，亲人是最靠不住的。
手足相残、乱-伦......只有白家人想不到的，没有白家人做不出的。
这个孩子不知道，他看起来有点天真，有点蠢，他还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亲兄妹会如何？
并且，是白焰的母亲让他沦落为孤儿，受尽苦难。
白焰看着初雪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想着外面的情形会有多精彩。
如果这个人是白珂压制白老爷子的筹码，那当筹码消失，白老爷子不会再任白珂骑到他头上而袖手旁观了吧？
白焰艰难地挪了挪身体。
那些东西的作用已经不止是难以忍耐的诱惑，而是，剧痛。
从头顶到脚尖，不堪承受的剧痛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由皮到骨都好像被重锤击碎，然后虫子爬满肉体，细细地啃咬吞噬。
这种感觉深入骨髓，甚至陷入精神。
恍惚间，白焰似乎在微笑。
他完了。
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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