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入
白起师兄让我把鱼雕拿了出来，他又像刚才那样将灵力注入进去，那木雕随之一变，变成了鸟儿的形状。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这个物品的设计灵感应该是来自这段。”白起师兄对我解释说。
从这件物品的变幻来看，我觉得白起师兄说的极是。
“这件物品的功用应该是用来侦查的，具有式神的属性，有鱼、鸟两种变化，如果不易理解，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主人的第二只眼，极为方便，这里我认为值三十万两。”
“当然，这件物品对在灵力隔绝，也就是隐蔽这一方面也做的相当不错，正因为其栩栩如生的手艺，其感觉就像真实的鸟儿或是鱼一样，我估计这就是墨这一派独特的技艺，这里我认为值剩下的五十万两。”
“但正因为其兼具式神的属性，这件物品并不能帮主人抵挡伤害，也不能作为困入幻境时的‘道标’，所以，我认为它的价值仅仅如此了。”白起师兄解释道。
“我明白了，但师兄也不一定非要买下它啊，可以替代的物品应该有很多吧？”我说。
说起道标，我倒是知道一些，修真之人在遇到精神类攻击，尤其是陷入幻境时，会将某一件自身的法宝或是别的东西当成走出幻境的指路牌，也称之为道标。
“我只是觉得这件物品跟你的名字挺符合的，一时兴起就买下来了。”白起师兄的解释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是再次谢过他的好意。
我想起很早很早以前，我问师父为什么给我起这名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星月相辉的夜，我那稚气的发问引得师父哈哈大笑，我当时极不乐意，与他争辩：“那些书生们不都想鱼跃龙门吗？”
记得那时，师父摸了摸我的头，他的笑容在月光下是如此的虚幻，好似那不切实际的幻梦，一戳就破。他沉默地笑着，也畅快地饮着那印着月的酒，好似我没有问过，也好似他已经回答了。
不知何时，我枕在他的腿上，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到他扔起了石子，隐约听到他自言自语：“试图飞翔的人啊，也许能从天上俯瞰到不一样的风景……”
我做过很多关于飞翔的梦，而那一次却是如此真切，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漂浮了起来，自由地盘旋在天空中，也像错觉。
那晚，我看到少女倚月飞行。
“只不过，从高处看久了，终究会坠落。”我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石子从天而坠，幻梦惊醒……
虽然我不知道那一晚是否师父说了些什么，但后来师父确确实实对我说，他对我的寄望是不想我学那跃了龙门的鲤鱼，凭借着幻想腾空而起，若是想飞，也该做一只的鸟，凭借着翅膀，才能在天空里获得自由。
我不懂那些深奥的对话，直至今日我也不明白，但我明白的是，师父对于我的期待，那是真切的，虽然有时候他不太靠谱。
“家主请二位贵客到客房一聚。”这时，颜管家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伴随着的是几道敲门声。
“知道了。”白起师兄答道。
当我们走进家主会客厅的时候，发现已有两人在此等候。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见到我们来后，不紧不慢地起了身，向我们施礼，说道：“在下姬不器。”
“我是白起，这位是我师妹李青鱼。”白起师兄也朝那人一抱拳，介绍道。
“阿弥陀佛，原来是群峰山门的白起啊，贫僧对你也有所耳闻。”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站了起来，对白起师兄说道。
僧人看上去老态龙钟，脸上布满了皱纹，只不过那深陷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没想到空蝉寺的了凡大师竟也屈尊来此，如今空蝉寺看来也日落西山了。”还没等白起师兄说话，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彪形大汉刚走进门外的院子。
“在下狮岭战家，战百胜，我们本家小姐平日里也承蒙两位照顾了。”来者开门见山地说道。
“白起见过二位。了凡大师声名在外，白起不胜惶恐。”白起师兄对那名僧人说道。
我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学着白起师兄的样子。
“清姝师妹在山门里一切安好，还请阁下放心。”白起师兄转过身，对战百胜说道。
没想到这个大汉竟然是三师姐的娘家人，我不禁多瞅了他几眼，这名大汉他浑身黝黑，神采奕奕，剪了一个精干的短发，一身肌肉体现出平日里他也不忘自身的锻炼，显得有些别致。
“听小姐说白起师兄道法高深，我倒是很想和你过上两招。”战百胜声音洪亮，似是一个豪爽之人。
“若有机会，定和阁下过上两招。”白起师兄虽然说得很稀松平常，但我看他的眼里已经开始有些火热，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裳。
那个叫做了凡的僧人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挑衅，只是对白起师兄说道：“你们山主可好？”
“承蒙大师关心，师尊一切都好。”白起师兄说道。
了凡大师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小子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这时，战百胜走到了刚才书生的旁边，有些轻蔑地问道。
“在下姬不器。”那个书生模样的姬不器也这样淡淡地回应道。
“又是一个腐儒。”战百胜冷哼了一声，表现出极度的轻蔑。
姬不器也是不恼，只是转过了头去，不再理会战百胜了。
君子不器是吗？我心中暗想。
“对不起各位，各位都是承在下相邀前来，让各位久等了。”随着一道话音传来，我知道这次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在颜管家的陪同下，一个身穿黄色华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他满脸写着精明，但举手投足间也颇有大家风范，不会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
“在下柳生，是这一届小晏河群家的家主。”来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
礼尚往来之后，我们都各自坐下。
“老师有要事在身，望柳家主多多包涵。”姬不器率先站了起来说道。
“姬先生不必多礼，请坐。”柳家主十分大度地说道。
“师尊亦有要事，还望柳家主海涵。”白起师兄也说道。
“白起先生大驾光临，柳生也颇感荣幸。”柳家主说。
不管是之前的了凡大师、战百胜，还是柳家主似乎都听说过白起师兄的名号，我心中暗想，莫不是白起师兄其实还是一个名人？
“白起颇有虚名，不足挂齿。”白起师兄这时候反倒谦虚了起来。
“我爹被本家叫走，所以只有我来了。之前的信件中我爹已经与你说过了。”战百胜似乎并不在意什么繁文缛节，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
“令尊与我说过了，实在可惜不能与他会面。”柳家主笑道。
战百胜似乎有些不满意，双手抱拳，冷哼了一声。
“了凡大师竟然亲自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晚辈招呼不周，望大师见谅。”柳家主对了凡大师行了一礼，说道。
“出家人本就不在意这些，家主言重了。”了凡大师笑道。
我从这礼尚往来中似乎听到了金戈铁马，突然觉得肩头沉重，压力山大。
之后的谈话多是一客套话，不过也依旧耐人寻味。简单的会面后，柳家主看时间不早，也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次谈话，我们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住所。
刚进了屋子，我感觉如释重负，在啊的长叹一声之后，倒在了床上。
“这么累人的吗？”我问白起师兄。
白起师兄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说完，他喝了一口茶，“真是好茶。”
“师兄，我没想到的是你名气居然这么大？”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对他说道。
“关于这个啊，以前年少不懂事，跟着师尊出来的时候地打过几架而已。”白起师兄笑道。
打了几架？我看事情真不是白起师兄说的那样。我又一次地想起山主的叮咛，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还得出去一趟。”白起师兄说道。
“不是吧？去哪？”我问。
“周家。”白起师兄说道。
……
……
就在我们动身前往周家的同时，柳家主的客房此刻也亮着灯火，了凡大师静坐在柳家主的身旁，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笑容。
“群峰山门的两人出去了。”颜管家站在一旁说道。
“知道了，没事。”柳家主的表情一如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呵呵呵，柳家主真是好气度，贫僧算是见识到了。”了凡大师笑着说道。
“挺正常的，大家既然要谈，不彼此了解怎么能坐下来详谈呢？且让他们去吧，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大师您说是吗？”柳家主回道。
“这倒是，只有阴沟鼠辈才喜欢搞背后暗算这一套。”了凡大师接着说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这次空蝉寺的态度。”柳家主的脸上虽然还笑着，但语气已是愈发严肃。
“空蝉寺没有态度，或者说我来这里，就是空蝉寺的态度。”了凡大师说道。
“大师可否明示？”柳家主笑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了凡大师也笑了。
两人的笑声在房间里弥漫，似乎是祥和欢快的味道，只有一旁的颜管家，眉头深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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