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2005】
触发「穿梭时空」的媒介就在握手的瞬间，近在咫尺的场景迅速变幻，不过这次的「出生点」似乎有点特殊。
断开的神经重新连接，慢慢变清醒的视野里映入眼帘的皆是白花花的水蒸气，和一群坐在小板凳上光膀子搓澡的大老爷们。
唉……？
在充斥着洗浴用品的气息，以及浑身浸泡在温暖水流的环境中，花垣武道猛地回神。
澡堂？
他微张大嘴，惊奇的左右转头打量，刚意识到身处何地时却见自己面前的水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浮动。
凑近，可还没等看清就有人突然故意破水冒出。
“啪！”
花垣武道被迎面四溅的水迷花了眼，受惊又条件反射的向后一仰，慌乱的抹了把狼狈的脸再定睛一看，瞬间讶异。
“mi，mikey君？！”
恶作剧成功的mikey被对方滑稽的表情好笑到，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淡橘色头发，淋湿的发丝淅沥的顺着精巧面容不停坠下水珠。
他漂亮的眼弯成月牙，一手指着吓到的人，好听的爽朗笑声响彻整个澡堂，说道。
“哈哈哈，这么惊讶吗？”
话颇有亲近感。
可这位东万年轻的首领，有的时候是真让人搞不懂他的真实面孔。
明明打架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死灰冷漠，下手更是狠厉凶残万分，每每不叫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所以才得了个「无敌」的称号。
但在此刻的大众的澡堂里，竟像极个普通爱贪玩的国中生，嬉皮笑脸的冲人开着幼稚的玩笑，说着调侃般的俏皮话，连带那张俊俏隽秀的脸蛋都格外可爱。
不过在这样惹人疼爱，容易产生错觉的容貌下居然是……锻炼极好的雪白腹肌。
身材平淡无奇的花垣武道懵了，定定盯着眼前的六块肌肉不知该说什么，甚至飘忽不定的眼神都不敢往水浅遮不住的地方再瞅。
“哈哈……”
只能尴尬的抠抠脸，扯嘴笑笑，却又在心里暗自腹诽道。
这是中学生该有的身材吗？
而心情愉快mikey似乎没看见他的魂不守舍，又打趣了几句，放声大笑后这才回过头，意味不明的望向远处冷清的门口。
依旧没人。
天真烂漫的笑声渐熄，那双轻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藏匿其中的幽邃黑眸。
里面氤氲了过多浓重雺雾，不似室内的朦胧水汽弄得模糊，反倒像是湮灭着什么沉滞的混浊。
他淡淡道。
“看来坚仔来不了了……”
花垣武道听见这话一愣，慢慢收敛脸上的窘态，疑惑的抬起头。
就见原本喜笑颜开的人不知何时嘴角褪去了温意的弧度，神情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陌生感，让人莫名「孤独」。
他霎时感到隐隐的不安，然后猛地就联想起上次临走前的事。
重伤的draken被那个千金小姐带走之后怎么样了？刀伤应该好全了吧？mikey他们有去看过他吗？
好奇与担心驱使着他，可还没等问出口，神色陡然恢复「正常」的mikey就突然转身走出浴池。
欢快的语气里透着股莫名的期待。
“武小道，走吧～”
“唉？啊好……”
花垣武道呆傻的看着前方自顾自含笑离开的背影，心底疑问颇多但也不敢直接开口询问，只好先应下来跟进紧步伐。
……
等喝完一瓶牛奶，交完钱后，穿着便服的花垣武道就跟身着特攻服的mikey出了澡堂。
“武小道，快点的啦。”
“唉？好，等等我啊……”
外面渐近的冷空气徐徐吹拂着温湿暖煦的脸，他匆忙追上走远的人，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心底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mikey君……请问今晚是要干什么啊？”
话音刚落，就听前方有人高昂的喊道。
“去参加新三番队队长任命仪式啊！”
花垣武道疑惑的抬眸望去，只见掀开门帘后三谷隆和其他两个番队的人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都身穿着肃穆凛然的黑色特攻服。
顿时站定。
“唉？！”
始料未及的消息通知的也猝不及防，花垣武道想都没想到刚「回来」是这么个情况。
三谷隆没空管惊诧的他，断眉处若有若无的期望略带着急的转向对方身后，发现没有预想之中的人，一抹异样的暗光急速闪过眼底，瞳孔细微扩大。
皱了眉，迟疑道。
“mikey……draken不来了吗？”
“嗒……”
mikey听见，准备离开的脚步一滞。
回头看着那好似在失望的人，没带任何目的，像往常一样笑着回答道。
“嗯，应该是吧。”
三谷隆看着他的笑，脸上的表情却陡然有些挂不住，赶紧移开心慌的视线，万般难堪的喉结默默滚动，不去想心底真正在意的人了。
“呵。”
这时，旁边一头暖橘色蓬松头发，面上永远笑嘻嘻的人突兀的笑出了声，在四周诡异的沉默中那咍笑讥刺的意味十分醒耳。
东京万字会四番队队长，目黑「双子恶魔」的兄长，人称「smily」的河田内保也。
再听他说话，一句句背离善良脸蛋的冷嘲热讽便无所顾忌的脱口而出。
“嘻嘻，那负心的女人果然还是那么无情，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一点丝毫没变啊。”
他粲齿的笑着，嘴里话却好似有点针对谁，又像在自嘲般刻薄尖酸。
某个心知肚明的受害人为此感到深有体会。
“……”
三谷隆果然听出来了，暗沉的脸色被夜晚的黑染上阴霾，藏不住心事的灰紫眼睛愈发深壑，但却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只是见他藏在裤兜里的拳头慢慢紧了紧。
这还没见到人呢，就连名字都只字未提，他就已经绷不住了。
一脸茫然不解的花垣武道环视着周围脸色各异的人们，搞不懂状况的他不敢随便插嘴，战战兢兢的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
但对目前的古怪气氛有了一个浅显的认知：他们应该都跟那个乖张骄横的女孩有些关系。
记忆深刻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只恣意快活的蝴蝶，任性放纵的在窈娆的蔷薇丛间翩翩起舞着，滥情而自知，片叶又不沾身。
紧接着他不禁想起在「将来」那抹殇色残蝶，最后恍如一梦变成倦怠黯然失色的模样，就是……
「落差太大」。
花垣武道突然想起这么个词，心底油然而生些后怕，噤了声。
另一边的mikey看着各自心怀叵测的人们，面不改色，笑容依旧，仅仅抬起头，拿无神的眸望着头顶黑得辽阔的天空。
在勉强找到一颗微不足道会发光的星星后，他突然仰头呼出口气，不着边际的喟叹了句。
“好想吃鲷鱼烧啊……”
就在这时，一侧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嗒，嗒……”
众人齐齐回头一看，就见拥有耀眼金发辫子的人从暗处出来快速走向他们，脸色极为不好。
“draken！”
花垣武道面露惊喜喊道。
其他人当然也看见了，唯独神情不似他那般激动。
而不知从哪赶来的draken沉着个脸，一言不发，像在拼命摆脱什么麻烦似的头疼。
花垣武道没察觉到哪里有古怪的地方，瞧人没事的样子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刚想再说什么时。
“龙宫寺坚，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一道冷清娇媚的女声便紧随其后响起。
“嗒……”
draken瞬间停下脚步，不耐烦的眉头蹙的紧。
能让他为之忌惮的当真东京还没几个，可偏偏后面就是其中之一。
再听身后的人控诉道。
“你们不良还都一个样啊，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绅士风度。”
晚上不宜食甜，被「某人」警告不许再多吃糖分食品的大小姐心情照旧不错。
初鹿野蔷薇迈着优雅轻佻的步子，夜色阑珊下的泪痣宛如一朵缬花，妩媚芬芳，像是在自家花园闲庭若步似的惬意自在。
“嗒……”
她幽步走近后才看见不远处伫立在那的其他人，不意外，明艳瑰丽的脸上展露一丝玩味。
接着自然的将手里正跟「某人」发送短信的手机收起，侧身越过前方站住的高大背影，像是碰到老友般熟稔的挥了挥手。
“晚上好啊，各位。”
明明雨夜那晚可以称得上不欢而散，但她是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谈笑自如的？
东万的人都习惯了，可话头被堵在喉咙里的花垣武道再次懵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忽视大部分人的沉默不语和敌意颇深，初鹿野蔷薇继续走近，习惯不看旁人多余的视线，转头提起一个很苦恼的话题。
“佐野，你的副手是真难搞啊。”
被人唤作姓氏的mikey转眸看她，不语。
而这位从来不叫人昵称别名的大小姐，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抚了抚耳后的秀发，告状道。
“自从你们上次来警区医院看过他后就一直嚷着要出去，不然就给我来硬的，为此我们家的保姆可接连吓辞了好几批。”
mikey听完不觉奇怪，反倒兴趣盎然的瞧了眼对面脸色极其差劲的人，垂眸笑道。
“坚仔向来不服管……”
“嗯，的确。”
表示同意的点点头。
或许是没听懂对方话里的别有所指，又或许是根本无视的一干二净，反正她继续莞尔一笑，善解人意道。
“所以一听你们今晚刚好有集会就带他来了，不过，他好像不太愿意让我跟去唉。”
“初鹿野。”
打断的快速，被身后女孩无辜埋怨的draken竭力克制即将压抑不住的怒意，双拳上青筋爆出，他忍着暴躁的火气，转身继续道。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这跟我要当你的……男朋友无关。所以请你这位尊贵的警厅大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再招惹我们东万的任何人了。”
这话估计已是他身为不良最为恭敬的表达了，但还是让性格娇蛮，作风恶劣的女孩很不满意。
初鹿野蔷薇盯着面前头上有着可怖龙纹的人，敛去温和善的面孔，蓦地变幻出轻世傲物的样子，唇瓣泄出冷笑。
可还没等她报复反讽，就又有人看热闹似的起哄道。
“喂，听说最近「六本木」的两个家伙正满东京的疯找你呢。”
那张天使的面孔是恶魔内心的伪装，千万不要被伪善的外表给蒙骗了，小心挨揍。
河田内保也一如既往的笑着，只是那笑意在女孩出现后有点不尽人意了，透露点不甘心的意味。
他话里话外微微含酸。
“不管真的没关系吗？都打伤打残几个人了就为引你出来，再这样下去又该关进少年院了哦。”
初鹿野蔷薇转眸，潋滟的瞳色被这一番话搅得绛红，她盯了会儿肆意嘲笑的人，也笑道，甚至不留余地的刺痛对方。
“内保也，许久不见你的这张嘴还是这么不讨喜，果然跟你弟弟飒也比起来还是他更可爱些。”
“……”
听见这话河田倏尔无言了，降下一个度的脸似是想起什么不堪过往般冷漠。
气氛就此沉寂下来。
而在一旁看完全程的花垣武道，转头望向那尖锐带刺的女孩，心底不胜其烦的跟其未来的样子进行对比，渐渐的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
除了那种从出生就在骨子纂刻下的高傲自负，以及容貌上颜色极盛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泯灭洗刷以外。
但明丽嚣张的气质转由冷艳高雅的过程，可能只有身材上的一点变化。
花垣武道盯着女孩稍微有点曲线的地方，再想想自家女友的，明显觉得对方要小上许多。
可当初亲眼所见的那张照片上，明明就很……
“喂，你看哪呢。”
忽然一道深沉的声音提醒道。
五番队队长武藤泰宏，冷眼俯视的盯着吓一跳的花垣武道，又说。
“你刚才是在看她的胸吧。”
花垣武道胆战心惊，面上顿时慌了，瞅见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汗都要滴下，语无伦次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
做贼心虚的样子让人不难起疑，一个两个的围过来，一句两句的质问着。
“喂，你是要怎样？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请听我解释！”
“别招惹她，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我真不是那意思！你们错怪我了！”
“……”
三谷隆瞧着被人两面夹击的花垣武道，心下跌宕的情绪逐渐沉稳，他看向旁边不说话的女孩，犹豫了下，说道。
“「qara」你别生气，武小道他这人其实不坏，只是有的时候……”
“哼。”
不听，初鹿野蔷薇盯着那手忙脚乱，连连摆手解释的人，极度荒唐可笑的冷嗤一声，又道。
“东万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啊。”
她说着，单手掏出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打开成堆的消息一看，慢慢勾唇笑了。
这要是让「横滨」那边的知道了……
三谷隆盯着身旁女孩看完消息后就浮现的陌生神色，有点讶异，有点苦涩，到最后终究忍不住再次皱起了眉。
刚想问清楚，就听对方轻喃道。
“那可就不好玩了。”
恍然如梦，熟悉极了，
原来是独属她宛若乐在其中对情人的语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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