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贤者的告别
魔轨列车总算平安的在深夜到达伊索诺比车站，虽然并没有能够准确抵达月台，但至少是没有令列车冲入这座学园都市的居住区里，造成更多不必要的破坏和牺牲。
然而接下来的，在无数奇异灯光照射下的一幕幕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哀。一方面，魔法议会那些活下来的灰衣魔法师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他们很清楚自己能活下来完全是侥幸，可庆幸着自己逃脱了死神追杀的同时，却又心有余悸。
毕竟过去一夜的遭遇历历在目。同伴被残忍杀死，就连敬重的队长也光荣殉职，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打击之大甚至足以让这些年轻人对自己的将来前途和信仰产生动摇。
至于另外一方面，车上的普通乘客除了卡奥斯、文森特和沙利叶，无人幸免。这让苦等在车站月台上的那些人全都表现出无比悲痛欲绝的一面。一时间，车站变成了嚎哭地狱，任谁都绝对无法想象，本该期待已久的亲人重逢，到头来看见的却是家人的惨死，而且惨死的原因竟然只不过因为车上有一个必须死的人存在。
原本卡奥斯还表现得很坦然，似乎早已经看透了生命的生死流逝，但当她看见有人从车上将一位年轻女子和两个孩子的尸体拿担架抬出来之时，脸上还是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不忍。更有甚至，当她听到一男子凄厉哭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学者打扮模样的男子抱住那对妻儿，嚎啕大哭，完全不像是一个坚强男子汉该有的模样。她更是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仿佛快要坚持不住的样子。
她的这一系列举动都没有逃过文森特的眼睛，虽然他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她的行为动机，甚至有好几次都质疑她的种种举动，不过这一次，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她心底里那种无法抑制的悲伤。
“这不是你的责任。”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令卡奥斯如释重负般，竟冲着他瞪大了那双灵动的金色眼睛，好久都无法说出任何话语，最终也不过是冲他露出稍微轻松一点的表情。
这件事情不仅引来了学园都市的守护骑士，更把魔法议会的人都给招了出来。文森特一见到他们，便不觉皱起眉头，正想着马上逃走，却被卡奥斯一把抓住了右手手掌。
“没事，我可以让他们看见的你不是你的模样，原理就跟你们看见的我是成年后的我一样。”卡奥斯轻声说道，文森特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也稍微放松了一下精神。
殊不知，少年沙利叶一直躲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两个人，脸上表情充满着好奇和困惑。
到这时候，梅林才在几个年轻魔法师搀扶下，从车上慢步走了出来。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行动，好像在等什么指示。结果很快的，一群魔法师打扮的人就从人群中涌了出来，并且快围着梅林展开布防。他们个个表情坚毅，动作流畅迅，一看就知道跟那些议会的灰衣魔法师不是一个级别的。
“救助人员都准备好了吗？”梅林下来就冲着一个魔法师问道。
“准备好了。”
“那你们赶紧把车上的伤员都送过去，记得要快，而且必须保证他们好好地活下来，他们魔法师的生命还很长，不可以就此被抛弃。”
“是！”魔法师行了个礼，立刻召集十来个人，便上去将伤者抬出，然后火离开车站。
“贤者大人，大家都在魔法议会等待着您呢，请随我们走吧。”期间，另一个魔法师行礼后，十分郑重地说道。
“请等我一下，我必须跟他们几个人说点重要的事情。”
“是！”他正要伸手扶住梅林，不料却被老人一手轻轻地挪开了。
梅林只是笑着说：“放心，我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是！”那人赶紧低下头，便退到了后方。
走到文森特身边，梅林依旧带着老者特有的慈祥笑容说：“刚才一直没时间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帮忙救下了他们那些年轻的生命。”
文森特一听，不觉为之触动到，内心五味杂陈。
“对不起，我并没有能够保护他们。”
梅林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不是你的责任，包括三年前那个骇人听闻的事件，也不是你的罪过，我们对此都很清楚。”
文森特一听，感觉自己都快要绷不住了，以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您……认识我？”
“文森特，一个多么有前途的魔法师，一个多么有正义感的骑士。你不该承受这般不公平的罪责，但你却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不，这就是我的罪，魔法议会的决定并没有错。”
“我现在唯一能对你做的，就是为你的过去和现在道歉。”梅林说完，居然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恰恰是这个举动，令文森特以及后方的沙利叶惊讶不已。文森特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曾想却是卡奥斯走过去，一把扶起了梅林。
“你都一把年纪了，别学年轻人动不动就点头哈腰的。”卡奥斯没好气地说完，却见梅林在对自己微笑，顿觉浑身不舒服。
“别这样，你的笑容最令人胆寒了，这莫非是什么贤者的魔法吗，我都接不住！”
“呵呵呵，这世上还有你接不住的魔法吗？”
“有啊，怎么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在车上被那帮冥蛇给伤到了。”
过了一会儿，梅林这才收起笑脸，以无比认真严肃的态度说：“卡奥斯，当年圣战开始之时，我曾求你出手帮忙人类，结果被你拒绝了。或许你看的比我们都要更加深远，知道就算你能帮我们解决了这迫在眉睫的问题，接下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这一席话，说得卡奥斯脸上神情阴晴不定，好像对她自己而言，那也是一件不应该被提起的往事。
“到头来，七国纷争，连年残酷的大战将这片大6摧毁成了如今模样。但这一次，我再次请求你能出手，就算不帮助魔法议会，权当帮帮我这个老人。”
“梅林，你不该用这种我很难拒绝的方式来求我的。”
“我知道，但目前情况的确是刻不容缓。雇佣冥蛇暗杀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反抗组织，也许是狂神之血，也许是尸骸帝国，又或者是什么更大的势力。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要扭曲当今世界的法则，之所以要我的命，也正因为我一直在试图扩大魔法势力打压他们。”
“你应该明白的，不断扩大的力量，不管是以怎样的目的为出点，最终都只会使得一切失去控制，沦为战争的催化剂。当年的圣战是这样，后来的七国纷争亦是如此。如果不是七国纷争，根本就不会有这些武装集团的出现。其实你很清楚，圣战中活下来的贤者并不只有你一个人，但那些幸存者却选择了隐遁起来，再不过问世事，这是为什么呢。而你所设立的魔法议会，难道就有你当年创立之初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吗？”
很难得的，卡奥斯十分耐心地说着，语气非常平静，却从中透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是的，魔法议会现在所采取的方针早已经脱离了我当初的设想，而且我自问已经没能力扭转过来了。这次我会特意回来，只是想看一眼罢了，也许只要我在世一天，魔法议会还不至于彻底失控。但我很担心，一旦我不在了，魔法议会究竟会成什么样子，势力不断膨胀的结果，又会导致怎样的悲剧？”
梅林说着，不禁悲从中来，以至于话音中分明夹杂着一丝梗咽，但就是始终没有哭出声。
看到这里，文森特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开口刚叫了卡奥斯一下，却马上被她看过来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他很明白，这是一双无比坚定绝对不会妥协的眼睛，代表着她的决定和她的觉悟。也许她所做的一切，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但此时的自己却没来由的开始愿意相信她所作出的选择的必要性和正确性。
“梅林，也许这就会成为我们最后的告别了，所以不需要说的那么悲伤。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不会有了，更不需要担心些什么。至于魔法议会究竟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这个世界自有它一套独立的法则来纠正一切。那帮家伙，想要轻易将其扭曲，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过这个世界。”
“也许吧。”梅林重新调整了心情，笑了出来，却笑得多少有点艰难。
而后，他又冲着那一边始终注意这里的少年招了招手，沙利叶这才点了点头，走近到他跟前。
“少年，我看得出来，你对魔法有很深刻的理解，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学习，但绝对不逊色于魔法议会的人。所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习魔法知识，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
沙利叶听完，的确脸上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但很快的，他却又沉下了脸。只是冲梅林鞠了一个躬，低下头说：“实在是我太冒昧了，能成为贤者梅林的徒弟，理应是很多魔法师梦寐以求的。但我自问还没有这个资格，所以，请容我好好游遍这个世界，以获得更多的历练。”
很奇怪，听到他的回答，梅林居然一点都不惊讶，还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于是，他慢慢的一步步往前走去，并在一众魔法师护送下离开车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文森特竟然心中涌出无限的伤感，感觉这个伟大的贤者，曾经见证过圣战的人物，此时居然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般。
“走吧，你还有正事呢。”
卡奥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拉着他也离开了车站。临走前，还冲沙利叶招了招手，沙利叶只是点头回应之。
看着他们全走了，沙利叶仍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为什么不跟梅林走，他可以教导你这世界所有的魔法奥妙，这会成为你登顶魔法巅峰的最佳捷径。”
这时，他脚下的黑影突然延伸开去，化作了一个狮头的模样，并以无比低沉甚至伤感的声音问道。
对此，他只是轻摇了一下头。
“那里没有我想要寻找的任何道路，我要成为的魔法师，不可能依靠他们那样的人来成就。毕竟不用说你也该明白，在这世上，我所认同的老师，只有你一个，布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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