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师徒再见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但伊索诺比这座城市却仍旧没有沉睡似的，到处都亮着奇异的光芒。这些奇异的光都是从各种比王家宫殿还要高的钢铁建筑中闪耀而出的，有的还是在一根根冰冷的铁柱上闪闪亮，好像内里有某种蓝色和白色的液体一边融合，一边燃烧，一边跳跃流动着，使得波光一样的色泽洒遍了周围一大片区域。
而这些铁柱密密麻麻排开，不自觉地令无数光区域重叠到一块，从而创造出了一个远比白昼更加美丽的光明世界。
除了这些奇异的光之外，城市的道路规划得极为平整有序，行人道，行车道分开而立。且无论是行人道，行车道，还是建筑上都布满了许多同样金属构造而成的管道，其中甚至还能看到点点淡淡蓝色在流动着，仿佛传输着某股魔法能量。
更仔细贴心的是，道路两侧都铺排着一个个下水道沟渠，并且用各种方形井盖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样便于流通雨水，也不至于会有人不小心踩错跌下去。
不过因为魔轨列车的事故，导致本来四通八达的道路一下子就全让那些和魔轨列车形态差不多，但体型要缩小得只能容两三人的虫型铁甲，并且浑身都亮着蓝白光芒的怪物给堵塞在了一块。
这时候，文森特和卡奥斯一路慢慢走着，不管是路过的魔法师还是卫兵，都好像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只顾着不断赶往车站那边。
所以文森特原本还想着拉起衣领伪装，反遭到卡奥斯的无情嘲笑。
“别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怕什么，不还有我在吗？他们现不到你的。”卡奥斯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着，嘴里高声说道，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这时候，小猴子又一次从她礼服的胸口位置里钻了出来，并且一路顺着她手臂爬上了其肩膀。
不过这一上去，猴子突然两眼直放光，看着面前那一堆的迷人篝火状光芒，完全着迷了似的，就想多看点，看全点。于是一跃就跳到了卡奥斯头上，一边看一边还不忘兴奋地拍打着手掌，嘴里出嗞嗞嗞欢快的声音。
“别闹，安静点，小四！”
或许因为太兴奋了，活泛过头的小猴子居然第一次完全不听卡奥斯的命令，一味在她头上跳着叫着。
“你再吵，我就把你给收了！”
卡奥斯有点生气地喊了一句，却不料小猴子反而来劲了，开始揪着她的头玩耍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调皮的熊孩子模样。
“小四！”
相比起小猴子的兴奋势头，卡奥斯倒是表现得很淡定，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全然没有之前在沃尔森王都以及魔轨列车时候那种好奇心泛滥上蹿下跳的模样。尽管伊索诺比这座因魔导科技而造就出来的繁华钢铁城市，肯定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番景象。
不经意间，卡奥斯回过头，就见文森特以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便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小四，看见什么都兴奋，魔导科技也不是什么新兴产物。虽然这里对魔导科技的展利用程度的确出了我的预想，但也不过仅此而已。至少并非是人类独有的工艺，所以在我看来，并不存在什么必须欣赏的价值。”
看着她如此成熟迷人的模样，文森特的表情依旧显得十分苦闷。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次对面前这位女子产生过深深的怀疑了。
她对魔法的理解力，她完全自我的思考逻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有时候否定几乎所有世间的伦理道德，甚至连凡人的生命对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可有时候却又为了一些本来对她而言无足轻重的人或者事情拼上了自己的一切；有时候对一切新事物充满着无止境的好奇和探求之心，有时候却又对什么东西都毫无兴趣，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到厌烦的地步。
而且如果不是这次魔轨列车事件，文森特都不敢相信，小猴子的原形居然会是巨人“格雷姆”，那个具备摧毁一切力量的近乎无敌的魔法生命体。更令他不解的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在小猴子身上感到了一种奇异的亲切感，甚至在看见格雷姆现身的那一刻，对这巨人的力量充满着奇怪的憧憬。
再这么下去，也许有一天，我自己真的会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那就先这样吧。”
冷不防卡奥斯回过头，将小四从头上抓下来，用力按在肩膀上，很随意地冲着文森特笑道。
“你……”
“你可别误会了，我们只是因为目标相同才走到一块的，我可没义务一直陪在你身边，毕竟我又不是老妈子，也没拿过你一分钱。”
“嗯，对，我们不过只是凑巧同路而已。”文森特说完，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情绪。
虽然这表情马上就被冰冷给取代了，但还是逃不过卡奥斯那双灵动的金色眼睛，于是，她嘿嘿暗笑了起来。
“笑什么？”文森特见她一副坏笑模样，便很不自然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就笑呗。总之就是这样，走了，我这边还有一点私事，记得千万别想我哦。”
说罢，她一边双手抱着小猴子，好像抱着小猫小狗似的，一边背对着他离开，还不忘对他摆了摆手。
对此，文森特不置可否，倒是苦笑了出来。
“对了，如果你办完自己的事情，还想着和我一路的话，又实在找不到我，就到车站那边等我吧。”
“明白。”
文森特说完，收拾起心情，将衣领高高立起，仿佛受不了深夜的寒风一样，脚下度却是越走越快，很快就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前。这里就是伊索诺比的中心地带，魔导科技和魔法探究的关键场所——伊索诺比魔法学院。
事实上，伊索诺比本来就只是魔法议会建立的一座培养高级魔法人才，钻研魔法诸多可能性以及开魔导科技的大型研究机构。不过后来，随着大量慕名而来的高级人才不断涌入，机构迅扩大，最后不仅扩张成大6屈一指的顶级魔法学府，更在周边不断建立配套设施，从而以学院为中心建造起了如今的学园都市伊索诺比。
然而伊索诺比的扩张并没有因此停止，之后不断分离出去的独立研究学院，各种研究派系专属的工房，都使得其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几乎可以和其他七大国家并立的程度。因为伊索诺比掌握着大6世界最尖端的魔导科技、魔法理论和魔法师人才，所以和各大国之间都有交流技术往来，也就紧密的将这座单纯研究用的城市和大6世界近乎所有国家联系到了一起。
另一方面，事关魔导科技技术运用，一众具备强大实力的财团更是对伊索诺比趋之若鹜，如今，伊索诺比在大6的地位已然仅次于魔法议会。
走在伊索诺比熟悉的街道上，就连风中也残留着记忆中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文森特禁不住回想起曾经在这里的一切。只不过那一切的美好，却在看见朱莉微笑着冲自己招手的一刻戛然而止。
他不敢再沉浸下去，毕竟对他而言，那些快乐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便想象也只会引导出心中痛苦的味道。假设始终追寻脑海中的快乐，那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毒药，足以令自己心碎至死。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堵三米来高的围墙边上，围墙那头就是一扇巨大的且装饰得无比华丽的栏杆银门，也是魔法学院伊索诺比的大门所在。原本还想着从正门进入的，但他这才醒过神来，自己早已经不是魔法学院的老师，甚至连守护骑士都不是，只是一个被除了名的在逃罪犯罢了。
他摇了摇头，连连苦笑出声，抬头看去，就见高墙之上还连着铁丝网，铁丝网上分明流动着一些微微的蓝色光辉。
于是，他随手抽出一把小刀，一跃而起，脚踩着高墙再借力，便飞到了铁丝网前，手中银光一闪，当即在网上切开了一道口子，人便于空中翻身一跃，以鱼跃的方式穿过铁丝网缺口。而后，他马上右手力，小刀瞬间变成了一根长棍，顶住地面的同时，自己再借势倒立而起，又是一个空中翻身，便轻轻落回地面。
再看了一圈周围，见守卫并没有现自己，他便开始快穿梭于黑暗的学院诸多建筑之间。没多久，他看见一幢石砖结构的红色房屋里仍旧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便顺着墙壁爬上二楼，轻轻推开窗户，往里面钻了进去。
很显然，这里是一间工房的研究室，长长的木桌上摆放着各种金属器械和玻璃制品，有的还在燃烧出亮丽的光芒，有的其中则流动着某种颜色的液体。他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桌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过去种种实验导致破损而留下来的古老痕迹。这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以至于看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偏偏这时候，一位披着黄袍的秃顶矮个子男性从门外走了进去。起初他还一心看着手中那叠垒起来的厚厚纸张，皱着眉头思索着。可刚走进来几步，将纸张放在桌上，嘴里念念有词的时候，突然才感到了某人的视线，随即抬起头，露出了苍老的面容，却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面前。
然而，他只是一开始感觉到了吃惊，以至于消瘦得皮包骨的脸上一双黑眼睛瞪得老大，如同骷髅的两个眼洞，甚为吓人。可仅仅不过数秒，他的眼中竟然漫出了泪水，抖动着的嘴唇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文森特，是你吗？”
“是的，好久不见，普罗撒导师。”文森特微微笑着，冲他鞠躬道。
文森特的这句话看似普普通通，却一下子就让这位导师老泪纵横，忙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激动地说：“真的是你吗，文森特？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告诉我，我没有眼花，没有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孩子……”
听着老者带着泣声的连连诘问，就算文森特再怎么心如死灰，也还是被感染到了，以至于早就忘记了流泪的他的眼中也跟着湿润了。
“是的，导师，让您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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