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漫展
“第7届次元漫展”从预热阶段开始就备受关注。
论坛里相关帖子的热度居高不下，还没正式开始，热搜就已经上了三个。无数二次元爱好者的期待值早就拉满了。
这个漫展是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场地租的是去年建好的一处国际峰会场馆，设计和设施都一流，面积是常规漫展会馆的三五倍。
而且，据说主办方在筛选摊主的时候分外用心，在官方微博保证说届时所有的摊位、展位都优质有保障。
正式开幕的时间之前，门口已经排上了长队。
cos成各种不同角色的年轻人齐聚在这里，还没等进场，排队的人就已经开始互相拍照了。
不出cos，穿着寻常服装只是过来转转的游客们也在和前后的人聊天，聊天的话题大都避不开对漫展内容的期待。
“听说了么？最近大热番的周边手办，平时一上架就抢空，今天现场备了几千份！”
“还有我最爱的coser大大们，无一缺席全都要来参加！”
“呜呜呜呜，有生之年等来这么一场真的值了！”
按照孟则原本的计划，他也应该站在这样的一群人中间，叽叽喳喳，满心期待地等待会馆开门。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
此时此刻，他已经先众人一步进到会馆里了，就坐在梁慕为他安排的摊位里面。
不得不承认，梁慕这个人说话做事是真的很靠谱。
昨天的那通电话挂断后，只过了十五分钟，孟则就收到了“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样的微信消息。
今天孟则来到现场，按照梁慕转发的指引图找到了摊位后，不禁感慨——梁慕承诺的好位置果真是顶好的位置。
孟婆汤的摊位就在会场打卡墙旁边，属于是来打卡墙签名拍照的必经之地了，人流量可以得到绝对的保证。
看来梁慕是真的计划让孟婆汤在这场漫展上一炮而红。
离开幕还有一会儿，孟则四下打量着其他的摊位，这些摊主们像约定好了一样，cos成各种二次元角色，衣饰考究，妆容精致。
而孟则身处其中，却衣着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朴素。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孟则默默给梁慕发了条微信：【梁总……我好像有点儿后悔了，我说不定真的应该cos成孟婆再来的……】
梁慕又是秒回：【需要什么样的服装么？我下午过去的时候给你带】
孟则脑补了一下西装革履的梁慕带着cos服来看他的场景，连连摇头：
【倒也不必jpg】
【我昨天搜了，你们人间传说或者动漫里的孟婆真的都很奇装异服诶……】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些孟婆都是女的！这让我怎么cos！拒绝职业性别歧视，从你我做起！】
梁慕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孟则清瘦的身板：【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穿……】
不是你妹啊！
孟则没有回复，只是恨恨地关掉了手机。
之前梁慕说今天上午公司有好几场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下午才能来摊位找他，还问孟则需不需要他找来几个人来帮忙。
孟则回想了忘川河畔独自熬了这么多年孟婆汤的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个人可以。
如今到了现场，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可以的。
毕竟在冥界发孟婆汤的时候，不需要他推荐，也不需要他介绍。
偶尔有扰乱秩序不肯喝汤的，孟则大可以摆出“爱喝喝，不爱滚”的气势，投胎文件上朱笔一批，搅局的亡魂就要再等一年才能投胎。
所以从来没有哪个亡魂敢冲撞孟婆。
而如今，孟则摇身一变，成了漫展场馆里的新手销售，即将接受市场和顾客的检阅。
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梁慕已经针对性地提示、教学了很久，孟则自以为已经不会再怯场了，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漫展的开幕时间越来越近，孟则的手心还是逐渐被汗水浸湿。
孟则默默打开手机浏览器，点进问答论坛，随手输入：新人销售，紧张，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他一遍遍地检查着摊位上的东西。
孟婆汤的原料已经分门别类地摆好了，贴着各种动漫图案的纸杯准备得很充裕，摊位上方写着“孟婆汤小铺”几个大字的横幅整整齐齐，梁慕帮他准备的，用来当作抽奖奖品的手办和摆件也有序摆放。
嗯，这些都没有问题。
他又把桌子上十几杯已经调配好的孟婆汤检查了一遍。
这些孟婆汤都是同样的配比，是孟则和梁慕昨天商量出来的“标准化孟婆汤”。
昨天晚上，针对漫展上推广的孟婆汤形式，孟则和梁慕打了个很长很长的电话。
孟则打算针对每一位客人的情况，专业化定制需要的孟婆汤。但梁慕坚持说这样的产品不好推广，在最初拓宽市场的阶段应该选用更标准化的产品。
孟则慷慨陈词：“我研究孟婆汤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听我的！”
梁慕毫不让步：“我给企业做顾问的时候你还在冥界当公务员呢！市场推广这种事肯定还是得听我的。”
孟则再度出击：“我才是那个熬汤的孟婆！”
梁慕淡然回应：“钱是我出的。”
孟则原本打算用来辩驳的下一句话哽在嗓子里，说出口变成了一句：“行吧，那听梁总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孟则算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
几番沟通下，他们最终决定只推出一款孟婆汤，这一款的功效也极其简单——让喝了的人忘掉过去一周内不开心的事儿。
考虑到失去记忆这件事的特殊性，孟则通过调整孟婆汤原液的用量，让失忆时间只能持续3小时，以尽可能减少失忆对生活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确认好桌上的孟婆汤味道好闻，成色新鲜，终于敢肯定万事俱备，孟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九点半，bgm响起，会场开门了。
第一批游客蜂拥而至，排在最前面的那一波人迅速奔来，抢占了打卡地。
精心准备的coser在镜头面前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到处都是闪光灯的亮影和按动快门的声音。
孟则人在摊位，心却已经跟随着四处游荡的二次元爱好者一起逛遍整个场馆了。
即使冥界的动漫和人间的动漫多有差异，很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角色孟则都不认识，但就只是四下的这种氛围感，就足够让他这个二次元孟婆兴奋起来了。
男男女女走来走去，在各个摊位面前留下足迹。
除了孟则这个摊位。
孟则已经打好了腹稿，包括有人询问价格的时候要怎么回答，有人好奇产品的时候该怎么介绍，有人质疑功效的时候该怎么辩驳。
但眼前这种情况属实是状况外了。
他全然没想到，站在客流量最佳的摊位，半个多小时，居然没等来一位客人。
正叹着气，忽然，有个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男生径直朝他的摊位走了过来。
孟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面带可以迷倒万千少女弯男的动人微笑，端起了桌面上的一个纸杯。
那位男生走到近前，推了推眼镜，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儿啊？”
动人的微笑在脸上僵住了，路痴小孟从抽屉里取了一张会馆地形图，递给眼镜男。
问路的男生道了谢就离开了，孟则的摊位依旧门可罗雀。
孟则悲痛万分，以至于忘掉“渣男”让他穿cos这样的小插曲，发微信给梁慕：【梁总，我好惨啊】
梁慕又是秒回，他回消息的速度让孟则不由得怀疑，说要开一上午会是不是只是这人随便找的借口，哪有人开会的时候还能回消息这么及时？
梁慕：【怎么？漫展太凉？】
孟则无奈：
【漫展不凉，凉的只有我。】
【甚至已经不能用了凉来形容了，怎么说呢，梁总你知道在三伏天里被冻住的感觉么……】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补充道：【我现在弃摊去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游客还来得及么？】
梁慕的消息回复得还是很快：【问题不大，已经通知他们安排planb了】
孟则瞠目结舌：【还有planb？】
梁慕不以为意：【需要的话还有planc和pland，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动】
正要询问planb的细节，孟则忽然注意到几米开外，有两个看起来刚上大学的年轻女孩子正相互推搡着往这边来。
其中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似乎对孟婆汤很感兴趣，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短发女生拽住了：“一看就是无证营业的低成本奶茶铺子，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
孟则秉承着不能放过一个潜在客户的原则，不顾短发女生的抵触，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不是奶茶哦，是真的孟婆汤，很神奇的，了解一下？”
双马尾女孩儿细声细语地跟同伴耳语：“虽然很像是骗子，但他好帅啊……”
短发女生甚至不屑于向这种低端骗钱小商贩投去目光：“那么多coser不够你看么？犯得着在一个摊贩这儿犯花痴么？”
双马尾女孩儿坚持：“你要不要戴上你的高度近视镜看一眼再反驳我？”
孟则素来听力很好，两位女孩子的耳语他听地一清二楚。
虽说早就被无数亡魂夸过好看了，但是被夸这件事总是能让人很受用，于是孟则决定加点儿优惠：“你们是今天的第一单，可以给你们免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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