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拍拍
孟则没开玩笑。
他是真的觉得可以联动一下。
孟婆汤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帮人忘记前尘，抛却往事的，用来给伤心人疗伤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需要疗伤的人数不胜数，可孟则手里的可供支配的孟婆汤原料少之又少。
那些药引都是不花钱的眼泪，施点儿小法术就能收集一大堆，但浓缩的孟婆汤原液却需要多种食材药材熬制而成的。
无论在冥界，还是在人间，那些原料都绝不算便宜。
再加上心理疾病和精神问题往往成因复杂，精神病患者很多时候也无法像常人一样，把自己的问题表述得很清楚。
不明情况时，简单地抹去他们的某些记忆，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如果真的想用孟婆汤来拯救这样的一批人，显然需要从长计议。
孟则跟梁慕碎碎念着这些内容，最后总结陈词道：“所以，孟婆汤不适合从精神病院切入市场，但是，我觉得可以作为后续的拓展方向。”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们人间做产品宣传的时候经常说什么来着？哦对，社会责任感和人道主义精神！你看，这不是就有了？”
又红又专的话从这位冥界来客口中说出，竟然也意外地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连梁慕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和。
孟则又一次推开芳菲旅馆破旧的大门，今天前台只站着一位工作人员。
“这位先生！”工作人员熟络热情地喊住了正要上楼的孟则。
孟则不解地回头，疑惑地回望工作人员。
那个年轻的女孩脸上是行业标准的微笑，声音还是一样体贴温柔：“先生你房费到期了，续住要补充缴费哦！”
怎么会有人挂着这么温柔和善的笑容，却说出这么伤人于无形的话！
还在贫困线苦苦挣扎的小孟反应过来，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瘪瘪的钱包，非常肉疼地从为数不多的钞票里取出几张递给前台。
回到房间后，他深思熟虑，觉得既然已经签了投资协议，就有必要催催他的投资人尽快打款。
但一长串文字在某个备注为“渣男”的聊天框里打出来又删掉，删掉了又重新打出来，却一直没有发出去。
正当孟则犹豫之时，他发现自己的头像抖动了两下。
“渣男”拍了拍你说“你要暴富了！”
紧跟着是对方的发过来的消息。
【孟先生记得发银行卡账号给我，我稍后把约定的初期款项打过去】
孟则：！！！
他忽然觉得自己随手设置的拍一拍似乎有那么点儿预言家的魔力在。
即将有钱的孟则快乐地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了过去，还顺手点了点梁慕的头像。
他猜这个朋友圈都空白的人“拍一拍”肯定也是默认设置。
结果聊天界面出现一行小字：
我拍了拍“渣男”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孟则：？？？
这是在做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撤回，但聊天框上面已经开始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孟则有点儿尴尬，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梁慕才是那个应该尴尬的人。
于是他干脆先发制人。
孟则：【不愧是你jpg】
孟则：【梁总的拍一拍也很不落窠臼！】
“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了几次，梁慕的消息才回过来。
梁慕：【别人胡乱弄的……】
看着手机的孟则啧啧惊叹，这个渣男真的把渣男话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谁知道这个“别人”是男朋友、女朋友、暧昧对象还是鱼塘里的第几条鱼。
孟则忽然觉得改掉梁慕拍一拍的这个人好惨，搞了些浪漫的小手段，却只能糊弄糊弄自己，到了梁慕口中还只是个“别人”。
几分钟后，孟则收到了银行卡进账的短信提示。
孟则光是数上面的0就已经很激动了，甚至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了两圈。
激动之余，定下心来重新看，他忽然发现……梁慕好像给多了？
明明之前说好的第一期投资只有三百万，后续达成业绩预期之后会再补充投资，但梁慕却直接打过来了三百二十万。
虽然缺钱但不想贪小便宜，尤其不想贪渣男便宜的孟则连忙发消息去询问：
【梁总多转了20w吧，我直接转回你这个账号里哦？】
梁慕回复消息很及时：
【看到孟先生刚来人间手头比较紧，就多转了点儿，供孟先生近期周转，钱不多，就只当救个急用了】
孟则：原来二十万是“钱不多”。
他已经全然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到底有多少资产。
但是随随便便收别人的钱到底还是不太好，孟则还是觉得有必要转回去。
梁慕：【就当是我借给孟先生的吧，等孟婆汤赚到钱了再还我，这样可以了吧？】
孟则这回没再坚持。
送上门的借款，还是可以要一下的。
和芳菲旅馆相隔甚远的某处江景大平层里，有一个人正举着手机向身边的人问责。
手机上面赫然是孟则撤回的那条“拍一拍”的截图。
“说吧，什么时候设置的？”梁慕问。
另一个人颇疑惑地接过手机看了看，然后大笑出声：“你信不信，半年前我就换了，谁能想到你才发现啊，肯定是我们梁总派头太大，整整半年，都没有什么人敢拍你！”
梁慕哑然。
那人还在继续念叨：“老梁你这样会变成孤家寡人的，来来来，跟我讲讲这人是谁，长得帅么？性格怎么样？要不然就他得了，别挑了！”
梁慕：“……”
接下来的三天，梁慕都没有找过孟则，孟则倒是也乐得自在，把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小旅馆里，看梁慕之前发来的那些资料。
压缩包里的资料太多了，他看了三天才差不多看完，还留下了一堆尚待确认的疑点。
很难想象这是梁慕不到一天梳理出来的成果。
第三天把自己梳理出来的问题一股脑发给梁慕后，孟则调配好了赵佶专属的孟婆汤，并一身轻松地给赵佶打了电话。
直到赵佶把那杯孟婆汤喝光，孟则才意识到，当时没有坚持要赵佶投资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赵佶喝了孟婆汤后，就忘掉了和宋徽宗相关的总总过往——包括孟则帮他消除记忆的这回事。
孟则：虽说做好事不必留名，但是，每次做过好事都会别人彻底忘掉也是真的很离谱吧……
孟则和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的赵佶解释了一大通，才让他勉强接受自己不是个骗子。
把赵佶送走之后，孟则默默在自己梳理商业计划的小本本上加了一句话：
“谨记：之后都要先付款后交货！”
过了一会儿，他又拾起笔，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而且要提前约定好概不退款！”
电话铃声忽然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电显示上是“渣男”二字。
孟则接起了电话：“梁总？”
电话另一头的梁慕刚刚看到了孟则发过来的问题合集，想着干脆跟他约个会面，直接现场解释，省去线上繁琐的问答。
梁慕简单说明了打电话的目的后，孟则弱弱地发问：“见面的话，后天行么？我明天有点儿事。”
梁慕很体贴：“可以啊，孟先生有什么要忙的就先去忙，闲下来和我说就好。”
听梁慕说着这样贴心的话，孟则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颇有一种别人比自己对自己的项目还上心的感觉。
他坦诚道：“其实也不算是在忙……主要是听说接下来一周，江市有场全国规模最大的漫展……”
作为冥界知名宅男，孟则倒是也参加过几场漫展，但规模都小得可怜。
毕竟二次元兴起也没有那么久，受众也年轻，能到冥界张罗相关活动的亡魂实在是稀有。
孟则前天在论坛上看到了关于这期漫展的介绍，整个人就是彻底心动了。
甚至不愿意拖延到开幕第二天再去。
梁慕听到这样的理由，竟也没觉得有多意外，这好像确实是这只孟婆会做得出来的事儿。
不过，就在此刻，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梁慕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孟先生，这场漫展会持续一周对吧？”
虽然不懂梁慕问这个的意图，但孟则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梁慕：“孟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完整参与一下这场漫展？我指的是——不以路人看客的形式参与。”
“你想让我出cos？”孟则连声拒绝，“我不行！我不会化妆也没有服装！”
“不是出cos”，梁慕笑了笑，解释道，“我是听说这场漫展有预留摊位，我觉得，或许孟先生可以带着孟婆汤试试水。”
不过孟则关于cos的话也从另一个角度上启发了梁慕，梁慕补充道：“当然，如果孟先生能同时本色出演cos一下孟婆，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孟则：我cosplay我自己？听起来也是有点儿清奇。
不过摆摊卖孟婆汤这事儿，好像多少有点儿意思……
孟则又问：“可明天就开幕了，我什么都没准备，也不知道要怎么租赁漫展的摊位……”
“不用租，如果孟先生决定参与了，我给主办方打个电话，可以给你安排个位置最好的摊位。”说着，梁慕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至于需要准备的东西，你列给我吧，我帮你准备，来得及。”
“这是可以随便安排的吗？”孟则诧异道，“漫展主办机构不会也是梁总投资的吧？”
“不是。”梁慕语气淡然，“不过他们是挺希望我能投的，所以三天两头就来找我……”
孟则：懂了，这世上只有两种项目，已经被梁总投了的，和希望被梁总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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