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叶袅将自己这两晚遇到的事情同二人说了下，季寺也将调查的线索和昨晚从村长那里逼问出来的一凑，前因后果大致也就出来了。
大概在五年前，联合村的结界面临着能量耗尽即将消失的危险，正在这时，常家找上门来，要求与其合作，只要配合他们培养魔卫和傀儡兵，就长期给他们提供能量。
于是，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魔卫，是有与魔兽抗衡的战斗力的，光这一点，他们就愿意同对方交易。
最开始，药物并不完善，经常会导致孩子夭折。于是，有人起了其他的心思，去骗或者拐其他的孩子顶替。
事情发生转折是在一年后，有的村庄因为结界消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村长岑光祖这时候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收留其他村的村民，他们为其提供生存的条件，也顺势盯中那些家中没有男人支撑的孩子。
渐渐地，常家的开始了新的实验，于是，他们又将魔爪伸向了孕妇。
季寺若有所思：“所以你看到的那些牢里的孩子，是傀儡兵，而内村村民则是将自己孩子培养成魔卫？”
叶袅点头，“只是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人抓孕妇做什么，我只知道她们也同样要求每三天喝一次药，并且她们的生活环境，”她想了想，“如果要我来形容的话，可以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什么都有。”
季寺还在沉思中，叶袅转向从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常言，问：“你有什么看法？”
常言淡淡扫了她一眼，“同样是魔化，只是对象是孕期的孩子。”
三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面对无尽的魔兽时，所有人用尽了力气也只能蜷缩在结界内生存。
可现在，没了魔兽威胁的结界内，有人却将念头打在了胎儿的头上，试图借未来的生命力为自己谋私。
那是所有人的未来啊！
叶袅抿了下唇，问季寺：“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这些他昨晚就思考了很久，他说：“将事情公之于众。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内村的人肯定心里有数，外村也会有所怀疑。”
他撸了下脑袋，声音有些干涩：“可是，不能让内村打着为大家好的名头继续压榨其他人。只是到时候，结界需要你修改下，不需要那么多禁制，既然联合村对外说接收外来人，就让他们完完全全做到这点。”
推翻农奴制度，那么最主要的是土地，施行土地公有制。
那么不管是内村还是外村，都必须有一个可以综合意见或者管事的人。
叶袅想到了三姐，于是同季寺道：“若是需要聚集外村村民，或许十三区的三姐能帮上你忙。”
季寺点头，转向常言，还没开口，常言就断了他的心思：“不感兴趣。”
他噎了噎，望向叶袅，叶袅微笑拒绝：“我还有其他事。”
让两个懒得要命的人打白工。
叶袅只想说，太天真！想都别想！
于是季寺开始风风火火地搞事情，常言整个人没了踪影。
岑光祖被季寺抓了，但是岑伟明和幺娘不见了踪影。
而王朴，在挖了两天石头还是无果后，放弃了。
叶袅在屋子里躺了几天，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于是去了十区找岑大夫，她还有些事情没搞清楚。
这几天外面天翻地覆，然而这个普通又杂乱的小诊所仿佛不受任何影响一般，还是被各种工具填满的四间房，满脸胡茬一点都不讲究的岑大夫。
叶袅看到他时，他整个身体钻进了木箱，正在刨木板，雪白的刨木花一捧一捧落在地上，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木屑。
她随意地找了个地儿坐下，支着下巴观察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技术男。
等到他歇口气直起腰时，乍看到叶袅，吓到整个人往后退，半扶着墙才没倒地。
他慢吞吞爬出木箱，“你、怎么不吱声？”
叶袅龇着牙笑：“吱——”
然而对方完全没get到她的笑点，面无表情问：“哪里不舒服？”
叶袅摇头，“有点事情想问问岑大夫。”
岑大夫异常高冷：“问。”
叶袅：“岑大夫叫什么？”
他停了一会儿，似是没想到她问这，于是有点小小的失望了下：“岑一鸣。”
“那你和村长还有岑伟明是什么关系？”
“兄弟。”
于是，在这么一问一答中，叶袅既满足了自己的好奇之心，也了解了白莲花当年的足迹。
同他们前面了解的差不多，只不过更早些，不是作为联合村，而是百香村的故事。
大概二十年前，百香村那时候还未曾布置结界，为了躲避魔兽，大家都在深山里挖了洞穴住。有一段时间，村里接二连三地出现孩子失踪的问题，都说是魔兽叼走的，大家担惊受怕。
当时，村长岑百草，也就是岑一鸣的父亲，只能前去求助除魔师，帮忙抓住这魔兽。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村里刚好收留了一个小姑娘，也自告奋勇地去抓魔兽，结果两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还差点打起来，后来还是村长在其中做调和，两人才联手查出真相。
原来不是魔兽，而是人为。
那个时候哪里知道，孩子失踪案件里，百香村的人，从受害人变成如今的加害人。
总之，他们抓到了拐卖小孩的那人，事情以这人自尽终结。
而百香村的结界，就是这个小姑娘布置的。因为这个结界，所有村民终于可以像个正常的人那样生活在阳光里。
后来听其他人提到，说她为很多村布过结界，大家为了感激她，在结界的源头刻上莲花，以此纪念她。
只是随着后来魔潮的爆发，他们的结界能量消耗越来越大，直到五年前，结界即将消失时，同常家做交易，百香村改名联合村。
再后来，就是他们之前了解的那样，利用孩子孕妇培养出魔卫和傀儡兵，又趴在外村人身上吸食他们身上的血。
叶袅问：“可你大哥岑伟明他好像同姚家比较好。”
岑一鸣难得地叹了口气：“我们三人意见一直不合。”
“村长本来是大哥来做的，可他不耐琐事缠身。但是二哥的行为又将整个村和常家绑定，大哥觉得我们不能任由常家摆布，于是接过了姚家的橄榄枝。”
“我不管这些，无论是百香村还是联合村，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救人太难了。可不能没人救他们。”
叶袅沉默许久。
看到山体塌陷那刻，她也在想，可真难啊！活着太特马难了！
她深吸了口气，想起叶锋说过，四娘曾经是巫女，又见了再次出现的白莲花，由不得她不多想。
虽然这白莲花感觉是离经叛道了些，也不像她印象中是个懵懂单纯的仙女形象，但是她做的事，至少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白莲花……哦不，那个小姑娘，她叫什么？”
岑一鸣：“姬小婉。开始大家叫她小婉，后来她帮的人多了，就不叫她名字了，都喊姬仙师。”
听到和四娘没有任何关系，叶袅有一丢丢失望，不过她对白莲花也是挺感兴趣的。
在人人自危的时候，她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大大小小无数村子，也形成了现在正都城外城与内城的独特局势。
只是，能量始终是最核心的问题，即便已经支撑了快二十年，可现在再次落到了强途末路。
“那她最后怎样了？”
岑一鸣从遥远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不知道了。慢慢地，结界都建起来了，但是她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叶袅离开时带着点感慨。
这位小婉姑娘，当真是乱世巾帼，从她做的事情也能窥见一二。
她还带着些意犹未尽，于是打算去拜访拜访外村的老人家们。
然后她又得知，什么姬仙师身边总跟着一位沉默寡言的除魔师啦，什么姬仙师喜欢白莲花啊，还有什么她特别喜欢小孩呀。
都是些比较琐碎的信息，只是没有一条是指向四娘的。
甚至，没有人说得清，她是从哪里来的，又去了哪里，仿佛给她称呼里加了“仙”字，她便如同真的仙人般突然降世又在拯救世人后离去了。
叶袅支着下巴神游方外，耳边几个笑得满脸褶子的老奶奶还在絮絮叨叨。
“……一对璧人啊，那天我在地里给菜浇水，一下来了个魔兽，哎哟，我腿都软了，姬仙师哗地从天而降，还没看清怎么出手那魔兽就只剩个骨头架子，厉害得很哩！然后又……”
季寺愁眉苦脸地路过时看到的就是悠闲惬意地与人唠嗑的叶袅，心里的烦躁更胜了，于是回头同三姐说了几句，大步流星过来猛地拍了下她。
叶袅一惊，看是他又没什么骨头地靠在椅背上。
这几天太阳好的出奇。
经由魔气的一番折腾后，叶袅更喜欢在这阳光灿烂里晒太阳了，就是有一点点担心，这古代的紫外线会不会少一点，她这娇嫩白皙的皮肤应该没那么容易晒黑吧。
她的心里，肤白貌美的才是理想中的大美人，要是皮肤黝黑黝黑的，她想了下，没法接受。
当即，她直起腰背，对着季寺十分严肃道：“你外袍脱了。”
季寺刚坐下，还在莫名其妙。
叶袅继续严肃催促他：“快点。”
季寺下意识脱了，递过去。
然后他看着这人十分认真地披在自己头上，还将什么胳膊大腿遮得严严实实的。
季寺：……
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怕晒出来晒个屁的太阳！
这些他不过只是在心里想想。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他这几天连同三姐一伙人找了许多村民商量，大部分人了解情况后十分愿意配合他们的行动，可还是有些保守顽固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动，只觉得这是新的想害他们的方式。
他就为了这事，从早到晚地与人交涉，嘴皮都说破了。
结果路过一看，好家伙，这人悠闲自在的很，晒着太阳吃着水果还听着故事呢！
于是，他也没忍住，跑过来安静下。
过了许久，他突然有些惊奇地看着叶袅。
平时还没有感觉，这种特累特疲倦的时候，跟着她一起瘫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吃点瓜子喝点茶，心情似乎都变得轻松许多。
就，还蛮解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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