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京

“你的信！”成亲后吴承茂仍旧要去云书那里学习，如同往常一般带回了信件。

        百里璟却是一惊，“战事已经结束，怎么还有信？而且，距离上一封，还不到十日。”

        心中如此想着，便有了些微不好的预感，看着信件居然不敢拆开。

        “怎么了？”苏不知看着愣怔的百里璟，遂即看到他手上信件，“怎么还有信？”

        百里璟努力笑了笑，“可能，就是些琐事罢了，不看也罢。”说着便要将信撕了去。

        “百里，你在怕什么？”苏不知伸手夺过信件，“我看。”

        这封信件洋洋洒洒数十页，总结不过一句话：

        “大罕，打过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大兴灭亡，大罕除了一部分留在河北河南几路大军之外，其余已经撤回草原，而留下的，也是为了追击兴军残兵罢了。

        于是中原腹地很多便成了无主之地。

        朝廷中一些人便动了心思，既然是无主之地，而在此前，这是大宁的领土啊，于是劝说皇帝收复三京——东京汴梁府、西京洛阳府、南京应天府。

        可是反对声音也多，说着大宁尚未有万全准备，且擅自出兵收复三京，不是挑衅大罕么，那三座城如今都是降罕兴军在驻守。

        高铮齐也觉得此时不是出兵的大好时机，可是自己这个傀儡背后的执线人，却是反常得要求出兵。

        “难道那人已有了准备？”高铮齐如此想着，便令樊将军出兵。

        可是樊将军也觉得此刻出兵，必然大败，拒不领命，高铮齐没法，只好令张玠出兵，可是张玠说自己一走，关陕便没人防御，也不愿出兵。

        连着两个将军都反对出兵，高铮齐又犹豫了，便再次传令巴蜀制置使葛常焘出兵，葛常焘也是拒不受命。

        高铮齐头疼之时，突然看见了台阶下站着的乐安，对啊，还有这个人。

        高铮齐一喜，当即命乐安为两淮制置使，带领两淮兵前去。

        乐安盘算了一下，一方面觉得作战经验丰富的几位老将都不愿出兵，定是有他们的理由，可是，这于自己，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真能带兵收复三京，自己今后，是不是便能堂堂正正带兵杀敌了？

        脑子一热，接了军符领命而去。

        张玠听闻乐安领了命，不免摇头叹气，这个后生颇得他心意，可如今却要去做这么一件事，心中也禁不住担忧起来。

        想了想，还是命麾下将士率军屯驻光州、黄州一线，以张声势。

        自张玠重回关陕，韩胄便回了淮南东路驻守，此时接皇帝令，乐安率万余人北上先取汴梁，韩胄率主力五万人，从泗洲渡淮河北上，以为后援。

        乐安带着万余人到了亳州，城中是降了大罕的兴军，见了大宁军队，立即又降了大宁，打开城门，乐安尚未激烈战斗便收下一城。

        而后继续前行，在汴梁二十里外扎营。

        汴梁驻守的也是降了大罕的兴人将领，城中经历战事瘟疫，已经经不起再来一次了，何况已经投降，降谁不是降。

        降领打开城门迎大宁军队入城，可是当乐安满怀着激动心情入城，发现此时的汴梁，不过是个只有千余户居民的空城罢了。

        而同样，洛阳府、应天府同样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可进城便发现没了粮食，百姓十室九空。

        大宁军队本以为进城可以补充粮草，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军粮很快不济，士兵们只能用野菜和面饼充饥。

        库里木得知大宁出兵收复三京，当下大怒，在草原上将几个王爷王子尽数喊来，商量攻宁事宜。

        库里木命留在河北两路的苏合率军南征，派留守汝州的大罕将军进攻洛阳。

        一个月后，汝州军队和苏合大军会合，乐安率领将士全力出战，竟能打个旗鼓相当。

        无奈城中缺粮，不得不开始弃城突围，却被苏合带着大军围追堵截，死伤者十之八九，十日后方才逃回光州境内。

        韩胄本准备带着五万兵士前去救援，半道上听闻库里木派出大部队来袭，紧急回撤至徐州、邳州、海州，乐安带剩余人据守宿州、泗州、亳州。

        二人相呼应，发誓定要固守淮北，不能让大罕渡河南下。

        苏合攻陷洛阳、汴梁之后，继续南下，攻克徐州、邳州后停驻等待号令。

        “兵民死伤达数十万，粮食损耗百万石以上。”百里璟喃喃，“大宁给了大罕口实，大罕不会再等，必是会发兵南征。”

        百里璟叹了口气，“乐安啊乐安，他是太过固执，抓住一切机会建功立业，他怎么都不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大将军都反对收复三京，总有他的理由。”

        “百里，你。。。”苏不知握住百里璟的双手，“你，怎么想？”

        “不知，”百里璟内心挣扎，“我不知道。”

        “你不是将军，不是朝廷中人，咱们不必要趟这浑水，咱们现在不好吗？还有囡囡，你看她还小呢，她不能没有爹！”

        百里璟目露挣扎，“我知道，我不会走，放心！”

        方雍和得知兵败，在朝堂上痛哭流涕，“皇上，淮西军是大宁精锐啊！”

        高铮齐有苦说不出，难不成他能说这不是自己的主意？

        对，虽然当时自己也是如此想的，也是希望能收复祖宗基业，可是就算自己不同意，后面还有那人呢。

        谁知道那人竟真的没有打算，看着大宁兵败如此。

        “是朕的错，朕求治太速，高估了咱们实力，朕愿下罪己诏。”

        一众臣子对于皇帝的明悟也算欣慰，至少还没有蠢到把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居然以区区数万人，据守当初数十万兴军尚且守不住的关河防线，朕，真的不切实际，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啊！”

        散朝之后，高铮齐坐在御书房中，朝全福说道：“去将你们公子请来，朕，要见他！”

        全福应了声“是”，吩咐个小黄门去寻北顾入宫，“是啊，总是躲避有何用呢，总是要有面对的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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