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集市
田之国的田埂上，一身藏青色袍子的老者慢慢在行进着。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女孩的怀里抱着一只胖胖的三花猫。
兰趋步走在宇智波的身边，老人迟缓的步伐，和她的小短腿走出来的步速到是很相配。
夏目兰走了一阵子，拉了拉身边老爷爷的衣服，说：“呐，宇智波，我们还有多久要到？”
田埂上都是泥地和石头，她走得很小心翼翼，但是也避免不了各种磕磕碰碰。
老者看了看她沾满泥土的木屐，背对着她蹲下身，很平淡地说：“上来。”
兰看了眼他，连忙摆手拒绝道：“老爷爷，我能自己走的。”
宇智波却是很执着，他并不起身，仍旧是那副样子背对着她，语气很冷漠地说道：“怎么，怕我这副样子背不动你？”
兰怀里的猫咪老师，也突然出声道：“兰，让这家伙背着你吧。”
兰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的老者，想起他们出去时，老爷爷拔下身上的管子，把神出鬼没一直在墙壁里窜来窜去的阿飞都吓到了。
她稍微走得离老者远了一点，摆手拒绝道：“不用了呀，这样慢慢走，还能看看沿途的景色呢。”说完，还在田埂上转了一个圈。
“啰啰嗦嗦，麻烦。”耳边突然传来这句话。
兰不知怎么地，感觉“嗖”——的一下，就到了老者的怀里。
宇智波老爷爷也不走路了，抱着她在乡间的道路上飞跃，还被冷淡地附赠了一句话——“这样看风景更快。”
他们前进得飞快，徒留下被遗忘的三三，迈着小短腿在后面愤怒出声：“喂！你——们就这样走——了——？”
在宇智波老爷爷的飞速赶路下，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的集市。
这个靠近田之国的地方还算富庶，集市有许多在卖东西的平民。
兰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快速地从老爷爷怀里脱身——她总是怕自己的重量会压垮这个看起来已经90多岁的人。
她走过一长串卖东西的店铺，遇到喜欢的就多看两眼，并没有进去。
跟着她一起的宇智波突然道：“为什么不进去？”
兰双手握在一起，露出很便扭的神色。
老者了然，他摸出一个钱袋子，交给她。
他似乎是怕她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道：“这个能换你想要的东西。”
“噗！”兰仰头看着宇智波，大声笑了出来。
这是她自来到这个奇怪的彼世，第一次这么开心地笑。
啊，这个老爷爷，我确定了，是真的很可爱啊！——她在心里无声地说着。
逛够集市后，他们在一处店家简易搭着的凉棚里喝茶休息。
夏目兰看着面前的菜单，很纠结，呐，三色丸子想吃，大福也想吃，还有小豆年糕和羊羹，都很想点诶，她苦恼地戳了下自己的脸颊。
她索性放下菜单，小腿在桌下荡来荡去的，抬头看向宇智波问道：“呐呐，可爱的老爷爷，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可爱的老爷爷在外面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又挺直着背，双手抱胸，看上去高冷不好接近。
“豆皮寿司。”他简短地吐出这个名字。
“你呢？”他又问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想吃诶，但是又觉得吃不掉很浪费。”兰一手托腮，一手对着菜单上的东西指给他看。
宇智波看着，冷哼一声道：“都点，有那只白猪在，你还怕吃不掉？”
兰一手握拳，砸向另一只手的掌心，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是她刚刚在阿飞那里学到的。
“对诶。”她又晃了晃小腿，望向四周：“不过，三三在哪诶？”
她还在左右寻找自己的胖猫的时候，宇智波已经把她想吃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当店家把那些做得可爱又好看，让她这个妙龄五岁的女童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和果子端上来时，兰已经抛下这些烦恼的事情，把三三忘在身后了。
端上来的果子有闻起来就甜甜的，像是果冻一样带点透明的红豆味羊羹，白白胖胖的草莓大福，q弹的表皮戳上去就会瘪下一个小坑，拿开叉子就会反弹起来，还有带着让人很舒服的艾草和糯米味道的草饼。
当然，还有老爷爷喜欢的质朴又胖胖的豆皮寿司。
配上热乎乎的茶汤，可以说幸福感满满了。
夏目兰和宇智波一起坐着慢慢吃着这些小甜点，可能是被茶汤的温度感染了，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一股温暖又满足的神色。
这样的气氛直到一队身着统一制式衣服的人走过，那些人的额头还带着一块奇奇怪怪的铁片，他们身上带着一种奇特的腥甜味。
周围本来还在活动的平民纷纷缩进店铺里面，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啊，忍者。”
“不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
“哼，那些可恶的家伙。”
“田之国不会又要发生战争了吧。”
“真不想看到他们啊。”
……诸如此类的话语，缠绕在整条街上。
夏目兰看着眼前的场景，拿小勺子戳了戳面前像暗红色的宝石一样剔透的羊羹，望向宇智波道：“忍者？这里也有忍者吗？”
老者停下喝茶的动作，瞥向她：“哦？你对这个很好奇？”
兰连连点头，说道：“对啊，我是很好奇诶。”她双手托着腮，歪头看着坐在她右侧的老人，“我啊，在前天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他也说自己是忍者呢。”
老者不说话了，沉默地继续喝茶。
夏目兰又说道：“不过啊，他不像是刚刚走过的那些人，看着就很有……嗯……很专业的样子，那是个腰里打着蝴蝶结的乡下小子。”
老者继续喝着茶，但是他的杯子莫名出现了几条细细的裂缝。
戳了一大块甜甜的羊羹塞进嘴里，夏目兰咀嚼着道：“诶，不说这个乡下小子了，我怎么感觉，忍者很不受欢迎欸？”
宇智波老爷爷终于停下了他长久喝茶的动作，放下杯子，用他一贯冷漠又带点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没错，忍者，从来都不应该存在。”
他不知怎么变回黑色的眼睛，又渐渐开始泛红，“他们是兵器，在这个世界上，有他们的存在就有纷争。”
“而战争，只会带来死亡和痛苦。”老者以这句话作为终结，又沉默地不说话。
夏目兰看着他，久久地才发出一声像是叹息的回答。
“啊……”
她在国史书上看过这些，描述战争的文字，还听过爷爷的朋友，那些活了很久的大妖怪对人类的描述，她懂的很多，小小的她感觉自己能很平淡的面对这些。
是现在听到宇智波说的话，她又想起刚刚走过的那群被平民厌恶着的忍者，他们有大人，有小孩，都带着让她觉得很难闻的气息。
但如果他们脱下那些规整的制服和额头的铁片，穿上平民的衣服的话——也应该和身边那些普通的人类一个模样。
她这样想到。
“战争，就是把那些普通的人类变得很难闻吗？”夏目兰天真的问道。
“不，是把他们的心，变得很难闻。”
——突然插入的肥猫声音，打断了这样一种奇怪的气氛。
“兰！你这个家伙，又在背着我偷偷吃点心！”
眼见着店家和周围的平民，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看着那只会说话在叫嚣着的胖猫，夏目兰抚额。
“三三，注意一点啊。”兰有气无力地提醒到，讲道理她对于目前这个状况已经放弃了。
“哼。”
宇智波老爷爷坐在一旁，抱臂发出一声夏目兰已经很熟悉的气音。
总之，那样的沉重被打破了，但是，那些话，那些见过的场景，已经在小小的兰的心中留下了影子。
这可能就是那些妖怪们和她说的，经历了吧。
在这些经历后，我会长大吗？她带着这样的疑问，走在了回去那个黑漆漆基地的路上。
夜晚，兰在房间里试着自己的新衣服，这是好心的宇智波爷爷在集市上帮她新买的，用来替换自己这件穿了一天一夜的小振袖。
新衣服有着和她眼睛一样淡淡的天蓝色，上面有可爱的橘色小鱼图案，比之前那件看着很正式的黑底和服，这件穿上去就很衬她的年龄，活泼又可爱。
她特地穿好了去宇智波面前转了个圈，向他展示自己的小金鱼和服，年老的炸毛白无声地看着她欢快的样子，黑黝黝的眼睛里不知道藏着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宇智波爷爷不大高兴。”兰坐在床上，对着埋头狂吃打包回来的甜品的三三说道。
“嗯……嗯……唔……”胖猫敷地回答了几声，就又埋首在那堆为了弥补他脆弱受伤的心灵（猫咪老师自称）而打包的和果子里。
“唉。”夏目兰看了眼沉迷着的三三，老成地叹了口气。
她又收拾收拾自己的吹风机猪小包裹，拿了新买的将棋去找宇智波老爷爷下棋。
猫咪老师在她走后，终于抬起了头，带着金色瞳孔的双眼，看向兰离开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又摇头晃脑地继续他的和果子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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