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长一二事

大约三分钟，我们来到小区外，三个男生立马冲了过去，把他围着，像朵小花。连321都没喊就开始了他们整齐划一的祝福：“鑫爷生日快乐！”

        他们又分别喊出口号：“鑫爷永远的神——鑫爷大帅逼——”另一个男生把拳头放在嘴边充当话筒：“祝611最帅的男人任柯鑫生日快乐！”

        我在一旁直接笑到无声，缓了好久才开口：“……这就是任同志生日该有的排场吗？”他有点语塞：“小路同志，你好开心啊。”我忍住笑：“介绍一下，我叫路勤舟，是任柯鑫的堂妹。”三个男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给我介绍他们的名字：“这位中分是样子，陈骆熙，这位假双件是侯轩文，这位黑抹额是唐文锡。”

        陈骆熙又举起了他的“话筒”：“我们611帅男团的团魂受到了rapper任柯鑫的极大侮辱，现在请我们的主唱侯轩文讲话。”他把“话筒”举到侯轩文嘴边，侯轩文义正言辞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我们的rapper任总是这样的人，真是太让人伤心了。现在让队长唐文锡讲几句。”

        唐文锡也满脸严肃：“公司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能这样——高冷范男神竟然背着队友私下结识女性朋友，真是太让人难过了。”陈骆熙摇摇头：“塌房了塌房了，就问你有没有塌房！”我强忍笑意：“任同志，你怎么和你的‘队友’画风不太一样啊？”

        他只憋出一句：“走吧。”说着，接过我手中的可乐。611帅男团的另外三位成员发出捧哏似的唏嘘声。“……”他盯了他们几眼，“闭嘴。”陈骆熙一开口，满口津味：“好嘛，这么高冷呢哥哥？”他忽然停住，开始找寻什么。我问：“你干什么呢？”他一边找，一边答：“找个能抽人的，弄死样子。世界就安静了。”

        我：“……”

        侯轩文：“……”

        唐文锡：“……”

        陈骆熙不停嘤嘤，和侯轩文“哭诉”：“孩儿他妈，你看看孩子，出来这么一会，就学会弑父了——嘤。”我不禁有些震惊，611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环境，611帅男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团体，经纪公司老板是否知道他手下的员工私下关系这么混乱？！

        讲真，这一路上可热闹了，比我和我的老妈子天团走在一起还热闹，关键611是四番，老妈子天团是五番啊各位！

        事实证明了一个群体里，拥有沙雕的重要性。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路许鑫在窗台边和邻居家的萨摩耶“交流”——进行你听不懂，但我还要说的“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哦，你叫小白。”“你在干嘛呀？”“在和我说话。”“今天那个哥哥要过生日，你明天再来我家玩好不好？”全过程只有路许鑫在说，小犬负责汪汪叫。陈骆熙看见路许鑫后两眼发光，就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孩儿他妈，你看，多可爱的孩子啊！”

        路许鑫听见有人讲话，转头跑过来1，扑进了——他怀里，路许鑫笑着，用方言祝福他：“锅锅生日快落。”2陈骆熙对侯轩文说：“孩儿他妈，我怎么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知道——路许鑫很喜欢他，但是，也不用这么喜欢吧？！虽然我知道我生日时，路许鑫也会这样对我，但还是忍不住开玩笑：“路许鑫，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哥哥？”

        “嗯……”路许鑫思考了一会儿，“对呀！”他“慈爱”地抚摸了路许鑫的头。陈骆熙嘤个不停，唐文锡在深思着，侯轩文“哄”着陈骆熙，我莫名有些气急败坏，又觉得幼稚好笑，半恼半笑地说：“那就不许你和这个哥哥讲话了。快，和我说话。”

        他微微瞪了瞪眼，随机护住路许鑫：“姐姐不许，哥哥许，要和哥哥说话啊。”然后开始了抢人大战。父亲在厨房里大喊：“小舟，多大了，还这么幼稚啊？”我刚摆好的“气势”一下像气球一样被扎破了，泄气似笑，说：“我不，就幼稚，我就要这么幼稚——”他也微笑，可很灿烂，像给台阶似的“哄”：“看《猫和老鼠》吗？”

        我点了头，这怎么能不看呢？唐文锡依然是有心事似的，有些不在焉。我们一群人坐在沙发上，一集《猫和老鼠》还未看完，母亲拎着蛋糕回来了。盒子是透明的，一眼能看见蛋糕长什么样——围着侧面铺满了巧克力碎屑，上面是水果和奥利奥。有黄桃，火龙果，应季的葡萄，几颗蓝莓和草莓。

        午饭是快12点吃的，可乐在冰箱里放了很久，冰凉而讨人喜欢。给路许鑫倒可乐时，我只倒了半杯——路许鑫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冰的。每到这时，路许鑫总会嘟着嘴说：“姐姐，能再多倒一点点吗？就一点点——”我一边倒可乐一边说：“不行，肠胃不好的小孩要少喝点冰饮。”然后，我差点弄洒了可乐。为什么呢？因为他和我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说了这句话。

        “干嘛学我说话？”我们又异口同声，“我在关心路许鑫——”母亲忍俊不禁：“是，许鑫你要少喝，哥哥姐姐都那么关心你呢。”许鑫，是路许鑫的别称，更全面一点，应讲为家中长辈对他的称呼。有大人在，陈骆熙稳重不少，他直叹：“小任现在都会关心人了，革命相当成功啊。”当然，有家长的桌上，总少不了成绩这一说。

        父亲问：“这回考试孩子们考得怎么样啊？”我和他的早已知道，很明显是在问陈唐侯三人。侯轩文先答：“语文110，数学120，英语100。我语文不好，总拖后腿，考了第四。”110的语文还不好？我这回成考了1085啊！这！还！不！好！吗！！！果然学霸的思维我不能理解透彻。陈骆熙挠挠头：“语文118，数学117，英语97，虽然全面发展小康，但是只位居第三。”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了，原来老妈子天团是个例外吗？原来学霸都爱和学霸一起快乐玩耍吗？而接下来，就是王之第一——“老八”发言了：“呃……我的语文114，数学120，英语100我就是任柯鑫口中，总分只比他高05的那位第一，险胜。”

        数学和英语怎么能满分！怎么能！我经过611学霸团的精神洗礼，已经痛苦不堪。

        父亲也很惊讶，问他们：“德阳的题和简单吗？”唐文锡想了想，回答：“也不难，挺简单的啊。”侯轩文补充：“我觉得就语文难点，其他还好。”陈骆熙：“简单啊——”他也冷静而淡然：“嗯，很简单的。”很好，611帅男团的口风非常一致。我嘟囔着：“德阳的题那么简单，那我转到你们班来呗——”

        他对青白江考题的难易程度记忆犹新，哽出句话来：“青白江的题比德阳的题简单得多诶。”唐文锡显得很意外：“真的？难道青白江没有用人教版的数学书吗？”人教版？什么东西，不应该是北师大版吗？我应声而答：“没有，我们是北师大版——”611帅男团除了他的其他三位成员脸上仿佛写着：难道就是传说中内容和配题都简单到要命的北师大？！

        我跑去拿数学练习册：“这种。”他们看了眼题，都惊呼起来：“不是吧，这么简单！”我看着摩拳擦掌的611帅男团成员，不禁沉思。

        小丑竟是我自己。母亲给我盛了碗汤：“没关系的，只要小舟能考上好中学就好啦，快尝尝汤，你自己熬的汤是不是更香些？”侯轩文刚上桌就先喝了一碗汤，在心中不停夸，也很好奇这汤是怎么熬出来的。

        听见是我就说：“那……可以告诉我是怎么煮的吗？！”我有点惊讶，没有想到学霸还喜欢做饭：“肉先焯水，然后和葱姜料酒一起下锅煮可能几十分钟就可以下菜了。”

        侯轩文一边记一边问：“然后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我努力回忆了一会，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再讲的了：“让它煮，把你的诚意和对食材的感谢以及对烹饪的热爱煮进去，加油！”侯轩文回味了一下汤的滋味，热泪盈眶，好像被我感动到似的。“嗯。”侯轩文的神色坚毅的像要和外星人打一架，“我一定会煮出像您的这样好喝的汤的！”

        在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侯轩文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一遇上烹饪就会很认真。也许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吧。

        父亲说：“厨房又热又闷，你喜欢做饭？”侯轩文眼中的神采飞扬，向往而坚定：“我知道。我没有什么非常远大的梦想，只希望自己能做好饭，当好人，行好事，做一个普通人。”

        顿了顿，又说——“不要多成功，不要多伟大，只要是自己。我想要做手好饭，过平凡普通的生活。”我很佩服他的梦想，普通，但又意义非凡。

        吃过饭后，我去准备了一大桶焦糖爆米花。侯轩文又惊又喜地嗷嗷大叫，说要拜我为师。这个，简直要不起。陈骆熙和唐文锡把他拽过去：“小东西，坐好了，老站那儿多损啊你，屏幕都让你挡完了！”侯轩文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他盯着爆米花。

        我们看的是惊悚片，在剧情发展到高潮时，除了寿星，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声尖叫起来。慌乱中，我瞥见他的脸被电视屏幕上的光映照得有点清晰，看见他如往常一样平静，举着手机拍照。他先照了爆米花，然后录了个视频，内容是我们的惊声尖叫和电影中的声音，以及黑洞洞的局部客厅。陈骆熙突然瞥了一眼他，然后看见他的脸几乎被手机挡完，本来就被吓到不行，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个脸上好像长了手机的人，于是陈骆熙被吓到声音都在颤抖：“呜啊——任柯鑫！你吓死我了——”

        我笑了，声音被录进了视频。看完惊悚片后，陈骆熙虽然被吓到平翘舌不分，但仍然故作镇定地说：“这个一点也不惊悚，友友们我说（suo）的是不是（si）。”他突然把手搭在陈骆熙肩上，在他耳边低语：“whenwewalkwiththelord”1

        于是陈骆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很难看，并僵硬了一会儿才开始发抖然后立马扑进了侯轩文怀里，带着哭腔（其实没有哭，只是快吓哭了）委屈地要人老命：“干嘛啊你，吓死我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很担心陈骆熙似的：“啊，是吗？对不起啊样子，我没想到你这么害怕的。”

        然而脸上却挂着笑，怎么说，比平常的笑多点古灵精怪，又有点霸总式笑容的邪气，嗯……不应该这样形容，他太小了。应该说是有点小坏蛋的感觉也有那种阴谋得逞后的得意自喜。非常生动。

        但你以为安慰陈骆熙的侯轩文就是好男人的标杆吗？事实上，我们的好男人侯轩文一边安慰陈骆熙，一边朝他竖大拇指。此时唐文锡拿着手机正在找着什么，一边大声批评他：“就是啊，干嘛吓人家可爱驼驼呢？”2

        结果狠心男人播放了刚才录好的音频，“whenwewalkwiththelord”陈骆熙听见后发出一声惨叫。可怜的小陈。我心想。然而小陈却突然怪异地扭动起头和身体，像变异的苍蝇幼崽（qu）。

        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凝固，我的唯一的感想竟然是611帅男团居然全员恶人。小陈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停下扭动哈哈大笑起来。换来的是611帅男团其他三位成员的一拥而上和一顿暴打。

        “哇，你吓死人了！你还是可爱驼驼吗？！”唐文锡捏着陈骆熙的脸。侯轩文把陈骆熙搂在怀里：“就是啊——还笑，你笑屁！”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玩得最开的男生。他双手抓住小陈的手腕，为了防止小陈乱动，他甚至坐在了陈骆熙腿上，还是面对面的那种。

        年轻人真会玩。

        晚饭过后，我虽然想去送行，但想着还是让他们四个单独相处吧，以及我还想帮父母打扫卫生，就没有去。（所以接下来是任柯鑫视角）

        她说让我送，她要打扫卫生，没有一起来。我们这一路上还是像每一次一起走路时一样热闹欢乐。但不得不承认，我不那么自在，没有和她一起散步真的很遗憾。

        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但我清楚，种子一经风雨和阳光，已经发了芽，根部紧系心脏。

        一颦一笑，一语一行，高兴或伤心。人好像被牵着行走在天气变化无常的地带一样危险。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老唐。他突然拍了拍我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像一个发现儿子早恋的父亲：“嫂子挺好看的人也不错，加油吧鑫爷。”我愣住了。等等，老唐是怎么……他又拍了拍我。“我走了啊，爸爸等你带儿媳回来看我。”

        “你……”我话还没说完，老唐就飞奔上了车，“谁是谁爸爸啊，作业还抄不抄了——”我下意识撇了撇嘴，然后返回。刚走没几步路，就看见她快步朝我走来。

        ——

        我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他问：“为什么又跑出来呢？”我笑着看向他：“怕你找不到路，而且据我所知，你好像怕黑吧，任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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