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秋番外
—七岁前的中秋—
青白江
“妈妈，妈妈，今天我们回爷爷奶奶家吗？！”我仰视着母亲，拉着她的衣下摆。说实话，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我有多黏（烦）人，烦人但不自知。围着母亲转了有多久，就撒了多久的娇。（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母亲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水壶（浇花的那种），然后回答我：“当然会回去了。今天是中秋节啊。”“那，那就可以看见哥哥姐姐了？”我仍然拉着母亲的衣下摆，不自觉有些雀跃。
这里我所讲到的哥哥姐姐，是我的堂哥堂姐，我的父亲的姐姐，我的姑妈的龙凤胎兄妹，路云栈和路袅秋。他们比我大了四岁。
我们家与祖父家所距有些远，去时花了大约二十分钟，那么幼小的我对世界充满好奇，活泼好动，自然觉得这二十分钟的车程漫长无比。一路上我问了不下八百次“还有多久才到爷爷奶奶家啊。”
说来也怪，我每次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我的问题一样重复了不下八百次的“再等一会儿”。我把脸贴在车窗上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发呆。
而等到了祖父家，我更激动得厉害，恨不得马上飞奔下车去见云栈哥和小秋姐。他们两个也都站在门口，眼睛时不时往车窗这边瞟。
“路云栈，麻烦你站好一点行不行，别扭成歪脖子树站在门口好不好，舟舟才六岁，你能不能起个好头？”路袅秋非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并义正言辞地劝告他。
路云栈也不恼，反而笑起来：“这不有你风纪委员在吗，谁你教不好啊？而且！我没有扭成歪脖子树站着，我有这么奇怪吗？我突然有点好奇你脑子里的亲哥一天到晚究竟是啥样的了。”
他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为那歪脖树站姿正了正名。然后路云栈先生就收到了来自路袅秋女士满眼写着“哇哇哇，你这家伙脑子有坑吧”的关怀。
“……”
“闭上你的眼睛，路袅秋。”
“凭什么？我的眼睛我爱睁着就睁着，你太平洋警察？”
我笑着扑向正在拌嘴的他们。
他们正上小学四年级，比我高了不少，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们的好奇和好感。他们是从小的不太对付，平时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一旦较上劲绝不轻易停火，每次都像踩在猫尾巴上似的你来我往。
所以这时候，我总要充当中间的调和剂不可。唉，其实当堂妹也是很难的。
我拉着他们进屋去，客厅里的茶几上有个瓷盘，上面摆着月饼。奶奶招呼着我们几个小孩吃月饼。我很挑嘴，月饼几乎不吃除豆沙和莲蓉蛋黄外口味的。而路云栈喜欢云吞月饼，路袅秋则喜欢冰皮紫薯月饼。
虽然做月饼费时费力，但每年中秋奶奶总要做些不同口味的月饼。比如云吞的，豆沙的或者莲蓉蛋黄的，紫薯的。
中秋，又谓团圆节。但是对于路云栈和路袅秋也不能算是团圆节，姑妈和姑爹很忙，很少时候才回来一回，我几乎想不起他们的脸。
德阳
中秋节，团圆日，家里确实非常热闹，来了很多亲戚，其中包括小姨和外婆外公。小姨拉着我聊了一会，其中大半聊了一个和我同龄的女生。小姨提起她时似乎很高兴，叫的也很亲密，“汝汝”。我自觉心底有些不高兴，小姨怎么可以称呼那个女生这么亲切，还不停夸她什么画画有天赋啊，什么又傻又甜（这难道不是傻白甜吗？）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可恶，我难道不乖吗？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叫什么“汝汝”的，太可恶了。这么不开心那么肯定是要去儿童游乐设施那里转转了。
结果一去，发现唐文锡也在。他坐在秋千上发呆。这是很少有的，所以我就靠近了。不要说我好奇心过剩，换成谁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兼兄弟坐在那里发呆并且他还“有”自动漂浮在头顶上的一小朵乌云，我就挺好奇是怎么回事。
“唐文锡？你怎么了？”我在问他的同时也坐在另外一个秋千上。他转过头来，生无可恋地说：“我的限量版xxx卡片不见了。”难怪他这么难过，原来是因为掉了那张很珍贵的卡片。
“嗯……”我思考着，“那我把我那张给你吧。”唐文锡睁大了眼睛：“你不要吗？”我义正言辞地说：“你这不是掉了吗？”
“哦，对了，”我拉着脸，“我小姨她居然喜欢别人比我还多，关键是那个人还和我同龄。”年龄稍微大点或者小点，我都无所谓，但唯独对同龄的不行。同龄多危险啊，不仅容易被拿来比较，还容易在走亲戚的时候被拉着一起玩。
唐文锡问我怎么回事，我便讲了。他恍然大悟般感叹：“原来如此啊，你原来还有一个这么远的亲戚？”“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就觉得我小姨很喜欢她。”
—八岁的中秋—
青白江
是的，还是我，路勤舟同学。今天我也去了祖父家，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晚上我要借我母亲的手机和我的新好朋友打电话而已。那个新好朋友和我是亲戚，关系不远不近，他叫任柯鑫，比我大了六个月，是德阳人。
虽然他看上去非常冷淡不易相处，但实际上却非常可爱。我刚刚吃掉一瓣雪梨，母亲就拿着手机从房间里出来了：“舟舟，你的电话。”班上同学和我住的都算近，并且天天见面，实在没必要打电话给我，所以这一下我就猜出对方是谁。
我赶紧跑去洗干净手，然后把手擦干，迅速接过手机接听：“喂？”“舟舟吗？你今天吃月饼了吗？”“吃了，莲蓉蛋黄的，你呢？”“嗯……云吞的，椒盐的，还有一块儿五仁的。”“哦，五仁的好吃吗？”“不好吃。”“对了对了，我今天去了我爷爷奶奶家，又和我堂哥堂姐一起玩了。”
……
—十二岁的中秋—
今年的中秋，我们没有回祖父家过成。因为姑妈和姑爹今年不知道怎么的闹离婚，姑妈一气之下回了祖父家，并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姑爹，这种情况下，还怎么在祖父家过中秋啊，于是打算在家过。
然而中秋前一天，小姑又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今年有没有空来德阳这边过中秋云云，就答应下来。今年去德阳过了中秋。
我们每回去小姑家，舅爷总要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带我们上楼去。坐电梯上十七楼很快，一两分钟内就到了。舅爷走到门前敲门：“鑫鑫，开下门！”等不了多久门就被他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舟舟，吃冰皮月饼吗？奶黄馅的。”小姑拿着一盘月饼问我。我点点头，拿了一个尝尝。“味道挺好的。”小姑放下那盘月饼，又问：“那你想做冰皮月饼吗？”我当然是想的。“鑫鑫你要来做月饼吗？”小姑又问他。
他思考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二十岁的中秋—
“嗯，好，已经开始上色了，今天晚上就能交的。番外吗？可以可以，但是可能明天下午才交。嗯……我尽量快点，ok，中秋快乐啊。”我背靠在旋转椅上，面对着电脑屏幕，右手拿着笔，左手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放下笔，对着电脑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努力赶稿。啊，从未见过像我一样如此努力赶稿的画手，真是太感动了。就连中秋节也不能……啊，算了，我们这种站在前线的女人是不需要爱情的。
可惜门开了，他回家了。我可怜的深宫怨妇任妃。“你又专门请假回来了？”他瞥过来，语调不咸不淡：“我不请假回来谁照顾你？脚这么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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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不自禁朝桌下看去，欣赏一下我那被包成粽子的右脚。“……哈哈。”他一下钻进厨房开始鼓捣我的中药，“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我强忍住想逃离这个星球的冲动，小声回答：“就……不是，后面有，金毛吗……”
厨房那边突然没了声，多半在认认真真煎药。没过多久他就端着那碗飘香十里的中药走过来，我当即觉得自己已经喝下那药，喉中泛着苦。
“喝吧，小路同志。”
“金……哦，请问我帅气多金体贴专一无所不能的任同志，我可不可以就着月饼喝这玩意儿。”
“不可以。”
—三十二岁的中秋—
“粥粥，和曾祖父曾祖母说再见。”我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以前母亲好像也是这么教自己的？小姑娘难得来一回，直到现在也还有些怕生，她躲在他身后，露出个脑袋怯生生地说：“曾祖父曾祖母再见。”
糯米团子似的，我忍不住想逗逗她：“还有表叔表婶，表姑妈和表姑爹，哥哥姐姐呢？”她抬头看我，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真的是我妈妈吗？”。他蹲下去一句一句地教。
“说吧，表叔表婶再见。表姑妈表姑爹再见。哥哥姐姐再见。三句话，不多的。”
……
回家后，本来是打算和粥粥一起做她的手工作业的，但是也都怪我，把姑娘吓着了，以至于连手工作业布置了什么都忘了。所以只能陪着她一起看动画片。九点半，我把小姑娘赶去洗澡睡觉，但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听睡前故事。
并且指名道姓要爸爸讲。“……”好吧。
十点半。他才洗漱完沾床。“小路同志。”
“嗯？怎么了？”
“你说我给咱姑娘讲了半个小时的睡前故事，是不是应该有个什么奖励之类的？”
我合上书，瞥了一眼他：“行啊，现在把姑娘喊醒，让咱姑娘给你香一个？”他往我身边靠了靠，“好不容易睡着的，干嘛要叫醒呢。”
啊这，他的意思该不会是。
气氛逐渐开始有些不太正常。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妈妈，妈妈，我想起我的中秋手工作业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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