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阴谋的开端
从雪堆里脱身的矢琶羽最后黑着脸回到了森鸥外的诊所。
诊所里暖气开得很足，不一会隐藏在他衣服中的雪就化开了，矢琶羽衣角滴着水，落在地板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水渍。
在回房间时，果不其然又看见童磨烦人的身影。
真是的，没有一天顺心的，矢琶羽看了眼滴水的衣角，超级用力地关住了房门。
正在和爱丽丝玩狸猫舞的童磨听到那巨大的声响，当场停在了原地。
爱丽丝正模仿着狸猫的动作，闻声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童磨。
“怎么了，童磨。”
“啊，没事啦，就是看见了羽酱湿漉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些吃惊。”
“哎？真的吗？那个洁癖狂？”
爱丽丝瞬间站直了身体，她的话也把童磨逗乐了。
“噗洁癖狂？哈哈哈、爱丽丝酱居然是这么看待羽酱的吗？”
童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笑得十分夸张。
爱丽丝双手叉腰一脸奇怪地看着童磨，完全不明白哪里好笑。
于是童磨便收住了笑声。
“看样子，羽酱是和什么人玩打雪仗输掉了吧，头发上还顶着雪呢，就这么委屈地一个人回来了，真是可怜呀~”
他嘴角弯弯，说的话没有半分可信度。
不过听着童磨的话，爱丽丝酱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巴。
“都是因为那个人，林太郎变得瘦巴巴地，吃不上饭的林太郎真的太丑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颓废中年大叔模样，讨厌死了。”
爱丽丝双手抱胸露出了气恼的表情，看样子她相当在意森鸥外的颜值。
爱丽丝抱怨了一句，随即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拉着童磨玩狸猫舞，这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插曲。
这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并且没有要停下来的势头，次日童磨推开森鸥外房间的大门时，肩头还积着残雪。
“这场雪还真是大呢！”
童磨拂去衣服上的残雪，那些雪很快便掉落在竖纹地板上，覆盖住了已经干涸的、不起眼的泥印。
“这样的雪天童磨还要来这里，真是辛苦了，请坐，我姑且准备了一些茶水，请暖一暖身体吧。”
森鸥外很热情地招待童磨在工作台前坐下，台面上是早已准备好的精致茶点和粗茶。
童磨坐定之后，抬手捻起一块松软的糕点，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哎~这个，居然没有被羽酱抢走吗？我还以为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把林太郎饿死的机会呢哈哈哈哈……””
森鸥外笑容一僵，随即咳嗽一声为童磨添上了一杯热茶。
可以看出他最近确实清瘦了不少，脸颊的肉都变得薄薄一层，有些凹陷了。
“我相信矢琶羽君没有那个想法的，他只是有自己的要紧事吧。”
枯绿色的茶叶在瓷白的茶盏中沉浮，森鸥外将那杯热茶推到了童磨的面前。
罕见地，森鸥外突然开口说起了第一次见到童磨的事情。
“……那个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呢，第一次见到那样彩色的眼睛。”
他喝下一口热茶，喟叹出声。
“那个孩子，太宰，也是个很乖的孩子，童磨似乎没有见过那孩子几面吧。”
童磨学着森鸥外的动作捧着茶杯，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依旧是用那不着调的语气回答森鸥外的问题。
他们两个聊了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屋角的炉子肚膛烧得通红，窗子的蒸汽慢慢凝聚成水珠顺着玻璃滑落。
“冬天已经来临了，今天的炭火异常地昂贵啊，我还有些苦恼该怎么度过这个冬天呢。”
森鸥外有些惆怅地垂下了眼眸。
“哎？林太郎是没有钱要破产了吗？那，把我的钱借给林太郎吧。”
童磨露出了关切的目光。
但森鸥外却沉默着放下茶杯，转过了脸。
“环境不好的话，即使有童磨的资助也是无法经营诊所太久的。”
“呐，童磨，有个问题我想听一听你的答案，如果一个组织，从顶层开始腐烂，那么等待这个组织的，恐怕也只有毁灭的未来吧。”
这是与他们现在聊天的内容毫无相干的突兀话题，但是童磨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哈哈哈确实是这个样子呢，如果有一个好的领导者的话，什么样的组织都可以绵延百年吧。”
森鸥外垂眸，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他用指腹缓缓摩挲着杯沿。
“那，童磨，你对现在的港口mafia有什么看法呢？”
“港口mafia？唔……人很多的组织？”
童磨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乎那是什么新奇的东西，面对森鸥外的问题，他头也不抬就给出了那轻飘飘的答案。
“是吗……”
森鸥外嘴角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托这个组织的福，最近诊所也忙了起来，不过，虽然病人变多了，但是大家却拿不出疗伤的钱，真是让人苦恼啊。”
“这样吗？那还真是让人够呛呢~”
童磨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下一秒话锋突转。
“不过没事的，因为，林太郎不是雇佣了羽酱吗？”
“矢琶羽君？确实，他的实力很强大，但是——”
森鸥外笑了笑，拿起了盘子里的茶点，轻轻咬了一口，未尽之语消匿于唇齿。
童磨却笑得十分人畜无害。
“放心好啦~虽然羽酱像个小孩子一样孱弱，但是他也是下弦的鬼啦，无论是怎样的敌人都可以轻松杀死的。”
森鸥外眼眸微动“下弦的鬼？这是……”
“那个呀，是排名哦~力量的排名！”
童磨将手中的糕点朝空中抛了抛，漫不经心地说道。
“从未听说过的排名体系呢……”
杏白色的茶点在空中翻了身，随即掉落回童磨的手心。
“嘛，林太郎真是的，好奇心也太旺盛了吧！”
“也就是我啦，换做其他鬼可能早就把林太郎的舌头扯断了。”
说着童磨把糕点抵到唇边，尖锐的獠牙轻而易举就刺入了柔软的糕体中，那双七彩琉璃目紧盯着森鸥外，仿佛他在吃的并不是糕点，而是……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那我就和你讲一次哦，我们鬼呀，是分为上弦与下弦两个部分的。”
“我是童磨，十二鬼月上弦之贰，是个很厉害的鬼哦~”
他的脸上勾起得意又神气的笑容，比起强大的鬼，更像是什么在邀功的孩子一般。
关于童磨的排名，森鸥外早已推测出了一二，现在得到了本人的证实，也算是意外之喜，不过他今天约见童磨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是吗，真是厉害啊……不过，童磨，为什么身为上弦的你要加入港口mafia呢？”
随着这句话问出口，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童磨从未透露过自己现在的情况，这种话从森鸥外嘴巴说出来，不是变相证明了他在暗中调查了童磨吗。
那么森鸥外为什么要在现在，这么突兀地将自己的动作暴露给童磨？知道自己被私下调查的童磨会翻脸攻击森鸥外吗？
童磨和森鸥外脸上是同样弧度的完美笑容，彼此对视着，心中的想法任谁也看不透。
炉子里的炭火发出了噼啪的声音，楼下隐约传来了病人痛苦的□□声。
“那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童磨打破了沉默。
他嘴角勾着闲适的笑容，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点心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那林太郎在想什么呢？也想换份工作吗？”
“如果林太郎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把林太郎安排进组织哦~”
他捏起了盘子中的一枚点心，笑着递到了森鸥外面前。
杏白色的点心在那淡紫色的尖锐指甲的衬托下，变得愈发精致小巧。
童磨也不收回手，就这么笑吟吟地等待着森鸥外的选择。
糕点边缘有些细小的粉末跌落进了下方茶杯中，黄褐色的水面泛起了细小的涟漪。
在那涟漪的映衬中，森鸥外嘴角的笑容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抬手接过了童磨的糕点。
“当然，如果能有稳定的工作的话，爱丽丝酱也不用辛苦地做护士为我分担了。”
童磨瞬间笑出了声来，那天真烂漫的笑容热烈又活泼。
“太好了，那我和林太郎以后就是同事了，好期待呀！”
童磨居然是毫不在意森鸥外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将对方调查自己的事情翻了篇。
“是啊，我也很期待啊，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两个达成目的的人，脸上都是愉悦的笑容。
“那个，十分不好意思，不知道进入组织以后，童磨要给我安排什么职位呢？”
森鸥外掂了掂手心的糕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嗯，那个呀，林太郎想要什么位置呢？”
童磨笑着把问题丢给了森鸥外。
“哈哈哈，我可不了解组织内部的构造，童磨能给我什么位置呢？”
“唔，如果是林太郎的话，要养活爱丽丝酱还要养活我可怜的羽酱……那，首领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呢？”
童磨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笑着给出了这个答案。
森鸥外暗红色的眸子瞬间幽深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不过没等他回话，童磨便笑着摆了摆手。
“哈哈哈，玩笑啦，开个玩笑，林太郎不会是当真了吧？脸色好有趣哦~”
“嗯，让我想想，干部的话，爱丽丝酱就没办法陪我玩了，普通成员的话，工资又一般……啊，想到了！”
“林太郎，继续做医生吧！”
森鸥外适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私人医生啦私人医生，我的首领可是每天都在可怜兮兮地，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有林太郎这个医生陪在身边的话，应该会安心不少吧！”
“如果是林太郎的话，我也会解决了一个麻烦嘛~好，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去安排。”
童磨自说自话了几句便开心地离开了，丝毫没有询问森鸥外的意见。
插不上话的森鸥外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几秒，最后慢慢站起身来。
“私人医生啊……”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子，拿起童磨的那杯茶，却发现里面的茶水盈满未曾减少半分。
森鸥外笑了笑将手中童磨递来的糕点轻轻丢进了那茶杯里，黄褐色的茶水瞬间溢了出来，森鸥外捻了捻指间残余的粉末，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
收拾好桌子，森鸥外从层层资料下抽出了一张名片，他缓步走到窗边，窗外的雪势变得更大了，到处都是白蒙蒙地一片，远方的灯火也变得模糊暗淡。
森鸥外慢慢攥紧了那张名片，尖锐的痛感从手心传来，他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
果然如夏目先生所言，童磨已经完全掌握了港口mafia……三刻构想是吗，试试看吧……
……
最近矢琶羽忙着自己的《白痴观察日记》，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医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矢琶羽在找止咳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想起森鸥外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恶，难道自己还要为了中也那个白痴小鬼学习外文吗？完全看不懂啊，这些药的名字……
等矢琶羽想起来去找另一个可能会懂外文的太宰治帮忙的时候，发现就连太宰治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情况，医生连诊所都不要连夜跑路了？
矢琶羽开始考虑如何追回自己的报酬。
说起来，最近也看不到童磨那个烦人的家伙……等等，仔细想想，确实很少看见童磨了啊，这可是好事啊！！
矢琶羽眼睛一亮，连森鸥外的失踪都不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童磨居然会自己消失吗？果然坚持是有效果的，无惨大人你看到了吗？对您最忠诚的人只有矢琶羽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矢琶羽都不会离您而去的！！！
又是几天过去了，在矢琶羽以为森鸥外已经逃到其他地方的时候，居然意外又在诊所看见了几次森鸥外的身影。
平时即使是晚上也人来人往的诊所，最近却完全看不见人影，矢琶羽大摇大摆抢东西的时候路过森鸥外的门口，倒是无意中听到过几次什么港口mafia这样的词汇。
似乎是森鸥外去给那里的首领当私人医生去了，那个小鬼也被森鸥外拉过去打零工。
不过这些就完全不管矢琶羽的事啦~只要童磨不在他眼前晃悠，矢琶羽就觉得未来可期，每天抢劫的时候甚至会幸福地笑出声来……
但是这样的日子，在某一天迎来了结束。
那天矢琶羽刚出诊所，迎面而来就遇上了独身一人的太宰治，他披着黑色的西服走在雪中，显得身体格外纤弱。
“医生让我来通知你一件事。”他面无表情道。
这是他们俩人第二次正面交谈，矢琶羽想着难得医生主动联系自己，也就耐住性子停在原地等候太宰治的后续。
“医生不会回到这里了。”
“你要跟随我们加入港口mafia吗？”
港口mafia？这样吗，原来是真的加入了其他组织了啊，矢琶羽垂下眼睫，语气一如往常恶劣。
“哼，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过问。”
“那么就请你在此处看管医生的诊所吧。”
太宰治说完便转过了身去，这个孩子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神态都给人一种病恹恹、很讨厌的感觉。
矢琶羽本来也想离开，但是视线落在在太宰治的背影上，突然端正了脸色。
“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喂，小鬼，你平时都吃些什么东西，赶快告诉我。”
太宰治停在原地没有回头，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蟹肉罐头。”
蟹肉罐头？！
矢琶羽的瞳孔紧缩，一瞬间醍醐灌顶。
居然是这个！！！海鲜吗？！这就是长高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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