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忍耐与驱逐
从港口mafia离开后，矢琶羽不自觉又走到了那个公园里。
那个被自己破坏了的警戒线被重新加固了一遍，今天没有在湖边看到那只忘恩负义的三花猫。
矢琶羽也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公园。
篷炉车的老板今天也在营业，看见矢琶羽后刚打了声招呼，矢琶羽就别过了脸转身离开了那里。
今天他一无所获地回到了诊所里。
中也刚好也完成了巡逻的日常，他敏锐地嗅到了矢琶羽身上的味道。
淡得闻不出来的火药味、血腥味，还有章鱼烧的酱料味。
和平常一样的气息。
中也笑着冲矢琶羽打了声招呼。
但是矢琶羽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这个人……”
中也奇怪地嘀咕了一声，也没把矢琶羽的异常太放在心上。
可是这样的情况一连就是一个星期。
在又一次和矢琶羽擦肩而过之后，中也停住了脚步。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
中也转过身来，皱着眉大步走到了矢琶羽的房门前。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中也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房门。
“矢琶羽，我需要和你谈谈。”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中也咬了咬牙继续道。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对吧。”
“……”
“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吗？回答我，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一次中也等到了矢琶羽的回应。
“滚开，肮脏的小鬼。”
矢琶羽的声音十分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烦。
中也敲门的动作一顿，随即再次用力敲起了门。
“你出来，我要和你当面说话。”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喊你滚开，别来碍我的眼——”
“我拒绝，你给我出来！”
“哈？谁管你，快滚开吧你！！”
隔着薄薄门板，两人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
“这句话我送你，你是吃错药了吗？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你。”
说罢中也的手就搭在拉门把手上，他用力一按就扭动了把手，但是当中也尝试着推门而入时，门后却传来了一股巨大的阻力。
一道红洁之箭在门内抵着大门。
中也也知道是矢琶羽在捣乱，于是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当初是你要我住在这里的，现在晾着我是什么意思？”
矢琶羽的声音有一些轻微的颤抖。
“所以呢？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的脸，别做惹人讨厌的事情，赶紧滚！！！”
被他辱骂了这么久，中也的耐心逐渐告罄，他再次大力地拍响了门板。
“那种话我才不要听，你把我当成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吗？！”
房间里面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当中也再次尝试推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板上。
“滚滚滚滚——我后悔了我告诉你我后悔了，当就不该捡你回这里滚吧——”
矢琶羽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中也隐约听见了什么刺耳的声音，但是矢琶羽的话转移了中也的注意力。
“……后悔？”
中也的手掌摁在门板上，难以置信地反问出声。
“你说你后悔了？”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门内矢琶羽的声音变得尖厉凶狠起来。
“对没错我后悔了，笨蛋白痴鼻涕虫，滚回你的垃圾堆玩过家家游戏吧！！！”
“别让我再看见你，你的脸我看见就讨厌，名字也讨厌，气味也讨厌，我讨厌你的一切快滚吧——”
“最后一遍，离开这里，不然小心我杀了你——”
听着对方毫不留情的残忍话语，中也攥紧了拳头，眼睛也慢慢红了起来。
“是吗，真不错，事到如今你说这些，真不错……”
矢琶羽的回应是砸向门板的巨大的噪音。
“矢琶羽，如你所愿好了。”
中也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说讨厌我是吧，讨厌我的脸是吧……”
矢琶羽不顾形象地抵在门板上，他的全身都在痉挛颤抖，双手十指长出了长而尖锐的指甲，那指甲正毫不留情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
他仰起头用后脑勺重重地磕向门板，露出的面容痛苦又狰狞。
走啊——
森白锋利的獠牙慢慢延长刺出嘴唇，矢琶羽抬起手来张口咬了下去，獠牙狠狠地嵌入了骨头。
快走——
他金色的瞳孔紧缩着，眼周额角鼓起狰狞的青筋，透明的口水混着血液顺着牙齿沿着胳膊缓缓滴落。
“讨厌我的一切……是吧，我知道了，但是你知道吗，我也讨厌你，就按你说的那样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求你了，快走。
“下次见面，我会在你之前，先出手干掉你。”
撂下狠话才不至于让自己太狼狈的中也，最后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服离开了诊所。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后，矢琶羽终于送了一口气，随即新一轮的饥饿欲望再次从意识深处袭来，他将头用力地撞向门板。
一下两下，血液溅射到了墙壁四周，矢琶羽自残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来。
如果没有痛感的压制话，矢琶羽下一秒就可能失去意识，任由生存本能控制去进食补充能量。
鬼是无法反抗血液中流淌的欲望的，那种进食的欲望是维系他们生存强大的根本。
常有新生的鬼控制不住自己，失去意识暴走屠杀人类的事情发生，但是自从成为鬼以来，矢琶羽就没有经历过这种要把人逼疯的饥饿感。
曾经的他一直都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去袭击捕食人类的。
但是现在……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胳膊，牙齿与手骨摩擦的声音似乎变得很遥远。
他不想吃了，无论找了多少借口，他就是不想吃了……
可以去找医生索要报酬的时候他找了借口离开了，杀上港口mafia的时候他拿童磨当借口再次离开了……
会有的吧，不用吃人就能变强的方法，不用吃人也能为无惨大人效力的方法……
——你在想什么？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矢琶羽的灵魂深处响起。
矢琶羽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他的瞳孔开始涣散。
——这就是你的忠心吗？
——矢琶羽，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让我失望啊。
——够了，死吧，你已经没有用了。
异变是从身体深处的一滴血开始的。
随即那些来自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开始崩坏内部消融。
矢琶羽的皮肤表面慢慢攀爬上血色的裂纹，他松开紧咬着手腕的牙齿，口中涌出一股又一股暗色的血夜来。
“无、无唔……惨、咕噜……大人……”
他想要呼喊那位大人的名字，但是那从口中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却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坏掉的东西，没有存活的价值。
矢琶羽痛苦地睁大了眼睛，眼球中的数字一点点被划去，鲜血顺着眼角流下来。
下肆的字样被划上了重重的一个叉。
梅红的瞳色从他的金眸深处沁了出来，矢琶羽的存在正在被慢慢抹消。
应该说，混杂了矢琶羽灵魂碎片的那个人格，要被身体的主人抹消了。
损坏灵魂碎片的行为，这是触犯了暗规则的，
于是下一秒金色的星月魔法阵浮在了矢琶羽的头顶，它缓缓旋转起来保护住了矢琶羽剩余的灵魂碎片。
矢琶羽的瞳孔恢复了金色，而那抹梅红色在消失之前向他鬼月的人格发去一道指令。
——矫正……下肆。
一双青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随即缓缓闭上。
——谨遵您的命令，无惨大人。
噗通——
矢琶羽脱力昏倒在了地板上，突然弦音一响，他原地消失，徒留一室血痕。
……
尾崎红叶端坐在鸣女对面，手中正捧着一杯热茶细细品味。
突然浑身是血的矢琶羽就被丢了进来。
鸣女这时也停下了弹奏琵琶的动作，她朝着尾崎红叶微微欠身，下一秒便移动到了矢琶羽的面前。
头颅、脸颊、手臂……鸣女一一检查过去，然后一只迷你到只有硬币大小的眼球从矢琶羽的衣服中爬了出来。
那是她安插在同伴身边经过特殊处理的眷属，比寻常眷属更加小巧不易被发觉，且似乎拥有了特殊的能力，屏蔽了矢琶羽的感知。
这样的眼球，童磨身边也有一个，无惨大人不在身边，鸣女无法掌握那些拥有无惨大人血液的鬼的位置。
鸣女的血鬼术生效范围对象是限制于眼球看到的东西，这些迷你眼球就是她“看见”那个世界的东西。
刚才她看到了矢琶羽即将失控的画面，然后眼球那边就失去了联系，等鸣女把人移进来时，矢琶羽已经失去意识了。
初步地检查过后，鸣女将矢琶羽移动去了另一片与这里的空间完全隔离的地方。
饥饿状态的鬼是没有自我可言的，她可不想让矢琶羽误杀尾崎红叶然后被【规则】惩罚，那样她救人的举动就丝毫没有意义了。
“这个人……这不是那个入侵者吗？怎么这幅惨状，他被其他组织的人做掉了？”
尾崎红叶看见了矢琶羽的面容，虽然只有一秒，但也足以让她辨认出他的身份。
因此尾崎红叶不由得问出声来。
能够用一句话，就让童磨对她动手的男人，现在居然这么狼狈吗？
还有哪个组织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尾崎红叶慢慢放下了茶杯。
一周前，尾崎红叶被童磨以礼物的名义送进了无限城。
童磨这么做的动机可以回溯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某一天
那天童磨先是照例骚扰了矢琶羽很久，然后把话锋转到了鸣女这边。
在一连串的毫无意义的废话之后，童磨突然端正了语气，拿出了上弦的身份要求鸣女为他打开一扇无限城的大门。
鸣女留心了一下矢琶羽，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个事情。
看来童磨今天的举动都是有预谋的，鸣女没再假装耳聋，在童磨面前的地板上开了一道障子门。
然后童磨就往她的无限城丢了一个东西进来。
“先看看这个再说嘛，琵琶小姐。”
童磨笑吟吟地蹲在障子门旁边低头看向无限城中的鸣女。
鸣女将那东西移动到了手心里，那是一节冰棱……
“再仔细看看嘛，你看哦！”
童磨隔空点了点那冰棱，冰块便开始融化，一只昂贵华美的钢笔出现在了鸣女的视线中。
笔尖染着稀血的味道，而且这个味道她闻到过。
鸣女抬起了头无声地凝视着童磨，不明白他的意思。
“哎呀，琵琶小姐还真是笨哎！这个是伴手礼啦，琵琶小姐喜欢吗？”
童磨笑弯了眉眼。
鸣女垂下了头，虽然不明白童磨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抹血色真的很让人心动，于是她收起了钢笔。
“太好了，既然琵琶小姐收了我的东西了，那我们之间就签订一个契约吧，当然，我还有额外的交易物品，契约的内容也很简单啦，就是……”
那个时候，鸣女和童磨签订了一个契约，契约内容暂且不提，童磨口中的交易物品，倒是在不久之后就送进了无限城。
——昏迷中的尾崎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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