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直忽略掉的细节
“嗯，这才对嘛！”
看着扑倒人类脖子上的矢琶羽，魇梦笑着张开了怀抱准备迎接同伴的回归，但是仅仅是一瞬间，异变便发生了。
噗呲——
魇梦疑惑地看了一眼左手，在那里，原本长着嘴巴的地方，被打穿了一个圆形的洞。
咦？
来不及思考，下一秒，他的右手也被同样的招式袭击。
视线里有什么东西飞速逼近，魇梦的身体向后退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暗器击中了魇梦的眼睛，然后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大脑，从他后脑勺处冲了出来。
那是一颗宝蓝色的佛珠。
红色的血液顺着佛珠圆润的外壳分流而下，比血液更红的，是包裹着它们的异能力。
“打中了！”
金属破碎的声音响起，数枚佛珠游走出残影击碎黑色的枷锁。
中也顺利地摆脱了禁锢，落在了地上，而本应撕咬他脖颈的矢琶羽，则喘息着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打中了，矢琶羽，我已经把那个混蛋干掉了！”
中也扶正了矢琶羽的身体，一直别着脸的矢琶羽终于露出了真容。
矢琶羽的额间已经是鼓着青筋，金色的瞳孔也缩成了一个小点，但是下半脸的嘴巴部分却变得血淋淋的。
在矢琶羽扑到中也身上的瞬间，他一拳打碎了自己的牙齿。
尽管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传达了彼此的真实的意图，但是矢琶羽还是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控制住进食的欲望。
于是他选择为中也加上一层保险。
和中也意外震惊的眼睛对上视线，矢琶羽却没空解释太多，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凝重。
“不要停，继续攻击！”
鬼是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会死去的。
在没有日轮刀和太阳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只是不断攻击魇梦，将他的行为局限起来，消耗对方的能量，使其陷入无限再生的境地。
“中也，不要停，对着头、发动攻击……”
他的要求让中也一愣。
“哎？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脑组织都被破坏掉了，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吧，为什么……
尽管十分迷惑，但中也还是准备按照矢琶羽的话，继续发动攻击。
空中的佛珠按照主人的意愿，统一攻向了魇梦的方向，也是在这时，中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没有声音。
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之后，无论是流血的声音，还是尸体倒地的声音，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不正常。
中也瞳孔紧缩猛地转过了头，然后那在本应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地方，看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受他异能力控制的佛珠全部停在了空中，而在佛珠的中央，则站立着那个脑袋中央开了个洞本应死去的人。
“呀~还真是让人意外呀。”
明明自己的视线可以直直地从那个洞看过去，看到后面的风景，可是脸上被开了洞的人，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
中也扶在矢琶羽肩膀上的手瞬间用力，墨绿色的和服在他手下被攥出了皱巴巴的折痕。
“中也，不要发呆！！”
矢琶羽的呵斥声唤回了中也的注意力。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走神了，中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喂，矢琶羽，那个家伙，到底是……”
被他注视着的魇梦，则轻笑着随意摆了摆手，随即空中的佛珠便受到某种不可视的力量被拨到了一边。
“虽然在记忆里也看见过了，但是异能力这种东西，果然很有趣呢。”
重新夺回了主导地位的魇梦并没有急着向中也他们二人动手，他反而是停在了原地，扬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空中的佛珠。
“嘛，反正也挺无害的，就这样吧。”
他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扶住了脸颊。
然后，在中也惊愕的目光中，魇梦脸上空洞处附近的血肉开始蠕动，下一秒，一只青色的眼睛便完好无损地长了出来。
恢复了？！！！
那样的伤口居然眨眼睛就恢复了？！！
中也心底的惊涛掀起千米高，明明之前那几百只长相一模一样的东西，受到致命伤就会死亡，为什么这个家伙不一样？！
身体复原的魇梦看到了中也脸上难以遮掩的震惊，他眼眸微动，下一秒就扬起了漂亮温柔的笑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只是身体再生了而已，奇怪，这样的场面，你应该见过无数次早已习惯了吧？”
他的话让中也不明所以，于是中也警惕着打量着，防止魇梦耍小手段。
“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怪物。”
中也的话，让矢琶羽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魇梦的余光注视着矢琶羽，眼底滑过了极其愉悦的光彩。
“哎？这么说可是很伤人的哦，大家明明都是一样的呀。”
是的，知道两人记忆的魇梦，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类并不知道鬼的存在。
换句话说，他并不知道矢琶羽是鬼，而矢琶羽也没有和这个人类挑明过这个事情。
而魇梦他呀，最喜欢欣赏人类幸福破碎、精神崩溃时的那副光景了，所以，这不是一个很有趣的小乐子吗？
对于人类来说，想要保护的人，结果是和敌人一样、准备吃掉自己的鬼什么的……
而身为下弦之肆的矢琶羽，在被自己抛弃一切也要保护的人类抛弃时，又会露出什么样痛苦的表情呢？
哇真是想想就很兴奋开心呢~
“一样？你在说什么？”
中也的回应则有些不耐烦。
比起中也的态度，早已想通魇梦心思的矢琶羽，在魇梦说出那句话之后，便立刻扭头地看向了中也。
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怪物——
矢琶羽的眼神里夹杂着少见的慌乱和恐慌。
如果魇梦在中也眼中是怪物，那自己……
后面的事情，矢琶羽不敢去想，明明一向傲慢又冷酷的他，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居然不是攻击魇梦，而是朝中也抬起了双手。
不可以，不可以听到，那家伙的话，够了，已经够了，他真的不想再因为鬼而失去重要的东西了……
于是矢琶羽抬起了双手，他想要在魇梦说出真相之前，捂住中也的耳朵。
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魇梦的嘴角慢慢勾起了残忍的弧度。
“嗯？你不知道吗？这个家伙和我一样是鬼哦！”
还是迟了一步。
矢琶羽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来得及在中也听到真相之前，捂住中也的耳朵。
这家伙？
中也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发现魇梦的视线落在了矢琶羽身上，而矢琶羽的手也顿在了自己脸侧。
在那一瞬间，中也突然明白了魇梦的意思，然后，他钴蓝色的瞳孔便难以置信地紧缩了起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魇梦苍白的脸蛋上已经晕开了兴奋愉悦的红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中也两人，期待着自己最喜欢的画面出现。
矢琶羽的手僵在空中，中也的沉默像是一把刀子悬在了他的头顶，让他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正常人类会接受吃人的鬼和自己亲近吗？当然不会，那可是鬼。
在听到自己是鬼之后，度过了最初的震惊，接下来就是无可抑制的恐惧和厌恶吧。
矢琶羽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最终却以失败告终，于是他垂下了头。
在被推开之前，还是不惹人烦地主动离开吧。
矢琶羽停在空中的手开始动作缓慢地回撤，身体也在自发远离中也。
但是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是中也。
“……矢琶羽，你是鬼？”
沉默许久的中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那种未知的不安，让矢琶羽瞬间僵直了身体。
事到如今，再来问这样的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否认的话，中也也会相信吗？
于是矢琶羽垂着头亲口承认了魇梦的话。
“……嗯。”喑哑却没半分闪躲。
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么，赶快放手吧。
中也没有继续回话，但是矢琶羽却感觉到了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视线。
鬼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是怪物一样的丑陋可怖罢了。
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但是下一秒，中也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矢琶羽的意料。
他把他的胳膊拉到了眼前，然后动作小心地掀起了矢琶羽的衣袖。
“那，身体上的伤，为什么还没痊愈呢？”
唉？
矢琶羽一怔，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中也那毫不作伪的、认真的表情。
“这些伤口要怎么样才能愈合呢，明明那个家伙的伤口一秒就愈合了吧。”
“是数量太多的原因吗？”
“嘛，只要不会死掉就够了，老实说，我真的挺担心矢琶羽你失血过多身亡呢哈哈哈哈”
中也的身上完全没有矢琶羽预想过的任何负面情绪，他就像是完全不在乎矢琶羽是鬼这件事情一样。
矢琶羽愣住了，魇梦也愣住了。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魇梦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你身边的那个，可是和我一样，吃人的鬼啊。”
魇梦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但是那笑容却怎么看都有些牵强不自然。
中也则用一个看待白痴的眼神瞥了魇梦一眼。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倒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听不清楚别人的话，是不是脑子缺了一块还没长好。”
他的话让魇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但是中也可不在意魇梦的感受，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矢琶羽的身上。
“看来伤口愈合太快也有弊端，新长出来的东西会缺斤少两啊。”
他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这话又讽刺了一遍魇梦，矢琶羽下意识地笑了出来。
可笑完之后，矢琶羽的内心又忐忑了起来，他望向中也的视线，依旧有些躲闪。
“中也，你的那些话……”他欲言又止。
中也直接握住了矢琶羽的手，他和矢琶羽对上视线，眼神无比坚定。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保护者啊。”
他指的是最初，矢琶羽单方面缠上中也时的说辞。
保护者……
矢琶羽一怔，也想起了最初相遇时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说出保护者那样的话，他记得是因为自己的一张库洛牌。
是什么牌来着，不小心被丢到中也的身体里了。
[是【拔】。]
不比毫不在意库洛牌本体的矢琶羽，【泡】牌一直惦念着自己的伙伴。
被它这么一提醒，矢琶羽也想起了那张库洛牌的名字。
是啊，那张名为【拔】的库洛牌，还有，中也脖子上那道黑色的箭纹……
矢琶羽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中也的脖子上，然后，入目一片光洁白皙。
中也的脖子上，什么也没有。
矢琶羽金色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上了中也的脖子。
“没有了……”
中也听到了矢琶羽嘴边的呢喃，他疑惑地任由矢琶羽动作。
没有了？什么没有？自己的脖子上有什么东——
中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然后等矢琶羽抬起头时，他伸手也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没有了是指……我脖子上的箭纹，没有了？”
他有些疑惑。
矢琶羽则有些眼神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张牌从中也身上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也说不出幸还是不幸。
得到肯定回答的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呢？”
不过没等矢琶羽回答这个问题，一旁的魇梦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了。
什么啊，这样的场景，真是倒胃口。
于是，在中也问出那句话之后，魇梦便抬手发动了攻击。
“我已经开始烦了，不要再废话了。”
黑色的枷锁自四面八方刺出，这一次有所防备的矢琶羽直接发动血鬼术将锁链改变方向。
但整个梦境都在魇梦的手中，这些锁链也不过是幻相罢了，真正的攻击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一只只黑色的手自中也和矢琶羽身后探出，然后一把钳制住了他们二人。
不等他们两个反击，人手上的黑色阴影便突然褪去了颜色。
“中也……”
“幸一郎……”
熟悉的呼唤声在身后响起，中也惊疑地回头，然后看到了出现在阴影之下的人的面容。
钳制住他们的不是别人，他们各自的伙伴和家人。
望着羊的成员，中也挣扎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你们……”
“中也！那些全部都是幻觉，别上当！！”
矢琶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中也猛地惊醒，他转头看向一侧，只见矢琶羽神情镇定地挣开了长桥寺一家人的束缚。
挣脱开来的矢琶羽，第一时间就要帮助中也解开束缚。
“清醒点，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
可是当矢琶羽靠近中也时，中也身后的“小羊”却发出了痛苦的哭喊声。
“中也，不要让他靠近我们！”
“中也，你可是羊之王啊，你要保护我们啊！”
“好可怕，我不要被鬼吃掉，中也快赶他走！”
……
这番变故让矢琶羽厌烦地皱起了眉。
“中也，别被迷惑了！”他厉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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