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花深处，有故人来

慕容千雪在感觉到头顶有一片暖洋洋的日光照耀时，抬起微酸的脖颈，方觉时光流逝，便不再消磨，自己撑着站起来了。

        她用力揉了揉酸肿的双腿和涩涩的眼眶，再看向青眉时，面容上除了憔悴，已看不出其他情绪。

        她感觉有些欣慰却又有点心累，因为无论如何，她始终记得自己是谁，记得，属于她的责任。

        哪怕在方才的绝望中，她还是察觉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道目光，自己稍一推测，便想到是他。

        毕竟，敢在这个当口来见她的，除了那个方才才和她分庭抗礼的左相大人，不会再有旁人。

        她转身，径直向沈江陵走去，一步步皆透着从容，带着骄傲。

        少女姣好的面容在日光下绽放出极美的流光，异彩在眼中流转，明明是一身旖旎绮罗，却好像身着绫纱在山林中漫步，浑身透着出尘的清雅，轻灵的脚步下碎了一地的是那皓白的月光。

        她微笑，狭长的睫毛轻灵地翻飞，蕴着月光中才有的柔美神韵。

        她清音婉转，轻声出问，自成风来：“昨日残雨淋漓，千宁院里的梨花落了，成煞美之景，大人是否有兴致，去清雪殿品一杯茶？”

        沈江陵已从思绪中回来，但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敢问殿下，''千宁''，是公主的字吗？”

        慕容千雪觉得有些奇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道：“沈大人不是北澜这儿的人吗？”

        沈江陵微微摇头：“不是，说来也巧，我的家乡与北澜，恰隔了千里江陵。”

        “我是琨熙的人，可惜家道中落，也无甚亲人，便来此谋生，求个官位，公主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千雪听罢，宛然一笑：“没有。不过我以为，北澜的人，对他们口中的昭宁公主的一切都当是熟记于心了。”

        她说罢，不待他再问便拂袖而去，留言：“大人若是还想问问题，不妨先去清雪殿饮一杯茶，再行闲叙。”

        沈江陵便跟着她走，只是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却不靠近，他在尝试，能否再在她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

        所以刚踏入这庭院时，他便故意出了一声低沉的感叹：“这一路梨花，落得真令人心疼。”

        他记得，曾经的浅殇，最爱的，便是梨花。

        “那像是雪的颜色，纯白干净得不似凡间之物。”

        “花落都有声，而梨花落时最是安宁，让你都来不及心碎。”

        她爱梨花至深，以至于每每逢梨花落的季节，她都会这般感叹，并且要亲自给那些花儿做一个小小的花冢。

        来自回忆的声音有些邈远，却像是亘古音锤在猛烈地击打着天阙，慕容千雪的头突然就痛了一下。

        她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像心灵感应似的回，望见梨树后悠然而立的翩翩公子，花影重叠中显得愈迷离，神情幽远而目色朦胧。

        她惊异于心里的阵痛，又惊讶于这场景的熟悉，那记忆的呼唤或许是太过殷切，使得她忘了自我，未经斟酌便直接出问。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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