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五:药铺伙计
“不解释一下？”
当着墨亦的面，穆青山不做顾及的问道。而左溪还是自顾自的抓着自己的药草，未做理会。
“我可是清清楚楚你那天的神情。”
左溪继续面不改色，“很早之前他在铺前走过，那个时候我便觉得感觉来了，这种感觉你可能无法理解，但如果换一个说法来解释的话，就是苏序回来了。”
说完，左溪抬头看了穆青山一眼，略作停留，直视着。
穆青山有所动容，慢了半拍的反应反射弧终于上线，“你很早之前便跟我说还没到，那现在是到了吗？”
甚至还有点颤抖音的穆青山眼神炙热的回看着左溪，左溪认真的点了点头，“到了。”
穆青山觉得阴阳幕的人也是蛮可爱的，至少这一刻是这样的。
墨亦还是腼腆，站在穆青山之后，瞪大着眼睛，他只是很想知道自己的情况。
“你这么年轻，肯定想多活些岁月吧？”
左溪走过来，靠在台案前问着墨亦。而反观墨亦，很难以置信的在那只是发着呆。
“恐惧？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穆青山也等了好一会儿，墨亦还是呆若木鸡的神情，不由得拍了拍墨亦的肩膀，拍一下还是没有反应，好笑之下，穆青山重重的再拍了几下。
“为什么？”
终于有所反应的墨亦，一边用手指着自己，一边探过去半个身子问着左溪。
“被不幸选中，它不会给你解释，相反还很喜欢让你与众不同。”
“我不信。”
墨亦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好，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得知自己也成为不幸的那部分人，他无法接受，更无法坦然，下意识的就觉得是左溪糊弄人，要么就是看中墨亦给他做什么。
“你肯定把我当作庸医了，我也不做辩解，你会日渐知道的，到时候你再来。”
说完便是一副送客模样，脸上始终有着淡淡的笑，看不清楚是狡黠多一点，还是真诚多一点，亦或是看不懂的东西。
墨亦在这个时候却有点退缩了，就像是左溪说的那般，不信是可以走，可有些时候的确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痛感强烈且无法压制，墨亦不是没有瞧过郎中。从不知名的地方醒过来，又跟着兜兜转转的来到这里，墨亦就像是无根浮萍，苦于无地停留，也虽然，是有点怕死的。
“是不是需要很多银钱？”
没有离去的墨亦，终究是软弱了下来，腼腆的问了这样的一句。才刚背过身的穆青山，抬头便笑。
“我这里倒是缺个伙计，可以抵。”
“那……能有办法治好么，虽然我都不知道什么。”
左溪从两边的黄梨悬柜台中走出来，手里多出了一份用织布包裹的长卷物品，信手交到了墨亦的手上。
“把这个地方认熟，药草我会每天都带你认识一点，你身上的顽疾，因为之前在这位先生家里，有人用了方子帮你压制住了，所以倒也不急，可以慢慢来。”
“那请问在这做伙计有住的地方么？”
墨亦说完，反而是左溪发出一声好笑，虽未明说，墨亦自己也知道，这样干脆甚至还未谈妥工钱其他事项，就答应在这做，而后才来问住的场所，人家都会觉得自己主动来做事情未免有点太积极了吧。
“今天你先熟悉，人定之时回来，夜半练习采露。”
拿着手上的长卷，墨亦也未过多停留，一施礼道谢后就走。时过日昳，正当烈日当空，滚烫的热浪在石板上涌动，墨亦穿的是从原先家里带来的革履，较为普通的段匹裹制而成，哪能抵挡住如此温度，多走几步便是难受，没得办法，墨亦只得走到城墙之口那里躲会儿凉。
等墨亦走了出去，穆青山却有点忍不住。
左溪还是叹了一口气，“准备了这么久，也该落棋进局了。”
“我们想是那般想，可真的……”
“自有定势，我们走就好，况且苏序回来这次，你舍得她再走？就不怕真的被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你个王八蛋，怎么跟那个王八蛋一样王八了？”
左溪笑笑，“喝不喝酒？毕竟……”
穆青山一挥手，“喝，你的眉寿我最喜欢。”
“好勒。”
穆青山把一侧的木桌一吧啦，轻车熟路的从暗藏柜子里拿出了两只银雀小盅，就等着左溪拿眉寿上来。而左溪进了内房后，虽然拿起了小坛眉寿，整个人还是撑着桌子发着呆。
“试上一试吧。”
墨亦终于躲了过去，一眼看去，也有一些还在外面四处走的人家，却穿着十分潦草的草鞋，行走在过热的石板上洋洋洒洒，顶多是被晒的太热了偶尔加快脚步。
沿着城门口往外看，那户茶肆早已撑开了大罗伞，让人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嗑着，还有几个脱了上身的宽松素衣光着膀子。墨亦还没穿过素衣，也只知道细麻分好几品，一般人家都是买几件中品细麻制成的素衣，不太吸汗，稍微有点磕碜身体，墨亦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青白禅衣，顿时有点言不由衷了。
坐了一会儿，愈发沉重的眼皮，抵挡不住的困意把最后一丝的抵触湮灭，掏了掏，拿出身上的银钱，就往茶肆走去。
要上两碗凉茶，咕哝哝的大喝，凉意顺着茶水入腹，浑身都跟着舒爽几分。
“这样就能明目张胆的在这打个瞌睡吧。”
墨亦腼腆，只敢要上几碗凉茶，坐在这才不觉得尴尬。也不知道店家从哪里得到的方法，靠着河岸，后面时不时踩踩水车，把河水引到茶肆周围来把整个茶肆变得湿润，比外面好上很多。墨亦很满足的学着其他大人般，趴在那期望打个盹，反正也要那么晚才去，等入了黄昏温度降了下来再去熟悉熟悉。
墨亦才刚趴下，眼睛瞄着城门口，可能是由于心虚，生怕刚刚确定的事情那个左郎中会从里面走出来。
左郎中没有看到，倒是瞄到了一位红衣女子徐徐从桥上走过，往城里走去。
红衣还是那件红衣，女子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子，毕竟墨亦也才上次近距离看过一次，他现在还有点脸盲。
“又是这么个大中午，老是使唤人家一个女子出来，我们这些汉子都得在这躲上一躲。她倒好，这么大的太阳，还得四处去买点草药，怎么老这么为难人家。”
“顾大家这几年没落的很，也就这般作为了。”
鬼使神差的，墨亦扬起脖子，凑上几个汉子边上，殷切的问着，“我也好多次看见她日中出来，别人都是恨不得多休息，她却是不怕一样。”
移步过来的墨亦，几个汉子瞧了瞧，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年轻小伙，那可是响当当的闵安侯的千金啊。”
“去去去，什么千金啊，要真是千金，会三番五次的受到折磨？上次她在城口跳河，听说回去被整整饿了三天。”
汉子顺着那个人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如果不是闵安侯，我倒还真是可以给你说上一说。”
墨亦惊得摆摆手，他就是好奇过来问问，怎么这几位都觉得他是看上人家了。
“农户苦了杂税，贵族苦了身不由己，都是可怜人啊。”
“哎，你知道不，听说顾大家那个早年那个咳嗽鬼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先夏朝的三品大员，他这回来，这女子会不会在族里抬起头一分？”
“不知道，应该吧，从小照顾到大的他，这么大中午都出来买药，怎么的也得冷眼少受一点吧。”
墨亦自觉无趣，而且也不能搭上什么话，只是刚刚心里有所感，转念间，他只想趴着这休憩一会儿。
可翻来覆去，竟是睡意半点都无，这里凉快是很凉快，可总是有点心虚的意味。约莫着盘算，这酷暑是难消，但如果待会儿什么都不清楚，靠着那一点点时间逛肯定是难记住的，咬了咬牙，起身去茶肆水车那边，掏出几片银钱，买了顶箬笠走，便那样闯进了火炉般的裸露烈日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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