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待卿为皇 > 第八十七章 兄弟相争

第八十七章 兄弟相争


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四肢却只觉得冰冷麻木,凌霄的眼始终无法睁开,指尖微动时,所触之地也只是一片冰凉。

        周身如身处冰窟般刺骨的冷。

        凌霄意识苏醒的时间渐渐变的长久,可每一次她只能听到不缓不急的水声,双眼无法睁开,只有冷意席卷而来。

        也不知如此过了几天,凌霄重复着苏醒与昏睡的交替,唯独不变的是那股侵蚀整片肌肤的寒冷,这股冷意如今无时无刻不包裹着她,令她如身处深渊极寒之地。

        直到她的耳边开始出现声响,是那清脆的铃铛之音,接着便又传来一种动物的叫声,“呦呦”的声音,空灵又神秘。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声音传入耳中,是轻微抹脚步声,是踩在树枝上发出咔嚓的声音,是火把燃烧的声音,是男孩浅浅的惊呼声,是有人踏水而来溅起的水花之声。

        直到一双温暖且宽厚的手掌附上她的双眼,一个老者浑厚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醒来吧,凌霄。”

        渐渐地她的双眼似有了知觉般,缓缓睁开。

        睁眼之际,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夜林,夜萤从面前滑过,微风拂面,月光也照亮了她所处之地,脚下四面环水,而她如今竟处于这潭水正中的冰棺之中。

        凌霄勉强坐起身子,才将视线移至身侧之人。

        面前站着一老一少,老夫人花白的发鬓上精心由一枝木簪所挽,而她的身后还藏着一位只有四五岁的男孩,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您是……”凌霄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

        那老夫人慢慢绽开了一抹笑容,望着凌霄的眼中散发着一丝柔意,“你叫我一声鹿婆婆就好。”

        “鹿婆婆……”

        凌霄本想从这棺中而起,却无意间望见自己映在水中的模样。只这一眼……便令她在不曾收不回视线,凌霄慢慢伸出手轻轻附上自己的脸侧,望着水中自己的容貌,竟湿润了眼眶,直至一滴泪滴入水中,才晃了凌霄的眼。

        她再次去望向自己的手,修长白质,却布满了细痕,这是她常年持剑所伤的手啊……

        凌霄再将视线转移至自己的右臂,完好无损的臂竟让她吃惊地望向了鹿婆婆。

        迷茫……疑惑……不解……

        而鹿婆婆只是笑了笑,便扶着凌霄出了冰棺。

        在凌霄走出这水潭时,先前那铃铛声再次响在林中。

        那藏在鹿婆婆身后的男孩听见这一声响后,便扬着笑向一处跑去,凌霄虽不解这是何声,可鹿婆婆却握着她的手,示意她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那铃铛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神秘的动物叫声,与男孩开朗的笑音。

        草丛微动,一浑身雪白的鹿出现在凌霄面前,男孩正骑在它的身后,轻握着他挂着铃铛的鹿角,望着她们而笑,这一副画面更是足矣比下这世间任处的美好。

        “竟是一只白鹿……”

        凌霄不禁感叹道,白鹿珍贵,极难相遇,尤其面前这只白鹿更是优雅神秘,那双眼中满是灵动。

        “走吧。”

        鹿婆婆望了望那白鹿,而白鹿竟似听懂了般,向她低了低头,便驮着那孩子一路跟在她们身侧。

        凌霄来到一处深藏在林中的院内,这里古朴安宁,篱笆所围着整个房舍,院中晒着个色的药材与食物,就如那山中人家般普通。

        凌霄躺在榻上,鹿婆婆更是细心为她端来了一碗水,才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她。

        “把水喝了,再问你心中想问的事。”

        凌霄饮尽水后,本想相问这一切,却望着面前的人,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鹿婆婆似看出凌霄的窘迫,便才慢慢向她细道来。

        “你如今身处之地叫白鹿山,是大幽与塞北交界处的一座山,而你凌霄的尸身,是我七十年前从城下带回到这里,将你放在那片千百年来我族圣地之中,天滋地养于冰棺内。”

        “七十年了……我怎会毫无变化,而且这只断臂……”凌霄疑道。

        “我们白巫族,以白鹿为尊,做的就是招灵之举,哪怕我在无用,也是这白巫族的族长,保你尸身不腐断臂重塑的本事,还是有的。”

        鹿婆婆边说边笑了几分,可这抹笑中凌霄却察觉出一丝苦涩之意。

        “白巫族……那婆婆为何要在七十年前将我带回?”

        “因为,我看到那个人对你施了术……知你的灵荡于天地,便为你保下了身。”

        “婆婆说的是无涯?”

        凌霄话音一落,鹿婆婆的面色却变了,原本慈祥温柔的眸在听到无涯的名字时,竟染上了极浓的一股恨意。

        就连话音也变得冰冷起来,“我多少年不曾提过这个人,可只要每次想到他,我恨不得立刻去往大幽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婆婆?您为何如此恨他?”

        “为何?他在你的面前是少年军师,是你们大幽的国师!是一个看起来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可他在我面前,就是一位忘恩负义,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贼人!”

        鹿婆婆的话音渐渐提高,她的双手更是微微攥紧,只要提起无涯,她便是一副与之不死不休的模样。

        “无涯他……做了什么?让婆婆你如此恨他?”

        “你口中的那位无涯,是害了我们全族人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他……这么多年我们白巫族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终竟只有老婆子我一人,还苟活着……”

        “这怎么可能!”鹿婆婆的描述让凌霄震惊,可她却更是不敢相信无涯会是如此之人。

        “怎么不可能,你还记得他是怎么去了你们大幽?”

        “无涯是我在一群追捕他的人手中救回的……”凌霄吞吐说道。

        “这就对了!那时候的无涯正是因为偷盗族中之物,甚至杀了族长才逃走,那东西不是还流落在你手中,成了那五爪兵书吗?他就是用这兵书,得到了当时皇族的信任,才留在了你们大幽!”

        “而后呢!?自你死后,他有了权利,用白巫族的秘术成为了国师,而暗地里却一再追捕我们族人,想要赶尽杀绝!七十年啊……白巫族已经名存实亡,这招灵之术也无人会用,而他无涯的地位便亦无人可替。”

        “若是如此,我不懂您为何要救我?”凌霄问道。

        鹿婆婆低笑了几声,才站起身来,背对凌霄道,“因为……我只能赌一把,赌你有那一丝良知,赌这位令人钦佩,令人信服的女将军,能助我们白巫族一把,好弥补当年她救下无涯的错。”

        “婆婆,无涯是我救的,可我并不觉得救他是件错事,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大幽的功臣,也是与我出生入死的朋友,更是给了我这另一条命的恩人。如果他是你们白巫族的罪人,可我……”

        凌霄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鹿婆婆厉声打断,“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总之我今生非要杀了他不可,你若不愿相助,就早早离开我这林中!”

        “可是婆婆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怎能如此离开?”

        “那就替我杀了他!”

        “婆婆!”

        “丫头,别说我没提醒你,无涯的心可狠着呢,你如此念情保不齐有一天,他也会对你赶尽杀绝……”

        鹿婆婆说完这些话后,便离开了房中,凌霄一人躺在榻上,身上似还有些冷意,可更让她心寒的是看似为人平和,受人尊敬的无涯,曾竟也干出这等无情无义之事。

        慢慢的她便又再次睡去,比刻的梦中却只有一人……那位她一心想念的人。

        面前是言弘低垂的眼,是他落魄的背影,是他决绝的眼神,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是他慢慢变得无助的眸。

        “霄儿,你为何要骗我。”

        “霄儿,我绝不原谅你……”

        “霄儿,你到底在哪。”

        言弘……

        言弘!

        凌霄伸出了双手,可却触碰不到面前之人,她费力的想拥住他,可每次上前他便消失于面前。

        直到她害怕地唤着他,终惊醒于梦中。而枕边已经湿了一片。

        凌霄望着自己的这双手,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他,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身子去拥抱他,也终于可以用这张属于自己的容貌去面对他。

        可以大方地站在他面前,大声的告诉他,她名凌霄。

        翊轩宫,言弘依旧坐在亭中,望着明月而饮着凌霄常喝的酒,白云南近几日却是往言弘宫中跑的越发的勤了。

        虽明面上是因为言弘开始饮酒,有那免费的好酒可饮,他自不会错过这一机会。

        可也确实是从心底,为他担忧。

        君秋池他也在这几日见过几次,虽长着一样的容貌,可总觉得她与曾经的君秋池有些不同,竟便得更加温婉可人起来了,那次次见他都以礼相待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震惊。

        他本以为二人是闹了矛盾,似曾经言弘也有因君秋池将自己关在宫中不出的时候,可只要他在耳边刻意提起君秋池,他便也会问两句,或者就由此去寻了她,可现在却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这一提便就是一顿令人胆寒的冷眼。

        再加上,他也从云护那有些耳闻无了与君秋池的事……便更不敢火上浇油了。

        白云南如今笑着拿过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香满溢便感叹道,“好酒,这梅花清淡雅清爽,春日能喝上此酒,殿下在冬日时可没少酿这酒吧?”

        言弘饮尽后才望着白云南低道,“这是霄儿最喜之酒,自然要多酿。”

        白云南闻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心下后悔,便只能不做声自饮着。

        “你们无望楼劫走霄儿,可还不曾给我一个交代,老国师如果说?”言弘放下酒杯,便扬眸望向白云南先提起了这件事。

        而白云南却被言弘这一问,问的有些慌张,只能勉强答道。

        “我……我也不知啊,师傅又不说,而这三小姐也不怪罪,就像没事人一样,我也不好问啊。”

        “那就去查清楚。那日在你们无望楼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弄清!”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给你留意着,你可别乱来。好在那日你私闯无望楼的事被我用玩笑话圆了过去,若让皇上知道你闯楼,还是冲着师傅去的,我看你怎么在这喝酒。”

        话毕,言弘便才重新斟满了酒杯,自饮起来。

        上林寺,空勿方丈房中。

        无了正跪于空勿方丈身前,一双清冷的眼中,如今满是一份令人不容置疑的神情。

        空勿方丈看着如此倔强的无了,叹了口气终问道。

        “你可决定了?如此的话,你可再也回不到以往的安宁之地,只能与那些人争斗不休,以命相搏!”

        无了深深低头,向空勿大师磕头后才说道,“师傅,这本就是我该走的路,曾经的无了过于懦弱,连喜欢的女子都不敢去爱,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朝堂纷争之内,所以才险些让秋池嫁给了太子。”

        “如今,秋池回心转意,而我也不曾放下这段昔日之情,那我就愿意为了秋池……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做回原本的自己,这终究是我的归宿。”

        空勿方丈半晌不曾说出一句话来,可看着跪在他身下的无了,终只能成全。

        “你若想好了,可先去寻言弘,他或许可以帮你。”

        “是,师傅……无了告退。”

        无了站起身来本想离开,空勿方丈的声音又再次令他驻足。

        “从今起你不再是无了……而这条路是你选的,无论结局如何,都必须走下去,不要后悔。”

        无了慢慢将放在胸前的手垂下,紧握着那串佛珠,背对于空勿方丈缓声道。

        “无了……不,言栩谨遵皇叔教诲。”

        第二日,清早,无了便换下袈裟,一袭白衣便服去了劝君楼。

        云护望见如今一副潇洒公子模样的无了,他的双目显些被惊的掉出,却也只能一个劲的相拦。

        “无了师傅……如此打扮来这劝君楼做何?”

        无了瞥了一眼云护身后的屋子,便扬眉望着他道,“我来寻三殿下。”

        云护却依旧拦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主子好不容易这么多天才肯出趟宫,没想到这最不该见的人又偏偏寻来,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之禀报。

        “让他进来。”就在云护思索之际,言弘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无了听见后,自是绕开云护,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言弘抬眸望见无了的打扮时,轻笑了声,“无了师傅这是打算还俗娶君三小姐了?”

        “正有此意。”

        无了的回答让言弘的眸微微敛下,笑意也随之消散,就连声音也渐渐有些低沉。

        “无了,你此次前来莫不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一消息?”

        无了也不多言,便撩起衣摆,慢慢跪在言弘身前。

        “干什么?”

        言弘的眼中已经因无了的话染上了一层寒意,如今见他莫名的举动更是有些不悦。

        无了顿了片刻,才微微抬头,望着言弘的眼,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言栩见过兄长。”

        言弘却蹙起了眉,猛地站起身来,冷道,“你说什么!”

        无了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蝙蝠纹状的白玉玉决,双手递给了言弘。

        言弘随手拿过这玉决细细望着,玉的成色,络子的样式,与他那块云纹玉决极其相似……且这玉决上的花纹……

        无了看着言弘眼中那慢慢染上的震惊之意,轻道。

        “流云百福玉决……云纹象征着如意长久,而蝙蝠纹便代表幸福延绵。这是母亲留给你我兄弟……唯一的东西。”

        言弘握着这玉决,因无了的话瘫坐于一旁椅上,他再次望向无了,却始终无法相信。

        “四弟明明在那日大火,与母妃一同……”

        无了笑道,“其实那日母亲是想将你我兄弟二人一同送出宫,可皇叔却晚了一步,导致三哥被乳娘带走,而那刻母亲宫中失火的消息已经传出,不得已的情况下,皇叔才只带着襁褓中的我……离开。”

        “而大火之后,又不见我的踪迹,自然便都以为……我与母亲一同死于火中。三哥若是不信,自可去寻皇叔再问一遍。”

        “为什么!”言弘猛得拍向桌子,而吼,“为什么,她要自杀……为什么,她要舍弃她年幼的儿子……”

        “三哥,母亲为何这么做,皇叔不愿透漏半分,可我总觉得……与皇上有关。”

        言弘冷笑出声,这么多年他一直独自生活于宫中,可如今却突然告诉他,他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活着,看着面前的无了……他只能笑。

        这是他的四弟啊……是他这个世上本该如手足般亲近的人啊……

        可如今明明该是亲人重聚的喜悦之刻,可为何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如今才来告诉我。”言弘的声音慢慢有些沙哑。

        无了再次跪在了言弘面前,“因为……我要娶秋池为妻,为了她我愿意重回宫内,以皇子的身份,求娶于她。”

        言弘笑了……他的笑声不断地响在屋内,他无法面对面前的人,只能站起身,慢慢从无了身旁而过,终走出屋内。

        在门声紧紧闭起的那一刻,无了站起了身,苦笑了声。

        “难道你我兄弟二人……竟要因为秋池,相争一番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lingdianksw8.com/61/61470/1955990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om。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