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什么啊，是你男朋友，你干嘛不说。”
洋娃娃女生气急败坏，对着阮秋阴阳怪气一通，拖着丸子头女生走了。
心跳漏了一拍，火辣辣的感觉瞬间爬上双颊。
阮秋平复心情后，又莫名其妙起来，凭什么她因此而被人指责啊。
但程屿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吃着丸子。
“诶，这样会不会让别人误会啊？”
阮秋想起刚才他们说的“在bbs上见过程屿跳舞”，她本人虽无所谓，但谁也不会想陷入舆论漩涡。
他转过头来看阮秋：“那姐姐有男朋友吗？”
阮秋摇摇头：“没有。”
别说男朋友了，她连恋爱都没谈过，一直这么孤零零地长大。
“我也没有女朋友，误会就误会吧。”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接着给自己盛了一碗面。
程屿好像不知道自己算小半个校园名人，对有人看过他跳舞的视频也毫不在意。
程一诺见不得小情侣打情骂俏：“喂，你俩，当别人不存在呢。”
程屿见状，也端起程一诺的碗，给他盛了点儿面条：“来，你长这么胖，你也多吃点。”
阮秋看着程一诺的白眼，不禁也笑出了声。
卷曲的金黄色拉面，铺满了融化的芝士，藕断丝连。
吃过午饭，还不到一点半钟，大家一起回了咖啡厅。
程屿的家就在附近，骑摩托车回去了，说是要赶着回去练舞。
快要放小长假了。
阮秋想起给舅妈打个电话，很久没跟家里联系了。
暑假时，家中经营的小吃店生意已经没那么好了，表妹梁妙倩要上寄宿制私立初中，在市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阮秋这才想找份新的兼职补贴家用，好早点经济独立，于是来到了mirror。
阮秋拨通电话，那边很久才有人接。
林燕语调平静，不掺杂任何感情：“喂，秋秋。”
“舅妈，最近家里还好吗？”
对面传来长长一声叹息：“你表妹开学后，经常要缴课本费。现在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实在有点儿困难。”
阮秋觉得奇怪：“私立学校的课本费很高么？”
她当年读的是公立学校，并没花很多钱。
“是啊，课本费、班费、活动费，隔三差五就要打钱过去。最近生意也不太好，说是城郊附近在拆迁了，客人越来越少了。”
“这样……”阮秋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上，“没事儿，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换个地方开店也好。”
林燕另起话题：“快放假了吧，秋秋。”
阮秋这才想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嗯，我国庆节就不回去了，学校这边有点事。”
“行，那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阮秋默默在心里算了笔帐。
她每个月的开销不太大，不会超过两千，大多是伙食费。每个月舅妈都按时往她卡里打两千块生活费，用不完的她也攒下来了，加上之前在市区的那套房子已经卖了，十八岁时就打在她自己卡上，阮秋手上有一笔不小的积蓄。
在mirror，每天上班是200块，一个月也能有个三千。
阮秋给林燕发了条语音，说从下个月开始可以不给自己寄生活费了，自己省着点，也能养活自己。
不过林燕没答应，说以后的生活费还是会按时打来。
-
放假前，茜茜约大家在宿舍里涮火锅。
她不知怎么心情大好，还保持神秘，坚持说要到晚上时再跟大家分享。
茜茜和顾盼买了许多菜和饮料，等着阮秋下班回来。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配置，顾盼就拿自己的床上小桌板来给大家用，充当桌子，三个人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
徐茜茜轮番给大家倒上饮料，先倒一半果酒，再倒一半啤酒。
“快快快，快说啊，急死人了。”顾盼撺掇着让茜茜赶紧把好消息公布，“不会要脱单了吧。”
今天吃的番茄锅底，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氤氲在屋子里，很温馨。
“急什么呀，先把东西煮上。”
锅底第一次烧开后，茜茜往里面下了点耐煮的丸子和豆腐。
“好了，我要宣布了——”徐茜茜放下筷子，拖长尾音，双手合十，“我要恋爱啦！”
“啊啊啊啊啊啊！”
顾盼开心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和茜茜两人握着手跳跃庆祝。
阮秋也由衷觉得开心。
“谁啊谁啊，你脱单啦，你男朋友谁啊？”顾盼也很好奇，配合着问她。
“我还没表白呢。”
顾盼：“？”
茜茜拉顾盼重新坐下，接着开始滔滔不绝，一边涮着羊肉一边说：“我之前不是去了街舞社嘛，认识到一个不错的男生诶。”
顾盼问：“谁啊？”
茜茜拿出照片来给他们看，那人叫傅司恒，跟他们一样是大三的，不过是管工系，现在是街舞社的社长。
那是街舞社破冰行动时拍的大合照，他站在合照最中间，反带一顶鸭舌帽，小臂上露出一节细小的纹身。
“不帅嘛。”顾盼看过照片，又传给阮秋看。
阮秋看了很久，下意识在合照中找程屿，手指捏着放大。他站在后排角落，个子很高，很容易辨认，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
她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放下手机，心情愉悦，加了点蛋饺在锅里。
“怎么认识的？”顾盼对舍友的八卦似乎特别感兴趣。
“啊，就是，这样，那样，这样……”
顾盼觉得好笑：“什么这样那样？”
茜茜双眼放光，宛若星星：“我那天参加大师课遇到他了，一眼看过去就是我的菜。”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菜。”
茜茜话说到一般，转头向着阮秋：“你不懂，他吸引我的不光光是外表，还有灵魂，我很重视内涵的。诶，秋秋，你说，他长得帅吧？”
阮秋笑笑，并没回答。
顾盼帮着解围：“秋秋肯定不喜欢这种类型，吊儿郎当的。”
茜茜嚼着刚涮好的肥牛：“别说我了，秋秋也没谈过恋爱吧？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没有。”阮秋思索片刻，脑海里浮现着程屿那天在文体楼出手相救的身影，“人品要好吧。你别说我，你跟那个傅司恒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我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吧，我们才加了微信，聊得还不错。”
茜茜那天在一堂大师课上认识傅司恒，只是因为她跳得太差了。傅司恒看不下去，在课后跟她聊了两句。
那天晚上，拿到人家微信号，就把他朋友圈翻了个底朝天，确认对方没有任何疑似谈恋爱的迹象，凌晨两点才安心睡着。
恋爱么？
阮秋有点儿感伤，茜茜这样家庭美满、在爱里长大的小孩，能这么恣意洒脱地喜欢别人。
这是她羡慕不来的。
国庆节一到，校园里顿时冷了下来。
小长假的前一天最是热闹，晚上出门聚餐的，拖着行李箱在校园里奔波的，人来人往，生气盎然。大学校园就是这样。
国庆节小长假的七天，阮秋都在mirror上班。
她起床的时候，二人已经不在宿舍了。茜茜回家陪父母，顾盼则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玩。他们一对苦命鸳鸯在相隔千里的城市，只有放小长假时才能见上一面。
想想也觉得羡慕，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心中有人挂念，自然是好的。
“姐姐，在想什么？”
阮秋一抬头，又看见程屿的脸。
真是明媚的一个人，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总是在笑，而且很开心。他笑的时候，隐约露出两颗虎牙，也给他清俊的脸增添不少生气。
“没有，今天喝什么？”
程屿眨着眼睛，撒娇一样问她：“今天放假，你怎么还在这里上班，好可怜。”
……
见她不动声色，程屿自顾自说：“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请你喝酒也可以。”
阮秋没有看他：“我不会喝酒。”
“那不喝了，一起吃饭吧。”
他好像对找一个饭搭子非常执着。
阮秋不知怎么拒绝，又实在觉得自己不能没有任何缘由去跟一个异性吃饭，只好撒谎：“晚上约了别人。”
程屿皱起眉头，委屈巴巴看着她：“诶，男朋友吗？”
“没有男朋友。”
大抵是猜到她不善拒绝，他没再为难下去。今天还是点了杯冰的橙花拿铁。
她和往常一样，只做加了香橙片的拿铁，不放糖浆。
真有这么好喝吗？
阮秋也有点好奇，一开始黄清雅教她怎么做咖啡时，强调说原料的配比十分重要，没了糖浆就等于失去任何风味，和普通拿铁如出一辙。
不过，今天程屿买了咖啡，并没有马上走，而是挑了个位置坐下看杂志。
阮秋克制着不去看他，她很小心切着橙子，努力不让刀触碰在案板上时发出声音，接着复刻了一杯。
橙子果肉飘散在咖啡液里，像花瓣一样。
她喝了一口，就是有点儿橙子味的普通咖啡，没什么特别的。
原来自己也变得幼稚了。
程屿没坐多久就走了。吃过简单的工作餐，店里开始忙碌起来，有许多附近的学生和年轻人来小聚，也有来打牌的、讨论作业的。
阮秋一直忙到六点半才收摊，这还是头一次，最后有一桌打牌的中学生，怎样都赶不走。
因为他们一直加单吃小食，也没办法关掉后厨。
一直到盘完库存，做好收尾工作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阮秋几乎感觉不到饿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点点星光闪烁。
城郊的公交车并不是那么好等，而黄清雅和王智杰都和她住反方向。阮秋查了查时刻表，离下一辆公交还有十分钟。
天气有点凉，她穿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风总是从袖口灌进身子里。
这个公交站，只有她一个人。
阮秋下意识有点儿害怕起来，她从小就很怕黑，怕孤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不是很能适应走夜路。
而且宿舍里就自己一个人。
公交车来了，车上零星两三个人。
距离学校正好两站，阮秋戴起耳机听歌。
在下一个站点停下时，她看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阮秋下意识发着冷汗，慢慢移动到后门出，握着扶手的拳头不断攥紧。
“哟，又见面了啊。”
红毛男生叼着烟，一眼就认出那是阮秋，带着几个人很快围到她身边。
阮秋低着头，想让头发把自己的脸挡着，但似乎并没有用。
“妹妹，到哪个站啊？让哥哥们送你回去。”
上回见到的胖哥把手扶上阮秋的手。
她很快躲开，狠狠瞪着她：“你们谁啊？我不认识你们。”
那红毛哥仍然不知好歹：“才见过，怎么就不认识了？”
后面有人随声附和：“就是啊。”
司机注意到后面有些动静，一直往后视镜方向看。
“你放手！”阮秋很用力把那人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拍下去。
“还挺烈啊，妹妹。”红毛很玩味地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掰过来面向自己。
这时候，公交车猛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财大的站点。几个男的都没站好，重重地往后跌去。
公交站离学校也有几百米的距离。
阮秋趁着他们几人还没能好好起身，很快跑了下去。
到了校门口，确定后面几个人没跟来，她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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