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在mirror里，霓虹灯闪烁，照在复古的砖瓦墙壁上，五颜六色的酒瓶也跟着音乐闪烁，如梦如幻。
梁正彬倒上半杯威士忌酒，放在吧台上：“为什么喜欢她啊？可她真的很普通。”
“哪里普通？”程屿摇了摇杯子里的酒，端起酒杯来仔细地看着，“姐姐温柔又漂亮，跟所有女生都不一样。”
梁正彬不屑：“切，你才接触过多少女生？我看乔雨薇比她漂亮很多，家境更好，局长的女儿和校长的儿子——”
程屿很急着去反驳：“你懂什么？她不过是程文瑞在我身边安的一个卧底。”
“你爸其实也挺关心你的，我听说——”
梁正彬话没说完，就被程屿打断：“别提他。”
梁正彬笑了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程屿这下倒犯难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表白？谈恋爱要谈什么？”
梁正彬也没有答案，阮秋并不是他的世界里会出现的那种女生，单纯又善良。成年人的世界，向来是快准狠的。
“我也不知道她这种的怎么追啊，没追过这类型的。”
程屿似乎有所顾忌：“如果被拒绝，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很享受两个人目前的关系，与其说是暧昧，不如说是心心相印，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还能为对方保留一点空间。他怕一旦这张窗户纸捅破，就再也没有机会复原了。
梁正彬开起玩笑来：“难讲哦，不过你长这么帅，她还能拒绝你？”
程屿思索片刻：“她好像喜欢我，又好像不喜欢我。”
梁正彬用仅有的一点点经验，开始胡说八道：“不过嘛，大部分女生应该都是半推半就，欲擒故纵的，我觉得你要强硬一点。你看电视吗？霸道总裁，壁咚加强吻，很少有人把持得住。”
程屿对他翻了个白眼，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掉。
今天的威士忌，味道有点陌生，他确实很久没喝醉过了。
自从喜欢上阮秋以后，他连酒也很少喝了。
今天本该是顾盼的工作日，但她破天荒地没去上班，一直在往厕所跑。
阮秋有些惊讶，想要开口关心，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直到顾盼第三次神秘兮兮地从厕所出来，放下手上的东西，抓起阮秋的手，神情着急：“秋秋，我好像怀孕了。”
阮秋一时如晴天霹雳，未婚先孕，是真的很大的事情。
思索良久，她小心地开口：“怎么办，确定了吗？”
“我已经测了三次了。”顾盼的态度有些迟疑，又低下头去，“可我已经跟陆正威分手了。”
这是她的知识盲区了，这样的事情，她真没经历过，也没听说过。因而，她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家人才是最坚强的后盾。
她抚上顾盼冰凉的手：“还是得告诉阿姨，让大人们来处理。”
“我不敢，我妈一定会骂死我的，秋秋，我真的不敢。”
顾盼的声音越来越弱，逐渐消散在风里。
“不管你要打掉，还是生下来，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呢？”阮秋很认真地盯着她，“你听我说，我们先去医院做一个检查，确定了，我们再跟叔叔阿姨商量着来，身体是第一位的。”
阮秋跟王智杰请了个假，当机立断，带着顾盼打车到了医院去挂号。
医院里人满为患，排了好长的队。
妇产科医生是个中年胖阿姨，一头短卷发，戴着眼镜。
“妊娠5周，要还是不要？”
医生仿佛已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如条件反射般冷漠地问话。
“……”顾盼默不作声。
“没结婚吧？孩子爸呢？”
仍然是无尽的沉默。
医生没再为难，只是摇摇头：“这么年轻，不知道爱护自己。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不要就趁早来做掉。”
阮秋替顾盼回答：“好，谢谢医生。”
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顾盼手中紧紧攥着检查单子，声泪俱下。
顾盼回到宿舍，平复情绪后，开始给前男友和父母打电话。
阮秋不知道对面那头说了什么，顾盼打完电话后，仍然哭个不停。
大概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和家里人商量后，顾盼还是决定把孩子拿掉。
很痛苦的决定，一旦下了决心，就如等待审判一样。
顾盼父母买了最快的一班机票，在附近的酒店住下。阿姨上门接人的时候，还不忘带一些特产给舍友们。
顾盼的最后一个请求，是问阮秋能不能接替她的实习工作。一方面，她能感觉到阮秋有意往投行方向发展，而她这次辞职太突然，公司那边又没办法很快地为她招个继任。
她把秦远的微信推了过来，说是让阮秋自己沟通一下，发一份简历过去，她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阮秋犹豫着，在微信对话框里编写文案。
秦远那边直接打来电话了，她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但也只好接起来。
他声音温柔而礼貌，听不出什么感情：“阮秋同学。”
阮秋有点儿不知所措的，她还没有准备好投行的面试呢，只能硬着头皮打个招呼：“秦先生，您好。”
秦远顿了顿，一反常态地问：“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嗯，”她犹豫着，“很急吗？学校还有些事情走不开。”
“最多给你两周。”秦远用试探性的口吻说，“我们同时也会看别的候选人，你要想清楚，机会难得。在我手下，我保证你会很快地成长。”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着，这是dc证券，金融学子梦寐以求的黄埔军校般的工作，机会难得。
而且她也真的很需要钱，她要证明自己，她要光明的未来。
“好，两周。”
秦远要了一份她的简历留作备份，没有再准备要面试她。
第二天，阮秋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店里来了一架新机器。
王智杰来得早，很认真地在那调试机器，看起来到了已经有一阵子，昨天花了点时间装上。
同事们都来了，王智杰很开心地先来冲上两杯咖啡，给二位品尝。
“怎么样？”
阮秋虽然已经在这里干了很久，但仍然算咖啡小白，喝不出差别。
“不识货，这牌子的咖啡机很难买的。”
她很仔细地去看了一眼咖啡机上的标签，刻着的几个英文字母：pluto。
今天程屿来的时候，阮秋觉得有点心虚。
这样的日子好像快要结束了，没办法每天再给他做咖啡喝，听他“姐姐、姐姐”地叫，也没办法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抱着他，偷偷闻他身上的味道。
那种感觉，就像做了件错事一样。
她甚至觉得也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而停止，她害怕极了。
但一路上，她都在想，该怎么把自己辞职的这件事情说出来。
从摩托车上下来时，他兀自开口：“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阮秋很讶异：“嗯？我不喜欢吃蛋糕。”
因为从来没有人给她过生日。
如果有海鲜口味的蛋糕，姐姐应该会很喜欢吧。
不过他想了想：“那抹茶怎么样？应该不是很甜。”
阮秋一脸问号。
他语气很轻，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我要过生日了，下周天，你会来陪我吗？”
就像知道阮秋不会拒绝一样。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因为真的没法对他说不：“好，蛋糕买你喜欢的就行。”
他这才勾勾唇角，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回到宿舍里，阮秋翻来覆去地想，程屿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毕竟是生日，不可能空手而去。
她大概能了解一些他的喜好，比如说喜欢喝酒和跳舞。她依稀记得上次程屿给她买的情人节礼物，也要几百块钱，已经超出她的消费水平。怎么样也要还一个更贵的回去。
阮秋开始仔细回忆起他家里的细节。
他的房间，干净而整洁，除了几本书以外，实在想不起来有别的。三楼有个练舞室，一面是镜子，一面是墙，也是空荡荡的。
她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茜茜回来的时候，阮秋仿佛见到了恩人一样。
阮秋有点难为情地问：“茜茜，送男生的生日礼物，什么比较好？”
徐茜茜吃惊道：“你要送给谁啊？”
她表情淡淡，有点心虚：“程屿。”
徐茜茜现在越发像个恋爱专家，表情耐人寻味：“送礼物嘛，最好还是要他喜欢的。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阮秋迷茫得摇摇头。
茜茜调侃：“不过我觉得，反正你送什么，他大概都会喜欢，你干脆把自己送给他好了。”
接着，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打着字，很火热地跟手机那头的人聊天。
阮秋觉得有些好笑：“你瞎说什么呢？”
她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阮秋：“我亲爱的大学霸，程屿那么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他有事没事就缠着我问你喜欢吃什么，平时喜欢做什么，不上班的时候在干嘛，晚上睡觉了没有，最近几个月我都快给他烦死了。你俩赶紧谈恋爱好不好？我男朋友都要吃醋了。”
他那么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如晴天霹雳般，这样的一句话，像支丘比特之箭，一直穿到她心里。
阮秋脑海中，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清晰起来了，他每天来接她下班，会记住她用餐的喜好给她做饭，在她受到危险的时候把她挡在后面，和她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跳一支舞给她看，在她难过得失魂落魄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她。
还有情人节的粉色玫瑰花后来也被她做成干花好好保存了，躺在床上的鲸鱼玩偶日日夜夜在那里守着她。没有刻意想起，但这些细枝末节的温柔，都融进了她生活的一点一滴。
每天想到他的时候都很窝心，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每天期待着他骑摩托车来接她下班。
“可是……”
可是他家里人会接受我吗？
天生的自卑感，童年往事，让她逐渐把心中的感情都封闭起来了。
茜茜语速很快：“可是什么呀可是，谈个恋爱而已，想那么多干嘛？不信你自己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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