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纪霖和陆安跑到了走廊上。
“听说裴律一直是男主的头号人选，裴律之前一直不肯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接了。”陆安探着脖子看热闹。
而纪霖默念着裴律二字，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看到那双眼的时候有一股熟悉感，原来这人是裴律。
裴白和裴律的容貌很像。
据裴白说，人人都说长得像这位大明星，他为了好接活就跑去整容了，几十万砸下来，果然整了七分相像。纪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大明星，私以为裴律的脸太宽，没有自家小白花的脸小巧精致，可今日一瞧，却改变了想法。
何止七分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足足有九分的相像！
“我发现明星真是不上镜，脸明明只有巴掌小，电视剧里却硬生生给拉宽了。”他道。
陆安以为纪霖在担心自己上镜不好看，安慰：“别担心，我爸一直说你是当明星的料，你这颜值够用。”
说完伸手去捏他白生生的脸蛋。
纪霖灵活地一个退后，皱眉挥开对方的爪子：“别捏我。”
“干嘛？”陆安奇怪，两人小时候经常捏捏抱抱，怎么长大后反而生疏了？
纪霖提醒：“我有阿白了，你注意点。”
陆安哦了一声，后知后觉这位青梅竹马有了家室，得和其他人保持社交距离，咂咂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化妆间里，裴白坐在化妆间镜子前闭目养神，化妆师在忙前忙后。
“陆安。”裴白薄唇轻启，默念着这个名字。
一大早上好不容易赶到的周铭正瘫在沙发里休息，听闻一个起身：“怎么了？你吃醋了？”
默默擦粉底的化妆师何紫抬起头，也投来八卦的目光，何紫跟了他六七年，是签了保密合约的专用化妆师，早就知道关于纪霖的事。
裴白瞄了一眼两人的反应，撇开目光：“没有。”
虽然没有，但视线却落到了小郑助理送来的资料表上，导演助理那栏清晰地标注着“陆安”二字，神情莫测。
周铭知道裴律口是心非，这几年裴律为了陪纪霖都没有接过几部正经的戏，今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情人被人家拽走，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打开微信开始询问剧组的人，这一问，还真问出了东西。
“这助理来头不小啊。”周铭看着手机惊道：“据说陆安是某影视公司董事的儿子，这董事想让自家儿子熟悉熟悉制片行业，就安排进了片场，看来是个富家公子，不会和纪霖是朋友吧？”
“董事？”裴白一偏头。
“是呢，杨导要求多高，这种小孩子没背景能轻易调来？你好好回想下，说不定是就纪霖的好朋友。”周铭道。
不管这个结论是否成立，周铭一句话说罢，裴白的脸色缓和不少，毕竟朋友间的拉拉扯扯也属正常。
之后两人没再提起这件事，一旁的化妆师何紫拿着遮瑕膏，专心遮住脖颈处的小黑痣，彻底遮住后才直起腰，长处一口气，看到沉默的两人，想起刚才的话题。
“之前说到哪儿了？”化妆师何紫一脸茫然：“裴裴想没想起来啊，这个姓陆的富二代是纪霖的朋友么？”
“”
屋内的气氛顿时陷入沉寂，空气的温度在此刻掉到了冰点，何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捂着嘴万分后悔。
“没有。”裴白淡淡地说着：“纪霖的朋友，我不熟。”
话虽如此，他的唇角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握着剧本的手指骨节用力泛白，内心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何紫捧着梳子瑟瑟发抖，不安地向周铭递上求救的眼神，周铭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好在没一会儿，服装老师来了，说要试一试戏服。
裴白起身离开后，何紫才长出一口气，手背擦擦额头，竟然全是冷汗。
“谢谢服装老师，救我狗命。”何紫自嘲着。
周铭提醒：“他这几年性子变得有些怪，你也是知道的，以后少说几句吧。”
“我哪知道连朋友都不能提啊。”何紫委屈极了：“他们都在一起三年了，连对方朋友都没见过？”
“他从来都不和我说朋友的事，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纪霖凝重道。
两个人趁着化妆老师没到，趁机在角落里带薪唠嗑。
“一个朋友都没见过？”
纪霖哀怨：“半个都没有。”
“那你和他这三年算什么？闹玩呢？”陆安诧异。
他在大学时就得知了纪霖的取向，最开始也是惊讶，他自己倒是能接受，就怕纪伯伯不开心，后知后觉纪霖头上有俩大哥时，他便放心了，开始转而担心好友的感情生活。
自从纪霖说自己有了爱人后，他这颗到处替人担忧的心可算安稳了，心想着纪霖和对方安安稳稳地过着小日子，可没想到真实情况竟然这么离谱。
“纪霖、纪霖你清醒清醒，你俩睡了整整三年了，隔平常都要谈婚论嫁喝媳妇茶了，结果你连他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陆安难以置信。
纪霖像做错事的孩子，抱着头嘟囔着：“哎呀你别说了。”
他知道这事始终是个问题，但一直不想面对。
“不准逃避，你要面对现实！找出问题、面对问题、并解决问题！坚决预防感情生活中可能出现的隐患！”陆安不愧是管理系的高材生，激情昂扬地鼓励着。
纪霖一脸纠结地缩在角落里，牙齿间的吸管被咬来咬去，都快咬烂了。
其实他和阿白这几年的相处不能细想，他们不知道彼此的朋友，没见过彼此的父母，两人之间的联系就想是一根细细的丝线，生活一旦出现些意外，这根线就很有可能断开。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如果阿白去了隔壁城市不回来，他甚至都没处找人去。
“我俩的生活似乎只是睡来睡去的，从没涉足过对方的生活领域。”纪霖想了想，抬头道：“可能我俩相处得太和谐了，没顾及到这点。”
陆安噎住，他猝不及防被塞了口狗狼，一言难尽。
“我应该先主动些，这样吧，今天你就来我们的家，我再给你看看大橘猫。”纪霖盘算着。
陆安一喜：“好啊。”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化妆老师的询问声，纪霖和陆安忙从道具堆里走出来，听化妆老师讲，今天就要做造型、试妆。
“我还没试过古装呢，不知道效果会怎样。”纪霖坐在镜子前挺直了腰板，有点紧张。
化妆师则翘着小拇指，弹弹他白皙清俊的小脸：“别担心，单看这张脸，你就是顶流的命。”
《伏妖阵》的时代背景是半架空，讲述诛妖的故事，服装风格参考了唐宋，里面穿上一件丝绸滑面的交领长衫，外面罩一层金光闪闪的薄纱，身体一转动，薄纱如流云般带起一股股金色流光，整个人都明动轻快。
造型老师在几番尝试后，选择了肆意洒脱的马尾造型，一束黑发高高吊起，发根用绳子布带绑紧，发尾垂到脖颈，衬出角色活泼的性格。
纪霖手里被塞了一把长剑，剑身青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图案，是某种符咒类的风格，不远处架着摄像机和背景板，这时有人冲他喊：“纪老师先来吧，咱们看一下效果。”
看效果？看什么效果？
他头一次被叫“纪老师”，本来就心虚，又是初次拍戏不熟悉流程，听到别人提着嗓子冲他一喊，脑子瞬间就懵了。
“陆安？”纪霖下意识寻找他，却没见到陆安的身影，应该是被导演叫去做事了。
“纪老师，纪老师您快上去啊。”那人催促道。
我到底上哪儿去？
他正慌张之际，另一侧的门忽然开启，几乎所有人都侧过头望向门内，随即一位高挑的男子身着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形飘逸，头戴金玉发冠，持身阔步走出，身后的造型师忙不迭地跟在男子身后整理头发。
是裴律。
裴律的眼尾被化妆师刻意上挑，几簇刘海散在鬓间，长长的墨发铺在身后，明明是玄色的长袍，却绘上了几道红梅暗纹，这身装扮下，威严与清冷并重，很贴合剧本里“美强惨”的设定。
裴律加快脚步向他走来，在他还没回过神时，不容质疑地抓住他的手腕，向前面走去。
“裴律，啊不，裴老师您要干什么？”纪霖被他携着跌跌撞撞穿过人群，知道看到摄像机后，他才知道“看看效果”是什么意思，原来就是拍摄几张照片。
在背景板前站好后，他紧张的心情瞬间安稳下来，长舒一口气。
摄像大哥见两人走来，便道：“也好，先看看双人合照怎么样哈，造型师你先来整理下衣服。”
拍双人合照？是宣传用么？纪霖心里疑惑着，而身旁那人却仿佛探知了他的小心思般，给出了解答。
“出妆之后要进行拍摄，后期选取最适合电影基调的服饰搭配，你一会儿要单独拍，还要不断换装。”裴律的声音低沉，刻意压低声调，话语只有他俩才能听到。
纪霖一愣，没料到裴律竟然亲自教他片场的规矩，下意识仰头望去，却因为身高原因只望到裴律脖颈，脖颈的皮肤干净无暇，没有一点黑痣，而阿白的脖颈有三颗小黑痣，情动时，他总喜欢轻轻用牙尖咬上去，感受齿间的细腻和那人沉重的呼吸。
可裴律不是，裴律神情冷冷的，身上透出一股冷香，礼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商场里惯有的姿态，他见得多了。
“专心。”裴律忽然提醒。
纪霖回过神，一抬头，咔擦一声后，强光晃过来，摄像大哥摇了摇头，说再来一张。
纪霖嗯了一声，轻轻颔首以示礼貌。
望着同爱人相似的面容，感受着陌生人之间才有的距离和疏离，他忽然有点失落，他想起了阿白可可爱爱的姜黄鸭围裙，阿白最喜欢牛奶的香味，最爱伸开手臂将他拥进怀里，最愿意在情动时在他耳边呢喃着情话。
他和圈内知名影帝站在一起，迎接万人的瞩目，不远的未来路是一条注定小火的道路，纪霖的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念阿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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