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佛洞壁画摹本万卷归一

戴喜的出现，让这场诡异的战斗画上了句号。

        当我清醒过来，走进老女人的房间，发现四壁上张贴着无数千佛洞的壁画摹本。左侧的桌上，还堆着十几本两寸厚的图册，书脊上都盖着研究所的朱红色印章。

        同样的图册，我在唐晶的办公室里也见过。

        唯一的解释就是，唐晶利用自己的权力，给秦祖龙母子提供了这些不应外借的珍贵图册。

        桌面上，还铺着一张没有画完的临摹图，画的就是二五四窟的舍身饲虎图。旁边的颜料碟里，七八种水粉刚刚挤出来，看来我和崔卫东到达时，老女人正在作画。

        “这老女人不简单，已经掌握了千佛洞壁画的精髓——”崔卫东在我身后，失声惊叹。

        他这个人表面看来鲁莽冒失，但实际是国内一流学府的美术学、考古学双博士，眼力之精准，不亚于江湖上一流的古画贩子。

        “还能看出什么？”

        “千佛洞壁画万卷归一，所有的画中人物归纳起来，模特不超过一万个。如果精通了这一万个人的画法，那么，最终描摹任何一幅壁画，就能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明清至今，只有一位高手能够做到，就是——千先生。这个老女人真不简单，但她是怎样做到的呢？我上学时那些专业的美术教授们都找不到……”

        我明白了，外面供桌上方挂着的壁画之所以能引人入魔，就是因为，不管画上内容是什么，代表的都是千佛洞的精髓。

        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所以，我才被老女人蛊惑，进入了画中世界。

        “唐晶参与了这件事，可怕，可怕，可怕！”

        崔卫东连说了三句“可怕”，就表示，在他心中，唐晶的正面形象正在崩塌。

        我摇摇头：“唐晶不是缺钱的，她对名声也不过度追求。图册出现在这里，恐怕另有隐情。”

        话虽这么说，但无论我怎样为唐晶洗白，都很难了。

        戴喜让十几个手下看住了秦祖龙母子，自己也跟进来。

        “他们两个一定有唐小姐线索，但现在不肯说。换个地方，我能让他们开口。当务之急，叶开，你不能再出事了，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以为凭着一腔热情，就能解开谜团。唉，如果热情管用，江湖上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表情极其无奈。

        我脸红了，行走江湖多年，也曾遭到别人蛊惑，但这次完全是为了唐晶而冒险，真的有些莽撞了。

        “问问那老女人，这些画是怎么回事？她的画技是跟谁学的，怎么可能领悟千佛洞万卷归一这件事？”当下，崔卫东的思维变得相当敏锐，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

        戴喜点头，吆喝一声，两个人把老女人推进来。

        崔卫东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老女人嘿嘿冷笑，一个字都不说。

        戴喜把门关上，看着老女人，苦笑了两声：“知道拔舌地狱吗？尝过牙齿和舌头一点点被拔掉的滋味吗？你现在不说话，以后肯定会说，但会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放聪明点，我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是个人人公平的法律世界，但那是对好人来说的。你构陷了唐晶，这一次不老实合作，就有苦头吃了。”

        他的话非常平淡，表情也非常为难，似乎一点都不可怕。但是，“拔舌地狱”不仅仅是神话中的某一地狱名称，而是江湖上的一种酷刑，只会应用在十恶不赦之徒身上。

        我知道，戴喜说到做到，如果老女人拿对付我的那一套对付他，就是自讨苦吃了。

        “万卷归一，是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也是敦煌区别于全球其它古迹之处。你们不敢杀我，杀了我，这个秘密就失传了。我的家族守护这个秘密……秦氏一族——”

        戴喜哼了一声，两个手下掏出手帕，塞进老女人嘴里。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修炼到万卷归一的地步。其它的，我不关心。既然你不想说，我们就换个地方吧，对了，在此之前，我得问问你儿子——”

        戴喜又招呼一声，有人把秦祖龙推进来，房间里立刻变得满满当当。

        “你们听好了，我只想知道，万卷归一是怎么回事？当代画家根本无法做到，中国书画虽然发达，却没有人理解敦煌壁画的精髓。看看周围这些壁画摹本，很明显，你们两个明白这件事的原因。好好说，让我听明白，然后大家就一拍两散，懂了吗？”

        戴喜的脸胖墩墩的，原本笑容满面的时候，是个可爱中透着狡黠的胖子，但现在，脸上的肉全都凝固住，没有笑容，只有杀气。

        “那不是我们——”

        秦祖龙刚说了半句话，就被老女人喝止：“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这是我们的秘密，就算跟他们说实话，他们也会灭口。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我一直盯着秦祖龙的眼睛，此前，他的眼中有光，似乎要澄清某件事，告诉我们事实。可是，被老女人一喝，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眼中的光就消失了，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说下去吧，我们的耐性真的不多了——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戴喜叹气，看看老女人，眼光又落在秦祖龙脸上。

        秦祖龙摇头：“我不能说，抱歉，我不能说。”

        我想不通，秦祖龙母子心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竟然如此顽固，连死都不怕？

        “叶开，怎么办？如果你没有意见，就按照我的办法来办了？”戴喜回头，征求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好吧，好吧。”

        其实，我也愿意息事宁人，放过老女人跟秦祖龙。但是，现在，他们根本不想配合，那我们也只能来硬的。

        唐晶的失踪跟他们两人有直接关系，这是显而易见的。

        “带他们走，去别墅。另外，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亲自审问。其他人进来吧，把这些画册都带走，不留痕迹。”戴喜是江湖老手，已经看出问题都在画册上。

        很快，画册被搬空，秦祖龙和老女人也被送下楼。

        我走到供桌前，看着那幅熏黑的临摹画。

        “这画非常古怪，不仅仅是改画，而是修改了其中的意义。如果这画出自老女人之手，就厉害了……”崔卫东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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