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决斗
子时，风冷，月圆。
桃园中桃花盛开，花香四溢。
这并不是一个花开的季节，可树枝上的花朵却偏偏在这个不属于它们的季节中盛开。
入夜酒凉，有些人总喜欢在深夜喝酒，冷寒霜正是这样的人。
他坐在一颗桃树下喝着深夜的烈酒，当桃花落下的时候他就听见了落花离枝的悲伤，当寒酒流入腹中的时候他就听见了酌酒无味的哀愁。
也许他喝的不是酒，也许他喝的只是寂寞，只是痛苦。
他的寂寞谁能懂？他的痛苦谁人知？
也许有一个人，只有这个人能明白他。
这个人已经来了，他走到冷寒霜面前席地而坐，地上有三坛酒，他打开了一坛酒就抱起酒坛大喝了起来。
“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叶苏放下了酒坛突然打了个饱嗝。
冷寒霜没有说话，他手里抓着一只碗，静静的喝着盛在碗里的酒。
叶苏望了望四周，对冷寒霜道：“你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如果不喜欢这里又怎么会把这里打扫这么干净？”
桃园本是潇子凌的，园子里本还留下许多坑坑洼洼以及倒塌的树干残枝，但现在这些都消失不见了。
叶苏知道这都是冷寒霜打扫的，他也知道冷寒霜喜欢桃花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对冷寒霜最重要的人。
“他人呢？”冷寒霜望了眼漆黑的木屋对叶苏道。
“不知！”
“也许你能找到他！”
“你找他？”
“我要杀他！”
“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叶苏笑了，冷寒霜要杀潇子凌他却在笑，因为他知道冷寒霜说的话什么时候是真话什么时候是玩笑，所以他笑了。
他从来不知道冷寒霜会有冷幽默的时候，难道冷寒霜的冰已融化？难道冷寒霜的心有了笑容？
没有人知道！
就连最懂冷寒霜心的叶苏也猜测不出！
翌日的阳光没有往日刺眼，无际的天空缓缓飘动着片片白云。
冷寒霜走进了一家客栈，依旧是那夜里的那间客栈，依旧是那天夜里的那个座位。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非等不可的人。
这个人一定知道他在等他，这个人今天也一定会来这里见他。
黄昏将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酒没有喝多少，但他却在客栈中坐着快将近一整天。
一个青衣人走进了客栈，他径直走到冷寒霜面前就坐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青衣人一坐下就冷声问道。
“多久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今天你一定会来！”
“我已经来了！”
“很好！”
好字出口，冷寒霜突然静了下来，安静的时候就是出剑的时候，出剑的时候就是死人的时候。
杀气弥漫，杀机已起，客栈中所有人瞬间感到了一阵慑人的寒意，这股强大的压迫力宛若一座巨大的冰山压在所有人心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冷寒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很不好！”青衣人面如冰霜冷冷的盯着冷寒霜，他身上完全没有一丝杀气，他的剑完全没有一丝出鞘的意思。
冷寒霜不语，他的目光如剑锋般凝视着青衣人。
青衣人道：“你让了我一次，所以我也要让你一次！”
冷寒霜不语，杀气顿消，他已明白此刻并不是出剑的时候。
青衣人接着道：“时间我选择了黄昏，所以地点让你来决定！”
“这很公平！”冷寒霜忽然开口道。
“的确很公平”青衣人道。
话落，冷寒霜起身走出了客栈，他已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出剑的好地方，一个流血的好地方。
枫林间的秋色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烈。
林间路很长，窄而曲折，缓缓飘落的枫叶已将脚下的路铺上了一层火红的地毯。
秋风瑟瑟，夕阳余晖。
冷寒霜走得很慢，青衣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丈远。
路的尽头是风沙，剑的尽头是死亡。
冷寒霜和青衣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剑未出鞘，恐怖的杀气已将秋色冻结成一片寒冬。
静！死一般安静，周围的一切仿佛顷刻间皆已冻死。
“这是一个好地方！”青衣人冷冷道。
冷寒霜默然不语，他已转过身。
青衣人道：“看来你不仅喜欢杀人，还很会挑地方杀人！”
冷寒霜道：“我不希望别人死得太痛苦”
“死在这么好的地方，无论是谁都不会感到太痛苦！”青衣人眼中杀机无限，他的剑已拔出半寸。
冷寒霜不语，他的手已握住了剑柄，目光冷冷望着青衣人。
“你是来送死的人？”冷寒霜剑眉一皱，突然松开剑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他的目光宛如剑锋般死死盯着青衣人。
他已看穿了青衣人的心，看穿了青衣人的一切。
“我是来杀你的人！”青衣人话落，剑已出，一声呼啸，剑气冲天，他忽化为一道长虹猛的射向了冷寒霜。
“铮！”剑光一闪，天地间已黯然失色。
青衣人身形停在了冷寒霜面前，他的剑还在手中却已无法出剑。
冷寒霜的剑已收回了鞘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剑是如何出鞘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刺出了什么样的一剑，但所有人都知道冷寒霜的剑是死亡的一剑。
“他为什么不来？”冷寒霜静静的望着青衣人，在出剑之前他早已知道了青衣人的身份。
眼前的青衣人并非真的青衣人，而是冒充青衣人前来赴约的人。
青衣人的剑已从手中滑落，他缓缓撕下脸上的那层面具赫然露出了另一张陌生的脸孔。
“有人不希望你们决斗。”青衣人缓缓开口道，他的身体已在摇曳，苍白的面容没有了一丝血色。
冷寒霜道：“什么人？”
青衣人摇了摇头，他转眼望向天边的夕阳，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倒了下去。
剑已入鞘，杀气未散。
冷寒霜面色平静，他没有多看青衣人一眼，深邃的眼眸中杀意已无限高涨。
暮色朦胧，一个人影停在了三丈外。
“你就是那个不希望我们决斗的人？”冷寒霜话声冰冷，他的目光已落在了来人身上。
来人一身灰色长袍，头戴一顶古旧的竹笠，竹笠之下是一张青铜面具，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十分怪异。
“正是！”来人已开口，这是一位老者的声音，苍老的声音极为淡然，仿佛根本就知道他这是在和谁说话一样。
他为何如此从容？难道他不怕死？难道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天下第一杀手冷寒霜？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没有人知道这名老者究竟是什么人！
“他为何失约？”冷寒霜望着诡异的老者，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老者淡淡的回道：“他没有失约，只不过他去赴的是另一个冷寒霜的约。”
闻言，冷寒霜默然，他已明白。
有些话不需要说太多就让人顿悟。
老者为了阻止他与青衣人的这场决斗刻意找来两人冒充，并分别引开了他与青衣人，或许此时此刻，青衣人在另一个地方与冒充的冷寒霜正进行着决斗。
杀气冷如冰雪，周围的空气瞬已凝结，冷寒霜冷道：“你也是来求死的？”
老者从容答道：“不是！”
冷寒霜道：“当我决定要杀一个人时从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意！”
老者毅然道：“也许我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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