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红日
李文宏已然为程帆的财力折服，心悦诚服地重新改写作文。
程帆卧倒在躺椅上，练了下肩膀和手臂，快要了他的老命。
关键是，饿得快，饿得急。
歇息了会，又有点想吃东西了。
上半身酸痛酥麻，热乎乎的，难受的很。
他彻底葛优躺了，眯着眼休憩。
每次眯会，就被外边的喇叭声吵醒。
不是收破烂、收旧电视的，就是卖菜、卖水果。
程帆很无奈，他索性不睡，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搜罗了大半天，找到了红薯、嫩玉米棒和牛肉。
他直接放进蒸锅里，还塞了七个鸡蛋进去。
要是平常，程帆闲情雅致，会调个蘸料什么的。
但是健身过后，那股酸麻胀痛的感觉，令他不太愿意动弹了。
“吃饭已经不是吃饭了，只是简单地从外界摄取营养。”
程帆四处翻检，没找到粗粮，想了想，给舅妈打了个电话：“舅妈，我想吃荞面饸饹。”
舅妈正在临街和妯娌们闲聊，陈小苗办完事后，也在一旁陪着，打发时间。
“妈，是帆帆？”陈小苗一见婆婆斯文的说话，便猜到了。
婆婆和儿子亲友说话，可没如此客气。
“啊，他要吃荞面饸饹，”舅妈道：“你快去你二伯家要一点，你二婶前几天做了。”
陈小苗刚好想撤退，打趣道：“妈，您这操心的，对你外甥比你儿都好。”
舅妈：“我看见你老汉，我就想打想骂。”
这话属实发自肺腑。
程帆的表哥李昊是出了名的毛躁皮实，他和其他的农村问题小孩不一样。
虽然打架斗殴少不了他，但李昊更喜欢干的事是‘极限运动’。
类似于，鞭炮炸粪坑、披着红布单挑黄牛、脖子缠大蛇。
舅妈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哪次儿子没能撑过去。
幸亏李昊结婚生子后，收敛了许多。
不然在家，他面对的永远是禁足！
即使这样，舅妈也心跳的厉害，隔五分钟就查房一次，看儿子有没有溜走。
因此，她移情小姑子兼好友的儿子。
陈小苗咯咯笑道：“我一样，我看见他那猴样，我就想斯他耳朵。”
舅妈嘱咐道：“荞麦面，多要一点。”
“哎！”陈小苗附和道，笑着走了。
另一边，程帆搞定了一切，刚坐在摇椅上歇息。
头顶上传来了喵喵的叫声。
虎妞突地爬起来，腾腾腾，绕着庭院转圈圈，窥察声音的来源。
程帆一眼就看见了，那是一只狸花猫，体型大的可怕，堪比桃花坪村一户人家的大橘猫。
“文宏，那谁家猫？”
“隔壁的，他们进城了，没带猫走。”李文宏为了‘理想’，眼皮都没抬一下：“那猫烦得很，老是跟虎妞抢饭吃。”
程帆：“我看虎妞高兴得很啊。”
虎妞尾巴摇的欢快，很高兴狸花猫的拜访。
程帆：“那猫肥得很，吃了虎妞多少饭啊？”
李文宏：“我婆在喂，它吃完自己的，还要到虎妞的盆里抢。我赶它走，我婆不让，说是要留着逮老鼠。”
“哦，难怪，”程帆弯着腰，喵喵喵地叫，试图把它从核桃树上引下来。
狸花猫非常警觉，弓着腰，反倒往后退了几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帆。
虎妞汪汪叫了两声，狸花猫原本离去的背影停顿了，扭头往下看。
程帆进了厨房，撕了一点牛肉。
“嘘，”程帆见侄子瞪大眼睛，嘘了一声：“别跟其他人说，我给你买皮肤。”
在农村，用牛肉喂野猫会挨长辈骂。
“嗯！”李文宏重重地点了点头，咯咯咯地笑起来。
程帆把牛肉放到了虎妞面前，退到了虎妞身后。
狸花猫嗅了嗅，跳了下来。
虎妞不抢，伸出爪子推了一把牛肉。
“嘿，通人性啊，”程帆揉了揉虎妞脑袋。
狸花猫戒心很重，离程帆三米远处停下。
程帆无奈：“你吃，我走！”
他退了几步，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这狸花猫皮毛油亮，黄橙橙的眼眸煞是威严。
果然，狸花猫往前走了几步，闪电般地挥动爪子，把离它最近的一块牛肉扒拉了过去。
“汪，”虎妞吼了一声，伸出爪子，把剩余的牛肉往那边推。
狸花猫啃着牛肉，眼睛四处乱瞟，警惕地弓着腰，尾巴夹得紧紧的。
刚好，程帆设置了连拍模式，把虎妞让肉的图拍到了。
这时候，李文宏歪着脑袋听，突然就激动得跳了起来。
“叔，我作文写完了，你快检查！”
他的这个举动，吓坏了狸花猫，一下子蹿到了核桃树上。
“咋了？”程帆接过了作业，翻看起来。
果然，新作文写得非常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结尾很经典：妈妈笑了，我也笑了。
李文宏身子扭来扭曲，哼哼道：“卖棉花糖的来了。”
说着，他突突突得奔了出去。
程帆跟在后面，见虎妞朝自己望了一眼，又扭头去看树上的狸花猫，笑道：“你们继续。”
他拉上了门，左看右看，追着李文宏。
卖棉花糖的大伯骑着三轮车，车上放着黑不溜秋的机器。
三轮车附近挤满了小朋友，李文宏一蹦一跳，喊道：“叔，叔，快点儿！”
程帆：“急啥？能跑了不成？”
李文宏：“我好久没吃了。”
程帆闻着那甜腻的香味，童年的记忆被勾起。
他从小就很懂事，懂事到令父母心疼。
一般来讲，当老师的会对小孩很严苛，再优秀也要挑出毛病。
俗话说，无则加勉有则改之，他们往往很吝惜鼓励的夸奖。
李桂香和程双鹤却不同，宽容到了宠溺的程度。
他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他和父母在掰玉米，外面有卖棉花糖的。
父母逗自己，说给钱让去买棉花糖吃。
程帆就摇头说，不要，把钱攒下来读大学。
父母再三劝，程帆岿然不动。
“我小时候哪儿来的毅力？”
程帆自嘲一笑，他买了四个棉花糖，个个比脑袋大。
叔侄两人一手一个，往小卖部走去。
“棉花糖口感绵软，入口即化，丝丝的甜。”
然而过了那个年纪，程帆就没有小侄子那般快乐了。
“看来，不仅是要在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也要在合适的年纪，享受那个年纪的快乐。”
程帆两三口吞掉了一个棉花糖。
不禁想到：我这个年纪该享受什么快乐呢？
蓦地，余菁菁的倩影浮现在了眼前。
“好久不见了。”
其实才刚见过，余菁菁方才发来城堡上的靓照。
于是，那张照片又重新在脑海里。
突然的，一首经典的港台老歌入耳，播放的音乐声源很差劲，能i听见兹拉的电磁声。
他抬头一看，原来到了小卖部。
一个胖大叔和一个大爷在下象棋。
胖大叔的背后冰柜上，放着收音机。
歌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一生永远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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