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千
阿七的话语里满是挑衅，孟则听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不能呢？”
梁慕昨天苦口婆心地告诫过他，对孟婆汤的功效要稍微遮掩些，至少不能当众说什么自己是孟婆这样的话。
所以此时此刻，孟则说的话还算比较委婉：“营业执照你也看过了，难道没看见上面写的经营范围么？”
阿七刚才只是胡乱扫了一眼，而且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圆，哪有功夫关注那么多。
这会儿听到了孟则的问话，阿七不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孟则叹了口气，失望得像是发现学生没记住知识点的老师一般。
他把手里的营业执照又一次递给阿七。
阿七眯缝着稍微有点近视的眼睛，定睛去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好几行对他来说不太好理解的内容。
前面是什么“生物科学技术开发”、“脑神经学技术研究和应用”，后面跟着的却是“食品、饮料生产与加工”。
阿七：？？？
这么跨界的经营范围是真实存在的么？
阿七从事直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直播间懵成这样。
他读那段话的时候，镜头也扫到了营业执照上的内容，弹幕此时此刻的状态也和阿七一样懵。
【生物科技和食品饮料？这是可以沾边的么？】
【虽然老板很帅……但我还是觉得这像是办/假/证……而且假得很离谱】
【附议，这是违法的啊帅哥！帅哥犯法，与素人同罪啊！】
孟则看到阿七拧在一起的五官，适时地补充解释了几句：“给你总结一下吧，生物科学和脑神经学是我们的研究内容，我们的产品以食品饮料形式体现。”
说着，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奶茶杯：“喏，就是这个。你不是问我能不能让人失忆么？还真就能，要不你试试？”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迅速分成两派，一派嚷嚷着要接纳新事物，在弹幕里说着什么——
【21世纪了，早该有点看起来像魔法的科学技术了！】
【这老板长得就有点儿科研大佬的气质在！】
而另一派则在弹幕疯狂刷着惋惜——
【这么好看的老板，可惜精神不太正常】
【老天爷果真从不偏爱某个人[流泪]】
好在这些弹幕是孟则看不到的，不然他又该哀叹，怎么自己都不强调自己的孟婆身份了，却还是被人当成精神病！
不死心的双马尾女孩儿指着奶茶杯，顺着孟则的话问道：“老板，所以喝了这个的话，就会失忆么？是会把所有东西都忘掉么？”
刚才因为老板颜值跃跃欲试的她，这会儿听老板说得这么玄乎，反而觉得有点怂了。
双马尾女孩儿是第一个主动询问产品的人，孟则对她印象极佳，态度自然也出奇地好。
他端起一杯孟婆汤，耐心地解释道：“我们还在初期推广阶段，目前推出的产品功效比较简单，就比如这款，喝掉它的人可以忘掉一个星期之内所有的不开心，但是功效有效期只有3小时哦。”
双马尾女孩儿还有话要问，却被阿七的大嗓门盖过去了。
阿七对着摄像头挤眉弄眼地嚷嚷着：“真是离了大谱了家人们！你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可以忘掉一个星期内所有的不开心呢！”阿七特意把声音掐细，模仿孟则柔声的语调，然后一秒破功开始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位老板，你入戏也太深了吧，说得我都快信了！”
直播间里有一部分阿七的铁粉，他们就是喜欢看阿七尖酸刻薄、阴阳怪气、把人怼得体无完肤的样子，觉得这才是真性情。
这部分人在弹幕疯狂声援阿七：
【这话说的，是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啊？】
【已经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精神病院说这种情况超过他们能力范围了】
【和疯子吵架，真是辛苦七哥了】
没能看到弹幕的孟则，不知道自己居然以这种方式与精神病院联动了。
孟则此刻没什么别的想法，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人好吵……
他完全不想再和这个胡搅蛮缠的主播交涉，干脆直接开口赶人：“这位先生，如果您对我的产品感兴趣呢，欢迎购买品尝，如果不感兴趣，请不要长时间站在我的摊位前，谢谢。”
阿七听言嗤笑一声：“怎么？老板你是嫌我挡住客人的位置了么？”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带着他的自拍杆环顾了一圈，周围只有一些听见他的大嗓门来看热闹的路人，没有人试图走上前。
阿七继续对着镜头阴阳怪气道：“不过我觉得我好像也没有挡住谁吧……毕竟本来也没有人要来的样子。”
旁边的短发女生刚才被阿七强行拍进直播画面里，是一直被自己当成骗子的孟则主动出来帮她挡掉了镜头。
这让她对孟则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虽然她还是觉得孟婆汤什么的是骗人的，但是这位骗人的小老板可比眼前没分寸的主播顺眼太多了。
此刻，那个张牙舞爪的主播当众嘲笑刚刚替自己出头的人，这让短发女生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没客人？”这回短发女生替孟则出头道，“我们不是客人么？这位先生麻烦让一让，你挡到我们了。”
阿七注意到刚才弹幕上也有粉丝对他不经允许就偷拍路人的行为不齿，所以这次识趣了点儿，没有把镜头往两个女孩儿脸上怼。
但他嘴上还是不饶人：“二位是客人么？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可是个探店博主，最喜欢帮我的粉丝们拍摄客人用餐反应了！”
说完，他毫不见外地走上前，端起一杯孟婆汤就递给短发女孩儿，还对着直播镜头嚷嚷着：“今天阿七想做件好事，既然这位客人想买孟婆汤，我就替她出这一杯的钱好了。”
弹幕上面也有一群人跟着起哄：
【把阿七，善良打在公屏上！】
【快快快，让我见识一下孟婆汤的神奇功效！】
阿七看到弹幕的风向逐渐被他从“老板好帅”上拽了回来，非常满足，掏出手机就要扫支付码。
一边扫还一边说：“别客气，第一杯我请客了！说吧，多少钱？”
孟则轻轻地笑了一声，对眼前这个跳梁小丑说：“你请是吧？好啊，一杯五千。”
听得两个女孩和阿七都懵了，连带着直播间也开始热议这个价格。
【这边建议您去抢钱呢！】
【啥奶茶啊，金子做的吗？】
【一看就是不想卖给阿七才这么说的吧……】
其实关于定价，孟则早就和梁慕商议过了。
因为这种标准化的孟婆汤功效微弱，用到的孟婆汤原液和八泪药引少之又少，为了口味符合大众，其他的用料也和热门奶茶店大差不差。
因为这次漫展时间仓促，孟则来不及研究太多的口味配方，所以这一杯和网红奶茶店的基础款原味奶茶味道上差异很少，也就只多出来一点孟婆汤特有的清甜。
这种乍一看和奶茶差不多的东西，定价自然也要和奶茶差不多，再加上目前还没有品牌效应加成，价格甚至需要比知名奶茶店的还要低一些。
在梁慕做了基础市场调研之后，他们决定在推广阶段把价格设定为15块一杯，试图低价吸引，薄利多销。
但是眼前这个烦人的主播显然不是孟则愿意让利服务的客户，孟则开口直接要5000块，是指望着要么直接让他知难而退，要么靠这一笔这一个星期漫展的摊位费赚回来。
阿七被这漫天要价的行为惊到了：“五千块？一杯奶茶？你怎么不去抢！”
然后他试图拿出消费者维权的架势来：“买东西讲求明码标价的，你的价位表呢？”
因为都是一个价格的饮料，孟则倒是也真没准备什么价位表，听到阿七的质问，他干脆拿起旁边用来垫东西的纸板，随手抓了根签字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孟婆汤——15元一杯”
阿七见状正要开口发难，孟则却先说话了：“我听到你直播了，你叫阿七对吧？”
没等阿七回复，孟则就在他的硬纸板上加了一句话——
“阿七除外。”
阿七当砸场子博主这半年来，已经被不少店家偷偷加入黑名单了，但那些店家多是偷偷给他塞一些礼物，请他这尊大佛不要来自己的小庙。
这么当众回怼他的还是第一个。
阿七觉得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五千就五千，但既然你管这东西叫孟婆汤，我肯定是要确认了它的功效才能付款的，如果要是没有功效，那你可就是欺骗消费者了，可你可是要赔偿我的！我也不多要，也要五千。”
阿七绝不相信这种玄而又玄的存在，觉得自己用赔偿来激一下眼前这个小老板，他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孟则却毫无认怂的迹象，反而笑了笑：“收货确认后付款么？可以啊，但这种包售后的产品定价会更贵吧，那就一万吧。”
阿七觉得自己眉眼附近的肌肉在抽搐，他瞟了一眼弹幕，事情进展到现在，上面说什么的都有：
【坐地起价我算是见识到了】
【也是阿七今天有点过分了吧，感觉没有平时砸场子的时候那么镇定】
确实无法镇定的阿七看到弹幕的信息，不由得深呼吸了两次来调整心情，然后强装镇定：“好啊，如果真的有效，那一万就一万！”
孟则面色从容，内心却已经笑开了。
他低头快速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正在会议室开会的梁慕收到了一条消息：
【梁总！我开张了！！！】
【一万一杯，就问你厉不厉害！】
一同开会的某位下属注意到梁总看了手机消息后露出的莫名笑容。
于是某划水摸鱼群里很快弹出一条消息来：【号外号外，我觉得梁总可能是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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