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欢
被喊作老梁的梁慕：？？？
这是在说什么？
只听落落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刚才你陪我逛街的时候，一共按亮手机屏幕67次，解锁屏幕32次，19次点进了微信回消息，每次打字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迷之微笑，你以为能逃过我的眼睛吗？”
梁慕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居然会有人数这种东西？”
落落颇自信地回答道：“我是专业的！”
“专业？”
一向以专业能力在业界著称的梁总觉得这一定是一种他没见过的专业。
落落笑了笑：“当然，八卦、助攻、嗑cp，随便摘一个出来，我都专业！”
梁慕：“……”
他忽然意识到，这事儿要是不好好解释一下，可能真就过不去了。
按照落落这性格，肯定三天两头就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调侃编排。
于是他试图解释：“频繁看手机只是担心错过工作消息而已。”
落落却完全不买账，轻哼了一声：“谁不知道献川梁总最不爱回工作消息啊！多少人天天戳你介绍项目，你从来都不看。攒了99＋未读消息的联络人有多少，老梁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嘛？”
梁慕只好切换到另一个角度找补：“而且根本没有迷之微笑好吧，只是‘面对优质客户’的专业微笑而已。”
落落故意做作地啧了两声，摇了摇头：“别装了老梁，商业假笑和发自内心的笑我还分不出来么？那我不是白当你妹二十多年？”
梁慕还要解释，却被落落直接打断：“行了别解释了，来来来！快问快答！”
梁慕在资本市场上总是运筹帷幄，只要是他在的商业谈判现场，那主动权永远是他的。
可是每每到了他这神经跳脱的亲妹妹面前，梁慕就总是有理说不清，时常被噎得无话可说。
比如此时此刻——梁慕清楚地意识到，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沉默。
落落没管这么多，自顾自地问着问题：
“之前在微信上拍你的是他吧？”
“亲自开车去接好几次的也是他吧？”
“那套古装不是临时买的是提前订做的吧？”
“买那幅画不止是因为喜欢赵吉的作品吧？”
梁慕皱了皱眉：“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落落却毫不在意这种建议她闭嘴的暗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跟你讲，老梁，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遇到爱情要努力追啊，别连送个礼物都要我替你想着！”
没等梁慕回话，落落继续念叨道：“我之前还纳闷儿呢，怎么这么多漂亮姐姐们围在你身边转悠，怎么就没一个让你动心的呢，我还以为你是封心锁爱看破红尘了呢，合着就只是性别不对努力白费啊！”
远处，孟则换好了衣服，正往这边走来，身上穿着落落刚塞给他的那套衣服，款式尺码都合适得很。
梁慕轻咳了一声，示意落落别再胡说了。
落落语速飞快地小声说道：“最后一句！我看这哥挺好的，长得帅性格好，还自带金手指！老梁你想想，和孟婆谈恋爱，很酷的好吧！这我之后就可以跟人说，我在地府有人！”
说话间，孟则已经走到了两人近前。
他在远处就看到二人似乎在亲切热烈地交谈些什么，于是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听言，梁慕又轻轻咳嗽了一声。
落落则偷瞟了梁慕一眼，眉眼含笑，回答道：“我哥他夸你这身衣服也好看。”
被梁慕夸了好几次的孟则觉得梁总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又一次尴尬而无奈地从牙缝里挤出“谢谢”二字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的问题所在，困惑地问了一声：“你哥？”
这话让落落愣了一瞬，她紧接着说道：“老梁没和你说过嘛？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
说着，她把右手伸向孟则：“我叫梁落，熟悉一点的都叫我落落，你也可以叫我落落。老梁他是我哥，亲的。”
孟则忽然意识到——他观摩良久的八点档狗血剧，似乎纯粹是自己脑补？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横刀夺爱，海王浪子的戏份，只不过是合理平常的骨肉亲情戏码？
难不成是自己从头到尾一直在误会梁慕？
正迟疑间，献川楼下不小心听到的梁慕和某个女人的暧昧对话忽然在他脑海中回响。
孟则如同松了一口气——
渣男行径减一，也并不会影响这人是渣男的事实，那就算不得他冤枉人！
合理的！
那边梁落还在继续介绍：“至于我男朋友你也见过了，叫秦千河……虽然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前男友’了……”
孟则注意到梁落提到秦千河时，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悲伤，这让他和人共情的老毛病又犯了。
于是他提议道：“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配一点儿孟婆汤……”
梁落却倔强地摇了摇头，长长的耳饰随着她摇头的幅度一同摆动着：“不用的！我跟你讲，我已经看开了。既然孟婆都能来人间，那人也是会转世的嘛，我要先替他好好活这一世，说不定之后有机会再见呢？”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了一句：“而且，你告诉过我的，他不希望我难过。”
孟则仔细琢磨着梁落这几句话，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很严谨地说道：“确实，那个黑心阎王他很认钱的，如果足够有钱，将来安排你和秦千河同时间同地区转世完全不是难事儿。”
听到这话的梁落眼睛仿佛都在放光，她激动地喊了一声“孟哥”，立刻凑过去问细节，把还没从一连串质问中回过神来的梁慕丢在一边。
后面的时间里，梁慕带着孟则去收集新的孟婆汤原料。
这次目标明确，也更熟练些，几个小时过去，要花钱买的以及要用孟则的小法术收集的原材料全都囤足了。
整个过程中，梁落一直跟在孟则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时而还特意放低音量，像是怕前排驾驶位的梁慕听清。
梁慕一边担心他这喜欢胡诌的妹妹又说出什么胡话来，一边感慨——为什么他的客户和他的妹妹凑在一起，竟然相谈甚欢，而他自己却怎么也插不上话？
直到暮色低垂，四下刺眼的阳光褪去，城市重新笼罩在温柔的万家灯火中。
梁落随便挑了一家路边的日料小店，颇有些疲惫的三人在布置温馨的店里落座。
为了避免二人又聊一些自己不好插话的话题，梁慕率先开口：“看起来漫展第一天试水效果不错，今天孟先生一个人应该挺忙活的吧，接下来几天我找几个人来帮帮忙？”
孟则还没回话，梁落抢先回答道：“还找什么人啊？三个人！够了！”
梁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梁落在一旁笑道：“孟哥，我，还有你，我们三个人，一个小小的摊位，那不是小菜一碟嘛？”
“来是可以来，但公司……”
梁慕推辞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梁落打断了：“我和emma姐确认过了，你这周除了周五有场会议，目前还没有什么不能推的日程。”
梁慕：“……”
他之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他这妹妹这么喜欢安排人……
梁慕把孟则送回小旅馆楼下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等孟则的身影消失在旅馆脏兮兮的玻璃门后，梁落诧异地问：“孟哥他就住在这儿吗？”
梁慕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有点儿困惑。
之前特意给孟则打了笔钱，就是供他周转用的。原以为孟则会尽快换个地方住，没想到他还是住在这个快捷酒店都称不上的旅馆。
梁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哥，这么踏实勤恳不物质的男孩子可不好找了诶，哥你努力点儿，这门亲事我先行同意了！”
听到这话的梁慕下意识地踩了急刹车，这让梁落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怕是会被直接丢在高架路上。
梁落这才改口：“行吧行吧，不催你了，哥你按自己的节奏来。”
说完，还不忘小声地补充一句：“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孟哥这样的优质男，不早点努力，可就轮不上你了！”
被落落的碎碎念折磨了大半天，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梁慕觉得自己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
梁慕翻了个身，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床头摆放的合照，合照上的梁慕和梁落还是两个小孩子，梁慕站得笔挺，梁落则在一旁牵着他的衣角。
梁慕不由得感慨，当时那么乖巧的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样跳脱的性格。
不光跳脱，还喜欢信口胡说！
说的还这么离谱！
居然会说他喜欢孟则！
他怎么会喜欢孟则呢？
作为一个搞金融的理性人，梁慕一向觉得恋爱这种事情是是极度违背理性的。
他始终觉得任何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对双方的消耗——消耗热情，甚至消耗爱和快乐的能力。
他的这种理解并不针对孟则，他针对所有人。
他也不可能喜欢孟则，他不可能喜欢任何人。
抱定这样的心思，梁慕在沉沉夜色中闭上了眼。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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