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么是你

　　林月汐在季府几日，的确没有撞见过季骆林，听在客房侍奉的秋苓说他的确是去营中了。林月汐又问他世子是否与侯爷有什么冤仇，秋苓愣了愣只说自己不知道，林月汐看她那副模样，便知她不敢说罢了，不过是个丫鬟，倒也没必要为难。

　　季玏倒是多次来客房拜访，起初林月汐借故不见，次数多了，便也不好再推脱，只得请他进来，季玏还是幼时脾性，虽说与女子同处一室，也不多叙礼节，他道:“兄长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嘛，怎能怠慢。“

　　林月汐只得陪他细聊几句，也不过是探问她的来历，听说她自琴川来，季玏颇为高兴，连声道他以前去过几次琴川，而且琴川还有亲友。

　　林月汐见他这幅快活的模样不禁暗笑，季玏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对了，我哥在琴川还有个朋友，不过他们总说他每次去琴川都是为了那个朋友，我看，他是为了林姑娘吧!“说罢，他意味深长地长笑起来，林月汐自然知他意思，只得辩道:“你是说叶南秋吧，我和你哥便是在他府上认识的。刚认识不久。“

　　“刚认识不久就已成朋友，看来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也是缘分一场嘛!“季玏嘿嘿地笑着，一张小圆脸上满是快活，两眼炯炯有光，林月汐看着他，恍如隔世。

　　季玏往林月汐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其实我见到姑娘，也觉得好像从哪见过一样。“

　　林月汐稍稍一愣，“公子不是去过琴川几次?说不定在哪见过也不一定呢。“

　　季玏恍然地点点头，沉吟一声:“姑娘说的有理。“说罢，他又快活地笑了起来，“那是不是我与姑娘也是缘分匪浅?“

　　林月汐笑着垂下头去，心下却一阵慌乱。

　　季玏曾说过，谢江齐是他最好的朋友。而对谢江齐来说，又怎会不是?

　　她暗暗咬咬下唇，如今故人就坐在面前却不敢相认，她心里又是何滋味?

　　想到此，眼泪顷刻间便涌了上来。她只得背过身去，缓缓起身踱至窗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季府家人，幼时情景再次浮在眼前，可是这里不是谢府啊，没有一个是曾经谢府的人。

　　“姑娘想起何事了?“季玏问道。

　　林月汐微微闭眼将眼中的泪咽下，轻轻扯了扯嘴角，道:“想起在琴川的一些人。“

　　季玏亦站起身，走到林月汐身侧，歪过头去看了她一眼，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姑娘既来了洛阳，便好好在洛阳玩几日，等到玩够了，想回琴川了那便回去嘛——只是——“季玏顿了顿，侧过身来，“我会舍不得姑娘离开的，或许我哥也舍不得。“

　　林月汐脸颊一红，迅速地撇过头去，“他才不会舍不得呢！“

　　季玏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林月汐看他一副痴傻的模样，也应和着笑了起来，季玏看着林月汐一阵发愣，许久，他缓缓道:“姑娘若能一直在季府长住就好了。“

　　“二公子何出此言?“林月汐问道。

　　季玏脸色突然变得阴郁起来，他叹了口气，垂着头坐了回去，喃喃道:“元清哥军务繁忙时常不在府上，大哥又不喜欢理我，爹爹也不常在家中，就算在，我也不敢去招惹他——府上都没有人跟我说话。“

　　“二公子不是喜欢交朋友吗?想必朋友很多吧?“林月汐问道。

　　季玏苦笑着抬起头，看着林月汐，又道:“朋友是有不少，只是话不投机，觉得累。“

　　“就没有一个知心的?“林月汐又问道，心里突然一阵凄凉，在她记忆里，季玏不是这样的，他脾气好，又爱闹，和很多人都能称兄道弟，当年在笃勤斋虽然年纪最小，但最招人喜欢。

　　季玏摇摇头，“曾经有过吧，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没有。“

　　他抬起头看着林月汐，眼神里多少有些苦涩。林月汐心头一软，回去坐下，给他斟了碗茶。

　　“可是姑娘你——“季玏直愣愣地看着她，林月汐一抬头，他轻轻眨巴两下眼睛，浅笑道:“我也不知为何，一见面就觉得亲切。“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羞赧，连忙垂下头去，嗤笑道:“姑娘勿怪，我胡言乱语的。“

　　林月汐笑道:“我见二公子虽不是一见如故，但交谈起来也倍感亲切。“

　　季玏闻言，快活地抬起头，满脸欣喜地看着林月汐，“季玏荣幸之至!“

　　林月汐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免嗤笑一声，以袖掩面，微微垂首，轻声道:“既蒙二公子高看，那便不要姑娘姑娘地相称了，不如唤我名讳。“

　　“月汐?“季玏唤出口却觉不妥，连连摆手，道:“我哥若知我这样称呼姑娘，定然不高兴了。姑娘大我两岁，不如我叫你月汐姐姐罢。“

　　“随你。“林月汐浅笑着应下了。

　　“月汐姐姐!“季玏快活地叫道。

　　林月汐笑着看着他玩闹，心中暖意泛起，不管再怎么变，季玏还是那个季玏。

　　从那以后，季玏往客房去得更勤了，季瑊担心，多次探问林月汐，林月汐只道自己不忍相阻，季瑊知道二人幼时关系甚密，便也不好多问，只叫林月汐谨慎些，她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林月汐自然知道，不过季玏应该不会想到她就是谢江齐。

　　季元清是某日傍晚时回来的，林月汐在房里听见声响往外看去，正好看见季瑊与他说话。季瑊已经从他房里搬回去了，也早已叫人把房中收拾妥当，他们说的大抵便是此事。

　　季骆林常年不在府上，季瑊与他不和也不管府中事务，季玏年纪小处事不稳，所以季府上下事务均是季元清和李伯打理的。客房住了个人，他当然一回府便知晓了。还差人往客房去送了些点心之类，叫人带话让林月汐安心居住。

　　大抵他只知道客房住了季瑊的朋友，却不知道这个朋友便是林月汐，次日一早在后院相见，林月汐笑着施礼，“季钦使，许久不见。“

　　季元清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许久才回过神来，先向四处打量一番，凝眸看向林月汐:“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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