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养
次日一早，玄二便带领皇子府众人开始修缮房屋。
刚好有曾在木林州换得的大批木料，正好在这派上了用场。
府内的丫鬟婆子也都没闲着，擦桌扫地，打理已经荒废的花园，不出意外她们就要在这长长久久地住下去了，自然不愿再见这府邸内凌乱不堪的场景。
彭修和韩松岩结伴来府邸这边求见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整个宅邸内忙活得热火朝天的场景，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荒古州距离京城太远，朝中的消息现如今也鲜少传入荒古州来，他们了解朝中消息的主要渠道居然还是被流放过来的犯官。
但最近能活着被押解到荒古州的犯官也没有，他们自然是两眼一抹黑，到现在仍旧不知道这位四皇子殿下被封在荒古州的真正原因。
既如此，也只愿对方能一如既往，想现在这般好相处些。
要不然真要折腾，荒古州这么些人口，还真不够折腾的。
走到正堂，二人朝主座见礼，彭修从袖袋里取出一卷书卷，语气郑重道：“臣此番前来，是为向殿下禀报荒古州州务。”
这也是朝廷一直以来的惯例了，每位皇子有了封地，抵达封地后便是这一州的最高长官。
俸禄也从朝廷给，变成了所在封地的各类赋税。
要是封地是个富裕的州，那自然收到的赋税要比皇子的俸禄更高。
但换了一个土地贫瘠人口稀少的州，想要过得好，那就只能铆足力气带着自己封地内的百姓富裕起来了。多种田，多经商，多生孩子。
荒古州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困境。
青鱼不太想听，她有预感自己听一次就能扎心一次，但又不能不听。
“彭知州简单讲来。”
“去岁，荒古州共收田税、人丁税、商税等共计三千六百二十一两三钱，粮食四千五百六十石。田地开荒三千余亩，现有四万四千亩，人均不到一亩。登记在册的新生人口为三百二十三人，其中男丁三百一十，女童一十三，接受流放而来的罪官犯人一百零一人，且死亡人数要大于新生人口。人均存银不足一钱……”
青鱼撑着脑袋听彭修报完了一个个数字，才算是真切了解到原身父亲给原身的这块封地能有多惨淡！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在京城哪怕她一个皇子的俸禄，都比这一个州收上来的赋税钱粮要多得多了。
换句话说，她现在一个人的财产，差不多能赶得上这半个州的财富。
“荒古州土地为何干旱？”
彭修念完刚喘口气，就冷不防听四殿下问了这么个问题，忙躬身回道：“回殿下，州内连年降水稀少，偏又蒸发极快，倒是北面的山上因地势极高，山上连年覆盖冰雪，臣也试着派人去山上挖渠取水，只可惜每次都败给了险要的地势，人死了不少，水还是没能引下来。”
“打井也打不到地下水吗？”
“人力物力实在有限，十口里面有一口出水的就算好的了。”
青鱼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缠在她眼睛上的锦缎，地理方面的知识她在之前的世界中有过涉猎，这世上没有绝对干旱的地区，既然州城北边的山上常年覆盖冰雪，州内又有降雨，说明这里是存在着水循环的。地表干旱，水资源很有可能就储存在地下。
还有木林州和荒古州交界处的那一条已经干涸的大河，也证明了这里至少曾经是不缺水的。
挖不到，不代表这水它就不存在。
要是她眼睛能看到……
“韩将军。”
“罪臣在。”
“韩将军不必在我面前称罪臣了，把前面那个字去掉。你在荒古州可是待了六年？”
“正是。”
“会做沙盘吗？”
韩松岩也被问得愣了愣，点点头自信道：“自然是会的。”
“那好，烦请韩将军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荒古州地形，尽快做出一个尽可能详尽的沙盘出来。”
她现在没办法亲自去查看这荒古州的每一寸地，那就只能靠手下还能掌握住的这些人。
先看看能不能从地形要素上有所发现吧。
从京城一路跋山涉水带来的那些种子固然要种下去，但在此之前，土壤干旱的问题就得先解决了。
哪怕是盐碱地她也能种出东西来，但没有水，真就很麻爪了。
青鱼默默告诉自己不能急。
“臣，领命！”
“彭知州。”
“臣在。”
“本殿下要颁布这荒古州的第一条政令。”
青鱼这还是第一次自称‘本殿下’，在场的三人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郑重，顿时齐齐竖起了耳朵。
“从即日起，凡新生女童，其父母，乃至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扼杀她们的生命，凡有违此令者，罚劳役终生，不得见家人。”
三人都听出了这条命令下的坚定，心头震了震。
彭修在震惊过后，脸上多了几分苦色，“殿下，那若是这家里养不活，可算是扼杀？”
“只要想养，那么拼尽所能也会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既不想养，那就断了亲缘关系送到本殿下这来，我来养！”
柳枝惊呼一声，“殿下！”
青鱼朝她摆摆手，“回到州衙，尽快把这条政令颁布下去，政令下达之处，务必每一位百姓都能听到。我会派玄三率领皇子府侍卫百人，协助彭知州。”
“臣，领命。”
接到任务的两人对视一眼，匆匆离开各自去办。
柳枝这才忍不住小声开口：“殿下，这生男生女，向来是由天定。按照方才彭知州所言，这每年的新生女童怕也有两三百之数，这要如何来养？”
“这些可以以后再想，至少我们还有粮食。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
柳枝一想也是，然后就忍不住盘算起来了，“殿下，现下府内丫鬟婆子加起来总共不到三十人，奴婢这就想办法匀一匀，看能不能腾出几人来。还得有一个院子，收留收养来的女童。”
“想得很周到，”青鱼听着点点头，“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殿下，您要去哪？”
“院子里练功。”
她感觉自己已经摸到锻体术第五式的边界了。
直觉告诉她，第四式和第五式会是个分水岭，突破到第五式，她很可能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新的境界又会是什么样的，青鱼表示她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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