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唯物玄学（上）
“哟，这回派了一只小猫妖来。”
源赖光挑了挑眉，从怨鬼堆上跃下，挥手凝出一条灵力锁链牢牢捆住怨鬼们，打包好扔到猫妖脚边。
“正好，既然来了，就帮我把它们带回你主人那边去吧，我就不多跑一趟了。”
说完，他抄起锤子收好，作势要走。
小猫妖见状，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叫住他。
“源赖光大人！我我……这……我怕我看不住它们，途中让它们跑了！”
“不会的。”源赖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它们要是能挣开我的锁链，也不会败在我手下，放心大胆地带走就是。”
小猫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愣地应了一声：“哦……”
从蔷薇古宅出来，源赖光看了眼手机，才刚过去二十分钟不到。
这座宅子的怨鬼是真的多，他若是再晚几年来处理，说不定客厅里都没有他落脚的地了。
怨鬼们扎堆待着，自然有好有坏。
好的那些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但也不会保护人类，顶多就是袖手旁观，现在都被捆着扔给了小猫妖。
坏的那些大多害过人，源赖光也不想听它们真真假假的缘由，直接宰了，物理度化。
说起来，他苏醒至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八原这种妖鬼遍地走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见到的怨鬼加起来都没有蔷薇古宅里多，那里的风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念头在源赖光脑海中一闪而过。
“叮当叮当叮当——”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后方蓦然响起一阵自行车铃声，紧促而焦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放大、靠近。
与此同时，急迫的呼喊也随之传来：
“让开让开！快让开！——”
闻言，源赖光条件反射地跳向路旁，险险与一辆狂飙而过的单车擦身而过，衣角都被劲风用力扬起。
他挑高半边眉毛，定睛一看，那辆飞快滑向远处的自行车上蹲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
蹲着，是的，蹲着。
对于男孩捉襟见肘的身高和腿长而言，自行车堪称高大威猛，他的脚尖抻直了都碰不到转成风火轮的脚踏板，只能缩起腿脚蹲在坐垫上。
那辆自行车的速度也快得奇怪，明明不是下坡路，也没有人踩踏板，车轮却转出了残影，就像车子内部装载了其他的动力源，不管不顾地向着前方奔去。
源赖光看到男孩已经将把手上的刹车捏到底了，然而这丝毫不影响自行车的速度，它就像刚出栏的马儿，一味的放飞自我，只想奔向世界的尽头。
“柯南……柯南啊！”
正当源赖光看着快速远去的自行车出神时，一个穿着白大褂，胡子花白的老人匆匆忙忙追向自行车。经过源赖光身旁时，他还绊了一下，是源赖光顺手将他扶住，才没让他脸朝下地摔倒在地。
“我来吧。”
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源赖光起步就是八十迈，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前边飞奔的自行车，单手撑着后座一个纵跳，右臂夹住男孩后再轻巧落地，同时一腿扫翻了车子。
自行车翻倒后，车轮虽然仍在转动，但因为碰不着地面，车子便没有再前行。
男孩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自行车，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源赖光低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微微皱眉，把他放下。
远处的老人看到这一幕，连忙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地问：“柯南啊，你没事吧？”
“阿笠博士，我没事。”被称作柯南的男孩推了推眼镜，抬手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仰头看向源赖光，“谢谢你。”
“小事，不用客气。”
源赖光随意地摆摆手，目光扫过车轮还在转个不停的自行车，又故作无意地提醒道：“这辆车可能刹车坏了，最好别再骑了，换一辆吧。”
“我知道。”柯南点点头，心有余悸。
毕竟是陌生人，源赖光不好也不想与他过多搭话，听他答应后应了一声，又向跑来的阿笠博士轻轻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附近一座民宅里陡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
源赖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
而柯南在尖叫响起的刹那就本能地拔腿朝声源处跑去，动作熟练无比，仿佛把这种反应刻进了骨子里。
源赖光皱了皱眉，回身望向斜后方的屋宅，那座与蔷薇古宅隔了一条街的老式房屋门窗紧闭，却掩不住内中的沉沉死气，以至于屋顶上方的天空都比别处暗一点。
屋子里有人死去，而且死因不单纯。
他迅速做出判断。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源赖光耸耸肩，事不关己地再次转身，慢悠悠朝相反方向离开。
然而，他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绊住了他的脚步：
“这位先生，你还不能走。”是柯南的声音，语气中满是不符合他年龄的低沉和冷静，“这里发生了命案，你在附近出现，所以也是嫌疑人之一。”
源赖光不置可否地停了下来，在原地短暂的停留片刻后，扭头走到柯南身边。
男孩站在宅子门外，底下的门缝里渗出了大量的、色泽浓郁的血液。
源赖光也看到了血液，却不采取任何行动，只淡淡地问：“这位小朋友，你相信唯物主义还是唯心玄学？”
莫名其妙的问题。
柯南奇怪地看了看他，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完全不出他所料的答案：“当然是前者。”
说完，他上前推门，虚掩的院门一碰便缓缓打开，露出满地血泊和倒在其中的死者。
柯南猛地拧紧眉头。
“这么大的出血量……这怎么可能是人类死亡的出血量……”他诧异地喃喃道，随即好像想到什么，反问了源赖光一句：“那先生你呢？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是想说自己相信后者吗？”
“哦，不是。”源赖光并指点了点眉心，“我相信唯物玄学。”
话音未落，他的视野中浮出一道狰狞的、披头散发的黑影，黑影只有轮廓，却浑身散发出阴冷邪恶的气息，浓稠如实质的黑气张牙舞爪铺天盖地，笼罩住整座屋子的同时，也疯狂涌向柯南。
“啊！——”
源赖光伸手拂过柯南头顶，替他挡开黑气的时候，门边突然又响起尖叫。
他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多用了几分劲儿，那股黑气瞬间被撕成两半，触及他指尖的部分犹如冰雪消融，庞大的暗色里立刻空白了一片。
源赖光的视线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就见一个苍白消瘦的女人扶着门框，一脸惊恐地看着黑气蔓延的区域，瘦削的面孔衬得双眼大得出奇，这样一瞪，眼珠子仿佛要夺眶而出似的，看上去比黑气更加可怕。
而那股黑气也险些让源赖光搞得魂飞魄散。
但柯南并未发现女人的视线焦点，也没有察觉源赖光之前的动作，以为女人是被院子里出现的尸体吓到了，忙沉声道：“夫人，请您马上打电话报警，另外不要靠近案发现场，以免破坏证据。”
女人嘴唇哆嗦，惊惧地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冲进房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她颤抖的声音。
柯南放下心来，转而走近尸体前方蹲下，托着下巴仔细观察起现场，把源赖光都抛在了脑后。
见状，源赖光脚步一动，旁边便投来一束锐利的目光，他回头一看，阿笠博士站在院门边，看着他和善地笑了笑。
这是怕他逃走吗？
源赖光不以为意，背着手在院中踱步绕圈，还特意避开了地上的血迹。
在他独特的视角下，他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冰冷而凛冽的灵力，常人看不到的黑气阴影被这些灵力逼得节节后退，慢慢从最初的铺天盖地，到现在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本以为自己是恶鬼，没想到来了个更恶的，差点在源赖光手下又死一回的怨鬼恨不得将自己缩成沙子，藏进遍地的尘土里。
“有意思。”
源赖光斜睨角落里的凶魂，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摇头道：“怨鬼不是死者，但也不是凶手——米花市真是个奇特的世界。”
“凶手！你这个凶手！”
院门突的被人“砰”地一声踹开，猝不及防之下，源赖光的手猛然被另一只手使劲拽去，甚至被迫弯了一下腰。
攥住他的手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相清秀稚气，由于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冲进来，还有些气喘，但不妨碍他横眉竖目地瞪着他，像只炸毛的小狮子。
这没头没脑的指控引来了柯南和阿笠博士的注意，两人齐刷刷看向源赖光，虽然并不相信少年的指控，但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警惕。
源赖光歪了歪头，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随后意味深长地道：“少年人，人生苦短，何必还要走捷径？”
少年气笑了：“你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刚才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你刚拿着一只大锤子从这家院子里走出来，这家就发生了命案，不是你是谁？”
“我拿着锤子从这里走出来？”
源赖光也笑了，他笑着向柯南摊开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无奈道：“小朋友，舞台交给你，你来发挥吧。”
“……”
柯南略显无语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少年：“那他的锤子呢？”
少年：“……”
啊，对啊。
少年开始扫视源赖光全身，无果，忍不住诧异地挠了挠头。
他的锤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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