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落地
巨人在她们坠下后就往来的方向离开了。
坠下的公主的□□高高举起，朝着天空发出一发子弹。
祂说：
“我不太喜欢杀人。”
“但有些时候，我喜欢看红色的焰火。”
洛四钏不理解祂的话。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洛四钏漆黑的眸底映射出了她面前的画面——
阳光自乌云的间隙中散落，红色的火球自天空深处逐渐浮现，如同一颗颗火红的陨星，直直往下方坠落。
火球在空中划出火线，如同坠入人间的神明遗迹。
而一身红裙的神明执□□随陨星一同下落，祂的面具上带着张狂的笑容。
如同天罚。
这是洛四钏第一次直面神明真正的力量。
令人畏惧、战栗。
神明，果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力量。
公主高高在上地仰视着下方的洛四钏：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类。”
“但，也就到此为止吧。”
洛四钏抿着唇，漆黑的眼珠中倒映着火红的陨星。
如同一抹火点燃了荒芜的黑色沙漠。
很快，洛四钏临近坠落到最近的一栋大厦顶楼天台上，她忽然抬手，扯住了脖颈上的黑色项圈。
洛四钏觉醒以后，莫名地对体内的力量有种熟悉感。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使用这股力量。
但她下意识地知道，这还不是所有能被她支配的力量。
有东西压住了她。
她能感觉到，被她戴在脖颈上的项圈像是一道封印，压住了她的力量。
在她的手指触摸到项圈的一瞬间，她耳边似乎又出现了当初被入侵时在耳边提醒她能躲开货车的那道声音：
「解开吧。」
「你不会孤独地死于陨星群。」
洛四钏下定了决心，一个用力，扯下了项圈！
一抹鎏金自眸底一闪而过！
四肢百骸如同在一瞬间被一股力量击碎，剧烈的痛苦席卷洛四钏的心神！
洛四钏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以她为中心，一股暴虐的火红可视波动震荡开来！
公主远远看见她摘下项圈，随即被波动扫射到，在空中甚至连下坠的速度都滞后了。
与此同时，洛四钏坠入大厦顶楼！
但下一刻，一抹黑色身影自废墟之中弹射而出！
公主眼前一抹鎏金闪过！
“咔——！”
金色长刀与火红□□在空中交汇！
洛四钏这一跃几近五米，和还未坠落到废墟上的公主在空中交手！
公主毫不犹豫撤回枪，高高举起，用枪管去击打洛四钏！
洛四钏往后一仰，躲过了这一枪！
随即，两人一同坠入废墟之中！
公主轻盈地一踩地表，再度高高飞起，她举起枪，枪口瞄准洛四钏。
“砰——”！
一声枪响，黑色子弹射向洛四钏！
洛四钏也从废墟之中跳起，一把金色镰刀出现在手中，她先用刀背挡去了子弹，随即一刀挥向公主！
公主拿着枪卡在刀和刀柄中间，挡下了这一刀。
公主一个用力顶开洛四钏，□□再度瞄准洛四钏：
“roseformula1”
一瞬间，火红的玫瑰缠绕在火红枪管之上，刹那绽放！
“砰——”一声枪响！
带着层层叠加在一起的玫瑰花瓣般的黑色花纹子弹自枪□□出！
洛四钏躲避不及，只能用黄金镰刀挡下这一枪！
在子弹接触到镰刀的刹那，黑色花纹自子弹上席卷至镰刀上，血色玫瑰缠绕在镰刀上开放。
“咔——！”
一声脆响，镰刀被玫瑰分割掰碎成几块黄金碎片。
洛四钏下意识丢开镰刀，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她没有反应过来，她已在大厦顶楼的边缘。
这一后退，刚好踩空。
洛四钏向后坠落。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的火红陨星也即将接触到地表。
陨星直直向着洛四钏落去，马上就要击中她。
洛四钏睁大双眼，看着上方的陨星和俯视她的公主。
从四肢深处泄露一丝力量波动。
心脏跳得很快。
「牺牲一部分你的大脑。」
「得到压抑的力量。」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洛四钏在恍惚中抬起手，朝着满天火红陨星伸出手臂，手指舒张。
她在下落中，对着天空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能量震荡开来。
火红的陨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半空中切割为碎块。
化作红色的碎末，如同一场红雨落入废墟。
高楼之上，公主看着她，再度举起枪，打算再补一枪。
然而，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堵在了祂的枪口上。
公主抬眼往后一看。
幽蓝色的面具。
“魇，”对方叫祂的名字，“别玩了，回神之间吧。玥还在等我们。”
公主想了想，往下方看了一眼。
祂的火球都被分割成了碎片。
祂的兴趣高涨，但显然现在不是个和这个人类好好玩一场的好时机。
于是祂选择收回枪，面具慢慢变回了白色。
□□变回白色蕾丝洋伞，被祂搭在肩上：
“走吧。”
白光一闪而过，两个神明一同消失在原地。
而下落的洛四钏则是在恍惚中失去了意识。
被玫瑰分裂成几块碎片的黄金镰刀忽然自主组合在了一起，快速来到洛四钏身下，爆开形成一个蓬松的金色垫子。
洛四钏坠落到垫子上，并没有受伤。
金色垫子发出金色的光，随即消失在原地，重新变为了洛四钏右手上的黄金手环。
洛四钏躺倒在地上。
这时，江鱼快速从远处的废墟堆跑了过来：“小钏！”
卫东、欧阳和王君也紧随其后。
他们其实并没有后撤。
他们太不放心洛四钏了，哪怕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也不愿意就这么抛下她自己走。
江鱼抱起洛四钏，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洛四钏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她满面潮红，绣眉因痛苦而紧紧皱在一起。
江鱼摸了摸她的额头，面色担忧：“太烫了……”
王君也皱着眉：“她刚刚觉醒就这么耗空力量……太冒险了。”
卫东警惕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怪物：“幸好公主没有恋战，而是跟狐狸走了。”
欧阳面色难看：“这还是第一次……入侵区同时有两名神明活动。”
王君也想了想，蹲了下来，示意江鱼把洛四钏放到自己背上：“先回安全区。”
江鱼和卫东合力抱起洛四钏，把她放在了王君也背上。
王君也背着她，一队人往a区走。
洛四钏在路上一直浑身滚烫，神志不清，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
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高桥，坐上了回程的列车。
洛四钏被放在一排座椅上，枕着江鱼的大腿，身上盖着王君也的黑外套。
她这会儿大脑混乱，身体无力。
片刻后，她身上的装束如同流沙一般退换成最初的黑衣黑裤，只是金色手环仍然在手腕上。
同时，洛四钏也眯开了双眼。
江鱼急忙问：“你醒了？！你还好吗？”
洛四钏忽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蜷缩起来，痛苦地捂着胸口。
她脸上仍然带着潮红，看起了就像是发了剧烈高烧的人。
洛四钏的心口痛得厉害。
她蜷缩在座椅上，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边，神情痛苦。
“哥哥……”
她很轻地叫了一声。
江鱼没有听清，凑到她耳边：“小钏？”
“哥哥。”
洛四钏又很轻地喊了一声。
江鱼愣住了。
洛四钏的身躯微微颤抖，她眼角溢出眼泪：
“哥哥……好痛……我好痛……”
她的面色过红，眼泪从脸颊侧边滑落滴在黑发里，黑发凌乱地和眼泪混在一处。
她看起来格外脆弱。
毕竟她也才21岁。
洛四钏这个时候神志不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之时，下意识向她最信任的人求助。
她好想见哥哥。
好想告诉哥哥，她好痛。
江鱼无所适从地拿出纸巾去给嚎啕大哭的洛四钏擦眼泪：“别哭……小钏……”
洛四钏却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这时，另外一节车厢里的王君也和卫东察觉到了洛四钏醒来的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一过来，他们就听见了洛四钏的啜泣声。
王君也担忧地开口：“她又这样吗……”
之前洛四钏被公主锁定进入幻境时，也是这样。
洛四钏浑身发烫，被江鱼照顾时一刻不停地喊着哥哥。
在她承受痛苦时，她总是潜意识依靠洛枫竹。
在她心里，洛枫竹的地位是超越了一切的。
洛四钏思绪混乱，脑海里满是曾经的过往。
小的时候她因为还没有学会怎么正常地和他人相处，所以由于那古怪的性格总是会被他人排挤。
她在小学时，有一次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了。
回家时，白色校裙上沾了点血，那是她自己被打伤后流的鼻血，脸上还有个显眼的巴掌印。
她不理解这种行为。
但她尝试过反抗，只是被几个人一起欺负，反抗失败了。
她不知道这种行为叫做霸凌。
她只觉得他们打得她很痛。
但这种情绪也很快淡去了。
她一路走回家，路上有人看见了她脸上的伤，神色都有些古怪。
只是洛四钏直接忽略了他人的目光，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洛枫竹那天刚刚好参加完发布会回家，一进家就发现了坐在沙发上，乖乖等他回家的洛四钏。
洛四钏仰着被打伤了的脸看他，声音清脆：
“哥哥。”
洛枫竹微怔，随即快步走到她身边，摘下银丝眼镜，蹙着眉捧起她的脸去看她脸上的伤：“钏钏，谁欺负你？”
洛四钏被她捏到了伤口，小脸拧巴成一团：
“同学。”
洛枫竹抿着唇，不发一言。
这是洛四钏第一次看见洛枫竹这么阴沉的脸色。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拉起洛枫竹黑西服的袖子：
“哥哥……”
洛枫竹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吓到了她，于是很快露出个歉意的微笑：“钏钏，对不起，是哥哥没注意这些事情。”
他轻轻抚过洛四钏脸上伤口，动作很轻柔，语气也是轻的：“痛吗？”
洛四钏摇摇头。
洛枫竹看着她，轻声说：
“如果痛，可以直接和哥哥说。”
“无论你有什么感觉，你都可以告诉哥哥。”
“哥哥会帮你处理好的。”
洛四钏愣了愣。
随即，已经被她忽视的情绪忽然再度自心底泛滥起来。
如同一股旋风，碾过了心底的褶皱，带来一股酸涩的感觉。
洛四钏忽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紧了洛枫竹，嚎啕大哭起来。
明明是已经被自我治愈的情绪，却在他人的关心下又重新泛滥起来。
也许是清楚地意识到了其实情绪是可以分享的吧。
洛四钏抱紧洛枫竹，靠在他身上大哭。
她第一次那么像个正常的人类小孩。
洛枫竹只是轻轻抱着她：
“对不起，钏钏。”
是他总是下意识认为洛四钏是安全的，所以才忽略了她的事情。
随后，她被安排转学，身边多了很多保镖，洛枫竹也开始亲自教她防身术。
那一天，洛四钏学会了一件事。
如果感到痛苦，可以依靠洛枫竹。
她无须压抑情感。
因为洛枫竹会永远包容她的一切的。
正是因为有洛枫竹，她这样一个和人类世界格格不入的古怪小孩，才能做一个正常人。
是洛枫竹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该怎么做。
也只有洛枫竹会牵着她，温柔地说：
“你不是个古怪的人，钏钏。”
“你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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