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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那些花儿


在大一那年去了几趟死气沉沉的课堂之后,文木长就不再上课了。蒋进昭问他原因,他说不想去。他妈的不想?请问上课这种事谁他妈的想啊?那时候文木长每天出入最多的也就是学校的图书馆,他老喜欢借一些不着调的书和漫画回去看看。但每逢期末考试,他还是会突击一下的。

        大二第一个学期快结束的一天晚上,文木长去自习室里搞突击。和往常一样他又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他总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据成闻鼎这个天才说,文木长这种特征是因为坏事做多了导致心虚的表现,他姐也曾因此断定他没出息,因为他老往人家屁股后边躲。但他有自己的解释:“我是个不爱抛头露面的人,我不想引起大家的关注。”。

        自习室里的人并不多,毕竟像文木长这种平时把上课当业余爱好,考试时全凭运气的同学还是占少数的。

        文木长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随意地翻着课本,看了几页之后,就看不下去了,他抬起头来想放松一下受罪的眼睛。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许帆飞,许帆飞正趴在桌子看书。一看到许帆飞,文木长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像动弹了一下,接着脑子居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一片混沌,他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受了严重内伤,往日里的雄风烈火一扫全无,变得紧张兮兮、畏畏缩缩、呆头呆脑的。为了应对这种狼狈的局面,他的脑袋在经历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静止、空间不动的情况后,便使出了他的独门秘笈‘火速低头大法’。所谓‘火速低头大法’就是指当一个人面临心脏和脑袋都一时无法承受之事的情况下,唯有火速低下头去,准当根本没看见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从而逃离危险处境的一种方法。说白了就和鸵鸟遇到危急事情时将头往沙子里插是一个道理的。‘卧槽!这个女人太猛了,抵挡不住啊!快一年没见面这个不穿袜子的猫女了,现在怎么说呢?看上去似乎长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文木长自己心里思量着,但他并不打算上前去打招呼,他怕许帆飞不理他,会很尴尬的。再一想到军训时自己那个轻浮的举动,他的头就低的更低,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头已经插进□□里去了。往日里,油嘴滑舌,脸皮比脚下的地板还厚的文木长在再次见到许帆飞的这一刻,突然变得紧张、害羞、自卑、疲软,他有点沮丧。

        然而,即使再疲软的某种东西,也有挺立起来的欲望。文木长的各种欲望一直以来都深如大海,而在低头想着许帆飞的那几秒,他挺立起来的欲望简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沉。当然也可能是这混蛋的‘火速低头大法’练得还不到火候,于是在他把头低下去10秒左右之后,又情不自禁地抬起来朝许帆飞望去。这只冷漠的大猫,那天可能是感觉无聊到不行,想随便找个人聊几句,也可能是她的后脑勺提醒她后面有人在窥视她。就在文木长再度盯着许帆飞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往自习室后面扫视,两只猫眼慢悠悠地转着,这时窝在教室最角落里观察她的文木长被逮了个正着,刹那间四目相对。

        文木长知道自己当时的形象肯定是贼眉鼠眼、贱兮兮、色眯眯的,但又不好意思再度低下头去,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许帆飞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许帆飞乐了,起身提着书本走了过来,她走起路来一点响声都没有。来到文木长跟前,她把书往桌子上一扔,然后抱起双臂往桌边一站,好像没打算要坐下来。其实,文木长旁边还有一个座位,但他也没请许帆飞坐下。猫女就那样站着,然后她张嘴说话了,她的声音倒是和她的外形不太搭配。文木长总以为像许帆飞这么冷艳的女生,应该拥有一副极具女人味的嗓音。但是许帆飞的声音却非常的稚气,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的语速很快:“哇!白天云游走四方,晚上熬夜补□□!”

        文木长根本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许帆飞也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问道:“哈哈!你躲在着瞅我干嘛?”

        文木长知道自己很紧张,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非常脆弱,不堪一击:“啊!呃!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许帆飞不怀好意地笑了:“嘿嘿嘿,你哪里不舒服吗?”

        文木长感到非常的没面子,他说:“啊!没事!没事!真没事!你认得我吗?”他紧张的几乎失去了理智,最后问了一个非常多余的问题。

        徐帆飞看着文木长那可怜的蠢模样,又笑了,这次的笑声虽然没有半点恶意,但也听不出一丝同情的意味:“呵呵呵!文木长的名字如雷贯耳呐!经常有老师在课堂上找你,可惜神龙见尾不见首,难得一见啊!”

        文木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稳住情绪,再这样紧张下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向自己交代了:“哦!那个,是因为我比较喜欢低调的生活方式,经常在公众场合晃来晃去不是我所追求的。”

        “哦!是吗?呵呵!算了!很有自知自明。”许帆飞说的云淡风轻。

        “当然,我这个人也就这一个优点。”文木长不知道怎么说才算好,他不自觉的低下头,正好看到了许帆飞的脚,‘我靠!又他妈的没穿袜子!’一看到徐帆飞那光脚丫子,文木长突然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了自信,居然不那么紧张了。后来他仔细想了一下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当时穿着袜子,由此可见一双袜子对一个人能否重拾信心是多么的重要。

        “还亲自复习?亲自考试啊?找个替身啊!”许帆飞揶揄道。

        文木长由于从许帆飞的光脚丫子上重又找回了自信,他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一大半,又能贫嘴了:“你知道的,咱们念书的这个地方物资极度贫乏。听说学校南门的那个大肚子流浪汉都是从别的地方借调过来的,替身这么稀缺的东西,那是你想多找就能找的啊?”

        “啊?哈哈哈哈!那么本尊先生复习的情况怎样?”

        “哦!呵呵呵!那个情况有点…复杂!”文木长的眼神不再躲避,他看了一眼许帆飞那张像十五的月亮一样靓丽的脸蛋,心里激动的要命,然后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这表示他脑子里正考虑着下流事。

        许帆飞的视线顺着文木长的动作,看到了文木长下巴上的胡子:“看来情况真有点复杂,胡子都没时间刮。”

        “忘了。”

        “这都能忘?”

        “能。只许你忘了剪头发,不许我忘了刮胡子?”

        “哈哈哈哈!你记性真好!我都忘了军训时没剪头发这事儿。”许帆飞说完,笑盈盈的看着文木长。女人嘛!总会假装忘记自己做过的某事,以便刻意加强别人对她的记忆。她要是真忘记了,那才叫怪呢!

        “哎呀!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看到你就突然记起来了。”‘不能让她看出我有那么一点关注她!’文木长后悔自己旧事重提了。

        “哦!呵呵!”许帆飞略显尴尬,旋即稍微收敛起笑容,又问了文木长一个被蒋进昭等同学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来上课?”

        文木长一听就想吐,但又不能不回答许帆飞,他这样说:“很多原因,比如天气太热、听课容易睡着、睡着了又被热醒来忒难受、人太多在一起上课味道不好闻、很多人的嘴脸看着想吐影响食欲、听不懂大肚子地中海们的各种方言版普通话、上课坐久了便秘、椅子太硬坐久了屁股也会长疮、认不得课本上的字。啊呀!反正上课对身体不好!”

        “那你不上课,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呢?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哦!我对什么都没兴趣。”

        “那些自称对什么都没兴趣的人,其实他们的焦点全在他们自己身上。”

        “哦!那你呢?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我嘛!基本上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不了什么就不干什么。”

        “难道没有个标准么?就这么随意?”

        “啊!就是这么任性!”

        “听上去一点都不理智!”

        “呵呵!是啊!所以你也别试图劝我冷静或理智了,我从来都是感情用事!”

        “哇!看你这样子,估计也不讲什么原则,简直和我一样。”

        “哈哈哈哈!对啊!对啊!我喜欢不讲原则的人。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随心所欲!”许帆飞一只手还抱在胸前,然后抬起另一只手不停的在空中晃动,还一转一转的。

        “那是你!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我的话,那就是:百无禁忌!”文木长说着,把右手大拇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哇!难道连底线都不要?”许帆飞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哦!这个东西还是适当的要要一要的。我的底线就是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自己的事。”文木长用右手大拇指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装出一副很拽的样子。

        “哈!你的底线不低了!”

        “那你说说你怎么个不讲原则吧?”

        “不讲原则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平常多干一些欠扁的事就行喽!”

        “看来你对不讲原则导致的后果还是把握的很清楚嘛!”

        “这个世界不讲原则的人越多,生活才越有刺激越带劲。对不对?”

        “嗯!对!哎呀!你看这个字读什么?”文木长早都巴不得近距离感受许帆飞的魅力了。他像个白痴一样,随便指着一个字问许帆飞怎么读。许帆飞噘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坐在了文木长旁边的座位上。文木长装腔作势地挪了挪,内心又是一紧,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许帆飞的脸,他忍不住又狠狠地捏自己的下嘴唇了。

        “哦!我也不认识。”许帆飞一脸镇定的回答文木长。

        “哦!你再多想想,多想想…”文木长也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但他心里高兴的要命。

        ……

        之后文木长又给许帆飞讲了一个混账笑话。他说以前有个贪财的传教士,那家伙在伊斯坦布尔的街上捡到一枚金币,欣喜若狂,出城往东走去。这时恰有一伙马贼奔西而来,狭路相逢,传教士当场就吓得小便失禁。但他旋即想到当务之急是怎么保住他捡到的那一枚金币。于是他急中生智,把那一枚金币藏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朵菊花里。那伙马贼下马之后,将传教士搜了个遍,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可以抢的值钱东西。马贼们看着这个传教士,越看越来气,看着他随身携带的那朵菊花更来气。于是,那伙马贼轮流上去破坏传教士的那朵菊花。出够了气,马贼上马,扬长而去。而传教士的菊花虽然已经被破坏殆尽,但他心里窃喜,因为总算保住了那枚捡来的金币。见马贼走远了,传教士想把金币从菊花里拿出来,可是怎么也拿不出来。许帆飞听到这里捧腹大笑。接下来的故事文木长再没讲,是许帆飞自己补充完的。她说由于那些马贼用力过猛,那块金币已经被他们弄到菊花的更深处了,传教士怎么也拿不出来。于是往后的几天,传教士每上一次大厕,都要认真清理一下现场。文木长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完全正确!”。

        如果用一句那些喜欢装腔作势的文艺青年常说的什么人生是曲线,一不小心就会相交之类的鬼玩意来讲的话。那么,很不幸,文木长和许帆飞的人生被这些家伙给言中了。他们这两条曲线在他们十八岁那年的九月份相交了,但当时他们出于对对方的‘尊重’,只是互相挤了一下眼睛,没有言语交流,就分道扬镳了;在他们十九岁那年的十二月份,这两条曲线又相交了,这次他们在自习室里聊了大半夜,至于聊的内容全都是些不太正经的鬼话,然后他们又各奔东西了。在那之后,文木长已经有九个多月没见过许帆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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