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人麻将

黎明时分，文木长回到了热浪袭人的穹北市。由于奥运会营造的氛围还没有完全过去，穹北的大街上到处飘扬着五星红旗，就连车站的公厕上也挂着红旗。他回到宿舍时，其他三个舍友都还在睡觉。他们仨的睡姿一个比一个难看，要命的是全都他妈的裸睡，而且都他妈的没盖被子，于是他们那见不得人的隐私部位都野蛮地暴露在空气中。吊在屋顶上的那个又脏又破的风扇正在卖力的干活，它吹的整个宿舍里充满一股难闻的热骚味，但住在这个宿舍里的暴露狂们早已习惯了。他顺势把包随便往地上一丢，摸了一把自己的床铺，还算干爽，于是他也爬上床倒头大睡，他睡的是上铺。

        文木长大概刚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噼里啪啦的响声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往下一瞧，发现眼前正在上演着非常有趣的一幕——蒋进昭和其他两个舍友在打麻将。三个人打麻将，不知道他们怎么打的。文木长并不惊讶，他知道和他住在一起的这三个家伙都是人间奇男子，他们什么神奇的事情都可能干的出来，至于现在三人打麻将这是最不神奇的。

        文木长的其他两位舍友读者前面已经见识过了，就是那两位没事就爱看破烂电视剧的男士。他们都是极有意思的人。但限于笔者没有为他们量身制定角色，他们出场的次数不是很多，也就是他们自己所说的那种“友情客串演出”而已，所以他们的名字就不提了。但为了方便读者不搞混淆人物关系，我们在这里简要的给他们每人取一个代号就行了。他们其中一个出生在中原，喜欢以纯种华夏族自居，证据是他多次向文木长等人展示过自己开叉的小脚趾趾甲，并且扬言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干脆就叫他“中原人”吧！另外一个出生在塞外，有次他窝在宿舍看电视剧《七剑下天山》时，很有把握地对文木长说：“我的祖先肯定就是七剑之一。”，“游龙还是青干？”文木长问他。“倚天！”“干!这跟七剑没什么关系吧？”“大家都是武林人士，沾亲带故也不是不可能。”“那个倚天剑不是峨嵋派的么？峨嵋派不都是尼姑么。”“尼姑就不能有后代么？”……所以，干脆就叫他“塞外人”吧！

        文木长受不了这吵闹声，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居高临下正好把蒋进昭和中原人的牌尽收眼底。然而，这三个家伙全都在专心致志的摸牌，并未发现文木长已经被他们给搓醒了。他们打的是四川麻将的一种，统共用一百零八张牌，这是蒋进昭引入宿舍的。蒋进昭是他们宿舍里“先进生产力”的杰出代表，走在时代的最尖端，无论是考试作弊技术还是泡妞技术他都遥遥领先于其他三个王八，中原人和塞外人就知道看电视剧，而文木长就知道传播不合时宜且不合实际的思想，所以他们仨根本无资本和蒋进昭抗衡。蒋进昭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自己主动承担起了帮助“后进同学”的责任，一有机会就教其他三人一些“混迹社会”的必备技艺，他说混迹社会的“第一必备技艺”就是——会打麻将，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还多次保证过，就差开具书面证明了。

        文木长看的清清楚楚，中原人已经听牌了，胡一四七筒，可是他摸了一张一筒之后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就打出去了，第二轮又摸了一张四筒，可他又毫不犹豫的干了出去。然后他用双手抱起脑袋不停地摸，嘴里还念念有词：“他妈的，运气真差，怎么搞的？他妈的！”，“妈的，这货脑子长上了吧？”文木长心想，他想看看这个中原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招。可看了半天，牌都快摸完了，中原人还没玩出新鲜玩意来。文木长终于确定中原人是跟着龙王祈雨——滥竽充数的。中原人本来除了看电视剧之外就没有其他爱好了，但现在居然舍弃电视剧上了牌桌，不用多想就知道蒋进昭为了“帮助”他使出了多么高超的引诱技巧。文木长现在之所以会打麻将，就是经过蒋进昭打着“帮助”、“培训”、“传授”的幌子，无数次的引诱、戏弄、坑骗才学会的。虽然他现在的牌技远不如蒋进昭这么精，但至少知道怎么样胡牌。再看着这个可怜的中原人吧！显然他看的电视剧里头没有专门教人打麻将的，否则他绝不会明显已经死到临头了，却还镇定地保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停地唠叨着牌运不好。在对中原人彻底失望之后，文木长又把目光转向了蒋进昭的牌，他想看看这个宿舍里的“先进生产力代表”又在搞什么阴谋。只见蒋进昭手上紧紧握着一个暗杠——四个七筒，可他就是不杠出来，再仔细一看，原来这家伙还没听牌。他手上还有两个对，分别是一对四筒，一对一万，然后是二至六条。他还需要碰掉一个对或者再摸一张一万或四筒或一四七条任意一张方可听牌。可是一万桌面上已经被打出了一对，四筒被中原人打掉一张，还有一张任然握在中原人的手上，中原人还握有一对七条，桌面上已经打出了三张一条两张四条两张七条，如果塞外人手上再有一张一条一张四条的话，蒋进昭算是已经玩完了。眼看着就剩下五张牌了，蒋进昭看来不得不完蛋了。打到最后如若流局，便要查叫，那么不听牌的就要赔。很明显蒋进昭今天运气不是太好，三人摸一百零八张牌都没摸听。这文木长非常高兴，他趴在床上幸灾乐祸地偷偷捂嘴笑着。他不明白蒋进昭为什么不把暗杠杠出来，说不准能杠个一条或四条上来，就听牌了，即使听不了牌，那也可以少赔一点。蒋进昭这混球肯定有什么特殊想法。然而，就在这临近尾声的时刻，中原人那迷糊的脑子又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想法，他那只神奇的右手又摸了一张一筒，这次他二话没说就把四筒丢出去了。蒋进昭火速伸出“爪子”把四筒抓了过去，大喊一声：“我碰。”，然后又一把推到四张七筒，再大喊一声：“我他妈再杠。”，紧接着，兴奋的将“爪子”伸向了牌屁股，摸起了倒数第二张牌。文木长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蒋进昭为什么不把暗杠杠出来，原来他再等一个机会，以求杠上开花。几乎已经陷入绝境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份企图心，真狠！只剩下四张牌了，文木长觉得蒋进昭能杠上开花的机率为零。可蒋进昭不这么认为，他要放手一搏，毕竟此时跟他同桌博弈的是两个一直以来都活在电视剧中且对麻将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就算他不能杠上开花，那也能随便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两个“电视剧佬”。蒋进昭胡一四七条，但他手上已经有一张四条，故可以胡的共十一张牌，但已知只剩一张一条和一张四条了，其他的已经被摸完了。如果塞外人再握有一张一条一张四条的话，蒋进昭的如意算盘绝对要落空了。可是苍天不长眼，以助贱人成功为己任，蒋进昭重重的将那张屁股上的牌甩了出来——一只绿色的小鸟。“杠上开花。”

        文木长坐了起来：“狗日的！他妈的吵死人了。怎么不去上课？”

        蒋进昭他们仨这才从麻将中解脱出来，都抬起头看着文木长。塞外人嬉皮笑脸地对文木长说：“三缺一啊！我们两个干不过蒋进昭，你赶紧下来咱们三个一起干到他。”

        文木长摇了摇头：“不！我不跟蒋进昭这种低级货打牌。我问你们他妈的为什么不去上课？”

        蒋进昭一边洗牌，一边不耐烦地回道：“啰嗦！今天星期六。赶紧下来啊！三缺一，打起来感觉不对劲。”

        中原人还是像刚才那样，抱着个头发牢骚：“唉！文木长，我运气太差了。不信你来看看，运气真他妈差呀！”

        文木长非常想站起来踩中原人一脚：“是啊！我刚看到了，你的运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差。太差了，比我的运气还差。”

        中原人好像接受了命运对他的不公，他语重心长地说：“唉！打麻将运气差不要紧，关键是脑子要转得快，要会算牌。算牌懂吗？否则就胡不了。”

        文木长也严肃地答道：“确实如此，深有体会。”

        蒋进昭已经在面前垒了长长一码牌，他又不耐烦地对文木长说：“你他妈的快下来呀！三缺一，你看不到吗？你的到来要紧的很呐！如大旱降甘霖。”

        文木长又问：“哪儿来的麻将？”

        中原人答道：“咱们自己买的，打麻将可以锻炼脑力。”

        文木长想笑，但他忍住了：“看那些宫斗什么的电视剧不是更锻炼脑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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