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浮出水面R40
谢玉扒着老槐树，脸色焦急地张望着。看到谢谨急喘吁吁地跑过来，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快速地从树干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拽住她的衣服下摆，小嘴就是一撅：“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谢谨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垂眸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一点歉意：“是我不好，有点事给耽误了一下，对了——”她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他：“怎么样，没人看见吧？”
谢玉立时正色：“放心吧，我是悄悄溜出来的，没人看见！”
谢谨弯了弯眸子，露出一抹赞赏。拍拍他的肩膀，扬声道：“走吧！”
兄弟俩避着人，专挑僻静的小路，直奔后山约定的地方而去。
“李姐姐真的会来吗？”谢玉跟在身后，有些忐忑地问她。
“当然了。”谢谨回过头，见他一副近乡情怯，很是紧张的样子，不由放慢了脚步，柔和了声线：“谢玉，学武功可是很苦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小家伙立刻抬起了头：“我不怕苦！”
音调之高，语气之急切，好似生怕谢谨下一秒会反悔，不让他学武了，神色之间，揣着一抹惴惴不安。
谢谨眉眼舒展，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笑，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用棉花般轻轻软软的声音道：“那就要坚持下去哦。”
一抹温热的暖流从谢玉心中淌过，之前的忐忑不安慢慢化为了坚定，无形的力量缓缓从身体里积蓄起来，他收紧了五指，用力地攥在了一起。
振地有声地承诺道：“二哥，我会做到的！”
这是谢玉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许下一个承诺，不仅仅是说给谢谨听的，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两个人加快了上山的步伐，抵达湖边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立在了那里，提着一把长剑，正望着一池微波荡漾的湖水，默默地发着呆。初秋的风里，一人一剑仿佛临风的白杨，明净而挺拔。
谢玉微张着嘴，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紧张地揪自己的衣服。他不敢相信，李姐姐真的来了。
来教他习武？
谢谨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一般，挥舞着手臂，跑向湖边的那道身影，嘴里扬声喊着：“知遥姐姐！”
嗓音像清脆的风铃，顺着夕阳里的风声，传入了李知遥的耳朵。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朝喊声的方向看过去，垂在脑后的马尾扬起一道浅浅的弧线，如春日里轻轻舒展的柳枝，莫名有种温柔。
谢谨纤细瘦小的身影正一蹦一跳地朝他跑过来，女孩儿白皙的脸颊因为跑动泛着一层薄薄的绯红，和晚霞的那种沉稳、舒缓的暖橘色不同，是春日桃花的那种灵动、轻盈，带着一丝缠绵的迤逦。
李知遥的眼睫偷偷地颤了一下，眸中泄露出一丝笑意，注视着她跑过来的身影。
“小谨~”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没关系。”李知遥不以为意地笑笑，目光越过谢谨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谢玉。
见他呆呆傻傻的站在树下，抿了抿唇，抬腿走了过去。
“谢玉？”他嗓音很有磁性，使人觉得很温柔，但这种温柔中又带着一缕天生的清冷，谢玉被他点名，脑子里仿佛被突然灌了一碗清凉的薄荷茶，提神醒脑，不自觉地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站得笔直。
“李、李姐姐。”
“学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我需要事先跟你说明，一旦决定了，就不许半途而废，知道吗？”
谢玉抿了抿嘴，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师父！”
谢谨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严肃的对话，再听谢玉这般上道地直接就喊起了师父，心中暗暗好笑，这小屁孩，还挺会来事儿。
李知遥只是想着教谢玉习武，没有想让他叫自己师父。听见他这一声喊，愣了好一会儿，想说，不用这样叫，但余光扫到小孩看向自己崇拜而认真的眼神，到嘴的话又生生地顿住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反驳的字眼重新咽回肚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俩的师徒名分。
“今天就从扎马步开始吧。”
转过身，李知遥将佩剑靠在树下，转头看向谢玉。
谢玉赶紧跟上他的步子，两人找了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站定，李知遥开始示范并讲解动作要领。
谢谨噙着笑意，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盘腿坐下，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脸享受地欣赏着师徒二人的互动。
“听明白了吗？”李知遥收起伸出的双臂，站直了身体，看向一旁围观的谢玉。
谢玉抿着小嘴，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李知遥眼神缓了缓：“那你扎一个试试。”
“好！”
谢玉走到场地中间，双腿分开，伸出双臂，腰部下沉，扎了一个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马步。
李知遥脸色却不怎么好，走上前，抬了抬他的手臂，冷声道：“手打直！”
谢玉赶紧把微微耷拉的手臂伸直。李知遥的手又移到了他的右肩，用力往下压了压，声音里透出一丝凌厉的气势：“腰部下沉，身体不要前倾，背挺直！”
“坚持住，身体不要晃。”
一番严厉的口令如焦急的雨点般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原本还自信满满的谢玉，脸上渐渐浮现出痛苦之色。
刚刚，李知遥给他示范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让他下意识地觉得扎马步其实再简单不过的。如今，被勒令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位，仅仅是一小会儿，他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之前灵活的双腿，此刻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而酸涩，谢玉几乎是本能的就想站起来，可是抬头看见李知遥严肃冷漠的一张脸，瞬间又缩了回去。
脑海里回荡着之前他们问的那些话——
“学武功可是很辛苦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一旦决定了，就不许半途而废，知道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不怕苦！”
“我会做到的！”
“是！”
一丝汗水从谢玉的额角低落下来，他隐忍地咬住了下唇，整个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口中甚至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细微的呜咽。
呜呜，好想哭啊！
腿好痛！
腰好酸！
手快要废了！！
啊啊啊！好想放弃啊！
“现在，还决定要继续吗？”李知遥不动声色地瞧着一脸痛苦的谢玉，沉声问道。
不要了……
一个声音从谢玉的心底钻了出来。
痛苦地紧闭着双眼，两条腿如同打着摆子似的艰难支撑着，谢玉咬着牙，听见自己用力地喊出了一个颤抖的字眼：“要！”
他、要、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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