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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春秋学院


颜玄豹走马上任第一天就给贺云青晾起来了。

        他将黑羽卫一众副将队长全召集到一处开会,讨论追拿同仇帮,独独把贺云青避开了。

        侍卫长肖石头临出发去抓人前,专门跑到卷阿山找到还在山上打转的贺云青,跟他说他们被严玄豹派着要去廊州同仇帮总舵,跟廊州军已经打过招呼,会一起配合抓人。

        贺云青一听,好嘛,还真是白山军出身,这动静就是比他大!

        回到城里他是越想越气,带着自己手下一个十来人的小队就来到了春秋学院。

        半下午,春秋学院里正给先生和学生摆祭,因当夜大雨水急,最后连尸体也没打捞上几具,多是将每人生前的一些遗物放在棺材里,足足停了十八口棺材。

        大门外白灯笼白对联,两多白绸花飘在门柱上。

        穿白戴孝的学生从千里街街口一路跪进春秋学院仁义堂。

        贺云青刚入坊门,就有执事总管给他递上一把香,他抬头一看,前面的人都是一路哭一路拜,不等他解释,后面的人已经拿香跟上。

        这没办法呀,只能示意跟来的部下都捧香跟着,心想先进去再说。

        上香的时候,猛然看见魏文君哭的人已经傻掉,跪在火盆旁边,木然接过一沓一沓纸钱往火上投去。

        他忽想到可以先跟魏文君说说,她当天在场,一定知道些。

        将人叫到背人处,给把守闸门四人的话一说,魏文君立刻眼睛一亮,马上说此人不抓,后患无穷。

        贺云青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着手想办法怎么将这人找到。

        魏文君灵机一动,道:“今晚要入殓封棺,到时候众人都会过来扶棺,恰好就是右手,到时候只需派人各处盯着,发现异样,先别作声,等入殓完成悄悄将人带走。”

        贺云青当下叫“好”,心道不愧是大学士的女儿,要是他家贺平方能娶到这样的女子那真是祖上积德,要烧高香了。

        当下他便吩咐了部下,一人一处围在十八口棺材外。招魂声响:“回来呦!回来哟!大周的贤士,回来哟!”满天哭声飘荡,棺钉嘭嘭一钉上,又是一片哀嚎。

        等到众人扶棺,每个棺材围着都有二十几人,扶棺一个接一个走过,再到下一个棺材重复绕棺一圈。

        别说部下眼晕,贺云青自己都看不过来,就在准备的放弃的时候,一个食指歪曲的几乎是半折的手出现在他眼底。

        激动地他当场就要拿人,往人脸上一看,有颗大痦子就长在鼻梁中央,这谁也认不错了,急忙跟部下通了眼神,人一散场,立刻就将大痦子给带到后院柴房。

        这人名叫范留,外号小六,在学生中人缘极好,被带走的时候踹了旁边人一脚。立刻有人知道情况不妙,大家暗中便跟了过来。

        见范小六被扔在地上,一群黑羽卫一个个阎王索命般质问他出事时晚上人在哪里,都做了什么,谁可以证明。

        范小六听着问话不善,心里便抵触起来,恶狠狠盯着贺云青答:“你们黑羽卫还真是厉害!同仇帮怎么进的城?你们又是怎么拿的人?白白让我们先生同窗丧命,竟然还让人跑了!此时竟还敢到灵前向我质问,哼!”他冷笑一声,人虽扑在地上,气势却飘在天边,满面嘲讽啐道:“昨日是他,今日是我,他日又是谁?”

        哈哈一笑,狂态毕露,仰面朝天高呼道:“上忠奸不辨,下是非颠倒!上则危石对立而欲落,下则清潭无底而正黑。飞鸟过之,尚不敢立迹,我等草芥,哪敢活命!”说罢猛地起身冲过众人一头撞到墙上。

        幸亏贺云青手快,从后将人衣领抓住,拎着已经眼冒金星的范小六道:“你就说你这手指怎么回事?”

        范小六说了大不敬的话,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脑袋晕晕乎乎,睁眼还是贺云青的鬼脸,将自己的手举起来看了半天,懵道:“小时候玩炮仗炸的,黑羽卫连玩炮仗也管吗?”说完便晕死过去。

        贺云青已知抓错了人,还是将其裤子拉起来,检查了小腿了,除了两腿腿毛什么都没有。

        一时叹气,未免引起更大风波,将人交给在院子外探头的学生,解释说抓错了,还请大家原谅。

        张随在守丧的已经听到后院的消息,急急忙忙赶来,院子里先碰到了魏文君,见其神色坦然,便知她是知情的,心下更气,只是压着没发,才转出院子,就遇到后厨的赵伯被贺云青拦住。

        “老伯,你这腿怎么回事?”

        贺云青的声音刚一出,张随暴怒而至:“赵伯已经瘸了半辈子了,怎么?也是你们黑羽卫的疑犯不成?你们一行人从进门就鬼鬼祟祟,到底所谓何事,不妨摆明了说!”

        贺云青怎能不知不妥,一时懊悔计划不周,正要告辞,却听魏文君道:“断开闸门的人,当夜穿着书院的衣服,他食指弯曲,会拉弓射箭,小腿受了钩伤。”

        张随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听魏文君说的详细,一时气短,愤怒却消减不下来,左右一想,忽道:“那夜不止有春秋学院的学生,皇九孙也在,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他。”

        张随本是话赶话,料定贺云青不敢,谁知反倒提醒了贺云青,那夜李凤鸣通知他后,一起跟他来到护城河边,后来他确实没注意,直到贼船出了城,在城外再次见到李凤鸣,当时却也不知他是从何方来的。

        正此时有人跑来向魏文君道:“南安王一家来了。”

        魏文君看了眼贺云青,心下生出一丝不安,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事不随她愿,本想让李凤鸣祭拜完先回去,谁知张随过来硬是将人带到贺云青跟前,一路走一路向李凤鸣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很是不忿道:“既他要查,索性就让他查个够!”

        林无衣与魏文君后面跟着,隐约听到张随的话,腿都似灌了铅,走的格外艰难,魏文君不明所以,以为是寂寞千秋掌的缘故,询问林无衣身上可有异样。

        林无衣心思全不在此,答话全无耐心,道:“并无异样,恐是没到时候不会发作,左右现在也死不了。”

        她现在是死不了,但李凤鸣快要死了。

        张随拉着李凤鸣就往贺云青跟前退,还未靠近,林无衣便觉出不对了。

        贺云青定定站在那里,像是从未见过李凤鸣般,将人从头看到脚,眼底却有飞沙走石,眯眼沉思良久,将张随蹲地要掀起衣裙的手叫停。

        “我来。”贺云青说着迈开步子,直盯着李凤鸣的眼睛走来。

        林无衣一眼便扫到李凤鸣看起来神色未改的耳后,一层汗往下直流,衣领处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她忽起声道:“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

        众人一惊,连李凤鸣都转不过头来。

        她看着走近的贺云青道:“他叫马小水,我与他自幼认识,此人轻功极好,身高六尺有余,剑眉入鬓,是他穿了学袍上的闸门。”见贺云青眼中不信,她又道:“魏姐姐在山洞也见过他,张端阳你不是也见过吗?”

        张随道:“原来是他。”一时又觉哪里不对,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不管这慌说的有多荒谬,林无衣都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她道:“是他抓我上的船,他本不是抓我,是要带我走。”

        张随不解:“这是为何?你原就知道他是同仇帮对不对?”

        林无衣道:“是,我不但知道,还与他一起加入同仇帮,在我十岁那年。”

        众人讶然,问怎会如此。

        林无衣道:“我自听说同仇帮惩治贪官,救济灾民,劫富济贫,匡扶正义,当下便想要加入,便对马小水说以后算我一份,可他嫌弃我小,只是口头敷衍。”

        贺云青此时方才信了几分,追问道:“你是在何处见的他?还有其他什么人。”

        林无衣垂眼道:“他家住在青云驿站旁边的扶云村,巷口第一家,卖风筝的,门口挂着一个猫头鹰风筝。”犹豫了片刻,接着道:“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叫马小冰,今年七岁。”

        从春秋学院回去,林无衣一句话也没说。快到南安王府,她忽停下,跟李凤鸣说想一个人走走,让他先回去。

        李凌云甄如一前面已经走远,回头看了眼后面越跟越远的两个孩子,两人心生龃龉,相视一眼越显尴尬,也是无话可说,径自回府。

        而林无衣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她就近走近一巷子,腿脚似乎困乏,落坐台阶身体无比沉重,不肖时,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李凤鸣就在拐角的墙后藏着,他看着人肩头抖动,听着人压着声音不敢大哭,心早就被搅烂了。

        是我错了吗?李凤鸣自问,不,即便是错的,即便重来他也会这么做,他不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衣去死。

        抬眼再去看林无衣,却见人却猛然站起,走的飞快,朝着巷子的另一边拐出去了。

        她要去做什么?李凤鸣随后跟上,又不敢靠近,只见她捡了什么东西,在墙上画了什么,然后坐在路边的茶摊上,似乎在等人。

        林无衣在等什么人?她在墙上画下梧桐树叶,便一屁股坐在跟前的茶摊上,她记得马小水跟她说过的同仇帮联络方法。

        “姑娘,您喝什么茶?小店有上好的龙井,新鲜毛尖,您要不要尝尝?”

        “不要。”林无衣很是心烦。

        那店小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声音忽一低,同刚才方才两个人,温声道:“真不要?”

        林无衣这才意识到,一把拉住小二的胳膊,靠近低声急道:“告诉马小水,让他带着小冰赶紧离开扶云村,我将他出卖了。”

        那小二开始还想问林无衣到底是谁,听到“出卖”二字,眼里的惊惧和怒意便压不住了,转身立刻便朝店里去了。

        林无衣失魂落泊站在街上,她一时不知自己该往何处走,即便马小水该死,可她不该为了佐证自己的谎话,将小冰也拉进来,如果小冰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万死莫辞。

        一转头,李凤鸣竟站在她身后。

        她有一腔话想对李凤鸣说,我们是不是错了?怎会如此?竟然自私到不惜践踏他人性命,我们跟那些人有何区别?我们还能心安理得好好生活吗?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李凤鸣的眼神告诉她,他都知道。李凤鸣双眼涨红,不可抑制的走向林无衣,一把将人抱住,摸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不断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满街的人对两人侧目指指点点,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们是身份,“皇九孙”“林将军的女儿”在他们四周不时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林无衣道:“现在不怕对我名声不好了吗?”

        李凤鸣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怕,上天入地我都不怕,哪怕被人唾弃至死我也不怕!然而却只是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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