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武陵，据说是不会醉的。因为它太过真实，以至于重重的夜幕下，亦可以寻找到它的方位。
暮色之下，穿越于武陵西落桥水之上的两个漂白身影，惊动了落桥前的青柳枝条儿，瞬间降落于武陵西面的大街中。
这里人静夜深，只有西桥流水的声音。淡淡月光，足以看清这两人的面貌。竟是两个年轻的女子。
也许今年头流行的是白色。白色衣袍穿在她们身上，竟透出一种如水秀般的美丽。一个兰质蕙心，处事冷静独到之处，正如她长袍上的兰之心；另一个明眸皓齿，性格却也开朗明乐，犹如燕子横飞。
“怎么？东西可找到？”
“我在东面四处里都找了遍，没有找到。姐，你呢？”
女子摇了摇头。望着西桥流水中，随着流水不停变动的月光。看来她们要在这武陵待上片日了。
——
城东，游龙客栈里灯火尚明。夜幕下，月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自刘府成亲喜庆的场面开始，直至结束，很久。焦小幽还在府园摆设的桌前，喝着酒。到最后人家关门了，才不得不走出来。
她晃着身子走在这东城大街上。前面的的物体在她看来，就像是在与她玩迷藏，东躲西闪的。
“今天好开心哦。刘大哥他终于可以美梦成真了。呵呵。”
大街上连个人影也瞧不到。当焦小幽看到前面出现的灯光时，笑了。便朝那个方向走去。
游龙客栈，焦小幽就似还没有喝够一样，走进客栈便叫小二。
“对不起。客官，我们正要打烊。”
“你是新来的吗？怎么不知道我是谁？！”虽然看着面前的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却也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也就是说焦小幽她可是半醉半醒着。
“他是新来的，没错。焦小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还在这磨蹭？！”
“哟。马老板，你何时学会了摇身术？！还会闪呢。”
马老板一摇一摆地出现在她眼前，而且晃得更多厉害。焦小幽大为佩服地说道。可是一会却慌张起来。“你不会是想找我来讨债的吧？！我记得前天把欠你的钱全都还清了。”
“老板，这？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住宿的客官？！”焦小幽响亮地说话声，足以在游龙客栈这里回响起来。小二十分担心。
“让我来吧。”游龙客栈外面突然出现一皓月暗色衣服的男子，直直地向他们走来。
少年子夜色的眼眸中，带着股不易察觉，足以让这里的人都震憾的眼神。然后直接地把桌前晕睡中的人抱起，离开。客栈里的两人见如此少年，却也没有多加阻拦。
西桥之上，少年怀抱着少女，坐于桥中央处。他望着少女那微微睁开眼眸时所露出的神情，笑了。
“你终于醒了！”
“你，你你——”少女惊讶得似乎说不出话。只是眼睁睁地瞪着上方带着好看笑容的他。
“怎么？！不记得我了？！”少年低下头，就要逼近她的脸。
“怎么会不记得？！郎玉，你这个小子！”
焦小幽看着如此近的脸，还有如此熟悉的面孔她怎会忘记？！似乎闻到对方的气息，她一惊，连忙爬起来，并推开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才你给我喝了什么？！”
郎玉，便是武陵传说中的“赌维之神”，大为赌访的头头。也是焦小幽的青梅竹马的玩伴。
八年前离开，至今从未出现在武陵这里的他，为他会在这里？焦小幽满脑不解的问号。
“马钱草。看来你真不喜欢我的出现！”郎玉说着，便黯然神伤起来。（马钱草是一种可以解酒的植物）
“怎么会呢？！只是你的到来让人很吃惊！”焦小幽道。想起八年前他的不辞而别，她就有一股气。“那天的不辞而别后，便是失去音信。还有你什么时候成为了赌维之神的？也从来不让我知道。”
“原来小幽真的会介意，还一直注意我的事情。我真开心呢。”郎玉转而喜悦，一把抓紧她的手。下一刻就要把她拥入怀中。
“郎玉你别以为趁我醉酒，就想欺负我。”对于郎玉拥她入怀，焦小幽没有反抗，而且喜欢他身体上发出的淡淡的玉香的味道，那种从小便存在的味道从未改变过。那种闻到后令人下一刻便会失去知觉的香味。
眼前便也浮现出小时候的情形。小郎玉与她也像现在一样在这西桥中央，躺着倾听着桥下流水声，望着天空无数繁星。
身边还有一罐从游龙客栈那偷偷拿来的酒。两人想起刚才游龙客栈的马老板那种尖叫的声音，便开心地笑了。但他们这酒不是给自己喝的，而是要把它送给百聊拜师用的。
那时的百聊很会戏弄人，说要拜他为师必须要游龙客栈的青露酒为礼，不然什么也别想。这不是为难他们没钱吧。当然孩童的他们也是十分认真，便以两个鲜桃作为换酒的钱，把游龙客栈最好的酒抱走。
“郎玉，你身上怎么会那么香？藏了什么？”
他们挨得很近，所以她便闻到他身上的那股香味。于是她好奇地取过他的手，并往袖口里面瞧，寻找那味道的来源。
“哪有什么？！”小郎玉连忙把手抽回。
“再让我看看。”她要求着。
“不行。娘说了，不能看，不能闻。”
“为什么？”
“因为，因为娘说这是自家的秘密，外人是不能知道的。”
“你和你娘俩的秘密啊？！真好。那我长大后做你的妻子。这样我也可以属于我们俩的秘密了。”孩童天真的话语在不断地回响。
望着怀中的人熟睡的模样，郎玉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舒适。可是下一刻，一种哀愁从他的眼睛里升起。
那落花流水处，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
“你真的是当年的郎玉，那小子？！”天一明，焦小幽便听得她老姐，数十遍追问着郎玉，同一个问题。
“是的。”郎玉却也只能苦笑地再次回答她。给他的印象，焦小妤的性格一概如从前。
焦小幽却也无奈，如果要是再让她知道武陵那家大为赌访是他郎玉自家，如果让她知道江湖上传说的“赌维之神”，便是面前的郎玉的话。郎玉那小子的日子也别想过得如现在这样，轻松自在。
“哎，你可娶亲了？”
“老姐，你不是说要去找朱姨她的吗？！”焦小幽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提醒焦小妤。
可焦小妤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追问那郎玉。“是不是回来娶我们小幽的？！如果是的话，放心。小幽她一直都是守身如玉，等着你回来呢！果真是郎才女貌，绝当相配的两人。”
“老姐，你在说什么？！”焦小幽知道她老姐嘴里是不会吐出象牙的，但不料到她竟会如此说。
“嘿嘿，我约了人，先走了。你们好好聊。”焦小妤说着，像一阵风似地消失了。
屋内只剩下尴尬的焦小幽，一下子站起来，不知说什么好。还有一脸怪异的郎玉。
“是真的吗？”郎玉欺近她跟前，问道。
“那个，你别听她胡说！”焦小幽自己就像中了定身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在他面前，她无法逃避。
“如果我说，这次回来是为了承诺小时候说过的话。来娶你的。”
他的话，让焦小幽一怔。顿时心里也乱得七上八下，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郎玉望着她，好久，笑着用手捏了捏她可爱的脸蛋，道：“逗你玩的！”
焦小幽才松了一口气，忙推开他。气道：“笨蛋。你以为欺负人好开心？！”
郎玉只笑不语。焦小幽依然还是以前的那个动不动就会生气，而且还会脸红的小女孩。他感觉到她改变最大的是，人长得更美了。只是这种美让他无法触摸，也无法靠近。等待，仿佛等待的不是他，而是比他早一步潜入她心怀的人。
雪峰山下，早年的小村庄已不再存在。这里人去楼空，但村前的那棵枯苍老树依然如故。
突然，听得一阵清脆的踏雪声。这时的雪已停了，路人在望了那空洞的村庄后，便重复着他的旅程。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声音也越去越远。雪地里只留下一条脚鞋印。
雪峰山上，出现两个神秘男子。一前一后，往着山下的望着。这寒冷的山头，前面的男子却只穿着件披风，单身衣。后面的人佩服他的同时，自己也冷得直发抖。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就如魔鬼一样厉害，连雪也不敢侵近他的身体。
前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什么，扬起左手，轻轻的一指。
颜少龙就好像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身体传来。敬畏下露出些许感意。
他道：“罗爷，冰潦岛发生了变故。我们要不要？”
前面的人微微地笑了。他便是颜少龙口中的华罗，千年前没落的华氏一族的后代。“不。我们不用亲自动手，我们只须好好地看看。”
华罗诡异般地一笑。而颜少龙也不多说什么，他一直很了解他的主子，蟑螂捕蝉黄誉在后的游戏，一直都是他玩也玩不厌的游戏。他反而带着种胜利的果实，边啃着边嘲笑。
就好像不久前那雪峰山的南面的桃源一样。他改变人的命运，就如那手中的那片雪花，瞬间在他手上融化消失。
雪峰山上的雪，源源不断。不似其他的地方，这里是四季如冬，每天每夜，不停地下雪，不停地下。
连风也斗不过它的智慧。而眼前的这名红色如血般穿着的少年，便是主宰着这一切的人物。
山头上的两人，瞬间化影消失得不见踪影。雪峰上似乎再也没有看到过有人停留的痕迹。因为那里很快就被雪覆盖起来。
游龙客栈前，画宝拉着焦小幽，边急着走，边说道：“大为赌访那里听说来了个神人，是赌神耶。至今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连来二当家也是甘败下风。”
焦小幽挣脱他的手，回道：“那又怎样？！”
“所以我们快点去看看。”画宝早就想亲耳目睹，看看那里到底是何方神圣，说不定他也可以向他学两手呢。
“呀，好开心哦。我又赢钱了。”说话的是焦小妤，大为赌访内数她的声音最大，最洪亮。
只是帮赢钱不是她，而是坐在她旁边的少年。
少年一副悠闲自在的，搭着二朗腿坐着，青梨果，在他的嘴巴里啃着，手上还有一个。
“郎玉！？”焦小幽的声音从大为赌访里回响。
那郎玉一听，大跳了起来，连啃在嘴里的青梨果也在“崩”地一声，滑落在地。
郎玉整个人傻傻地笑着，站在她的面前。道：“小幽，你怎么来了？”
“你别以为你是，你是——就可以帮焦小妤她赌钱了！”焦小幽两眼怒瞪着前面两人。
焦小妤收起属于自己的成果，对她道：“许你是郎玉的哥们，不许我是他的好兄弟？！郎玉兄弟，好好聊，我先走了。”
“焦小妤！”
“哎，你叫哦。不然，姐妹也别想做。”焦小妤话一留，便消失得无踪。
焦小幽生气地转身向那边的来飞雄，说道：“二当家，你怎么也不管管。好歹你也是这里的东家呀。”
来飞雄也无奈地耸耸肩。
“你们不知道，钱财只会遭来祸害！画宝，我们走！”焦小幽气愤地离开大为赌访。外面进来的大个汉盛明不解地看着大家。
“她怎么啦？！”
“好啦，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尽情地玩吧。”来飞雄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人也散了。
“哎，刚才那个人真很厉害！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不知不觉走到游龙客栈前，画宝追问。
焦小幽回头望着他，好像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画宝却也怕怕地跳出一米外，不敢再问什么。只道：“啊，我的小竹灵一定饿了。我去看它去。”
焦小幽望着游龙客栈，里面客人如往常一样，吃饭喝酒都在。她走进去。
“马老板，可需要我焦小幽帮忙？！”
马老板抬头望了望柜前的焦小幽。道：“你有那么好心？！”
“今日我闲得很呢。”而且也气得很，她正想找个什么可以泻泻气的来。“就这么定了。”
容不得马老板拒绝。焦小幽走到那店小二马大强的跟前，顺便把他手里的茶壶取了过来。把自己散落的黑发往手一挽，打扮成一个店小二，然后旋转于客栈之间，一楼二楼。
“客官，你要的茶水来了。”焦小幽也忙得不亦乐乎。当然气也消了。
“小二，来份羊肉，还有一壶酒。”
只见一黑衣着装，打扮得很正派的，怀中还有一支箫，看似年轻却表现得成熟稳重的那类型的男子，出现在游龙客栈里。
马大强，这客栈老板的侄子。本来打算去招呼那黑衣客官，手里的酒却被对面的焦小幽，抢过。
“客官，酒来了。”
焦小幽话说着，因为走得太急，以至于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与手里的酒壶一起，向那黑衣客人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
黑衣人把怀中的箫一拔，对着那边滑倒之人一指。仿佛着魔一样，瞬间焦小幽整个人也就定在了那里。焦小幽来不及细想刚才的情节，便见那人收回箫，之前坐的位置一动也不动。
好快的身手！焦小幽不由得赞叹。
然后她顿了顿手足，整理好衣服。把酒呈上前去，笑道：“公子，刚才谢谢你救了我。来，这是你要的酒。青露酒是我们这游龙客栈最好，最出名的酒。肉马上就来。公子初到武陵？”焦小幽边为他倒酒，边问道。
面前的人望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她话太多了吧。
焦小幽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问道：“不知来武陵干嘛呢？是游山玩水，还是领略我们武陵的人文风格？吃喝玩乐，我们这样样都有，清澈的庭湖之水，如仙境般的桃源小村，美食就在我们这游龙客栈，玩乐的就在西街大为。包你享乐无尽。”
“找人！”那人再也忍不住她的话，终于说了一句。
“找人？呀，你真是太幸运了。也武陵镇数我焦小幽人缘最好，最广了。找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看我可帮得上忙？！”焦小幽拍着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
“郎玉！”
“郎玉？”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在找郎玉？！焦小幽怔在那里。
“可认识？”那人问道。
面前之人，刚才也看到了，绝非普通之人。找郎玉有何事？难不成是找到挑战的？！心里思考着事，焦小幽笑了笑，回道：“是那个江湖中号称‘赌维之神’的郎玉吧？！认识，武陵中人怎么会不认识？！呵呵。”
“那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眸发出的光，足以杀死人。
“我听说，郎玉已在武陵，而且还找一个叫什么焦小幽的人！”
“焦小幽？闻所未闻，见也没见过。”焦小幽的回答。她没有想到郎玉的仇人竟是如此大的力气，差不多她的手就要脱臼。
那边马老板看到此情况，却不满地叫道：“焦小幽，你是来帮我游龙客栈的，还是来打闹的？！客人都在那边叫了，你还在那里与人打闹？！”
“嘿嘿。”焦小幽被人识穿的感觉不好受。“好，我带你去找他。先放手？！”
她的话眼前的人可不轻信之，不过看她也做不了什么，于是放开了她。
可不料，焦小幽一旦脱了身，便飞一般一朝游龙客栈外奔去。现在武陵里是最多人最热闹的时辰，很快她便消失在游龙客栈，没于人流当中。
可是那黑衣人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一动作，不过他也没有追出去。反而是笑了。只要有她在，那他就很容易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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