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涌
陆麟本来几乎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了，这声猝不及防的加价让他血压飙升。
“谁啊？”他郁闷地看去，发现举着竞价牌的那人竟在他隔壁，正是不久之前来问他玩不玩“交换游戏”的男子。他很快也发现了陆麟在看他，面具下的半张脸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一颗金牙闪闪发光。
“……”原来是个心里不爽蓄意报复的。他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加价：“230。”
“250。”那人仍是悠闲地抬价，却漫不经心地根本没有看台上的拉雅，仿佛只是在念纸上的数字，一看便是恶意抬价的架势。
“260！”
“300。”
“这位先生，你到底想如何？”陆麟有些沉不住气了。
“先生，我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放不下你的‘小狗’。”金牙男毫不避讳地把下流的视线放在凯尔身上。“这样吧，我拍下台上这个女孩，将她送给你——而你只需要把你的‘小狗’给我玩玩就好了。”
“你在威胁我？”他捏紧拳头，现在只想把这烂人连着那颗金牙一起揍飞。
“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不是很划算的生意吗？”
“300一次！……”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开始倒数，陆麟心急如焚。
“不可能！”他狠狠瞪了金牙男一眼，准备继续举牌加价。
“好的大人，我愿意服侍您。”凯尔突然将他的手按住回答道。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凯尔：“你疯了吗？”
“只是需要等拍卖会结束后。”男人平静地说：“现在，我想多陪我的主人一会儿。”
虽然语气没有起伏，但朝夕相处下来，陆麟从话里面听出了一丝冷酷的杀意——一下明白过来，他朝金牙男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300两次！……”倒数还在继续。
“嘿嘿嘿，那就这样说好了！‘小狗’不仅听话，还很忠心……我喜欢！”金牙男笑得猥琐至极，陆麟甚至觉得那双眼里已经冒出了肮脏的绿光。
“……”他不忍再看，默默扭过了头，在心里点了一根蜡。
这人应该已经算是一具尸体了——是的，他都差点忘记了，身旁的男人是可以在教会里大开杀戒，多么恐怖的煞神。
“好的大人。”凯尔的蓝眸沉沉，像在看一只蝼蚁。
“300三次！成交！”拍卖师似乎没想到这个不算极品的女孩竟能卖出这样的高价，不禁喜形于色。
而拉雅听到自己被别人拍下了，脸色更白，摇摇欲坠。
她不能，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反正一个病秧子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她定了定神，眼神露出决绝，瞄准了台上盛满夜明珍珠的柱子。心里对死亡虽然充满了恐惧，但如果落到那些权贵手里，她将更加生不如死——眼角泛出泪光，她逼自己做出了选择。
正当她准备用力撞过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时，耳朵里却传来一个声音。
“等下结束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再坚持一会儿。”
这声音有些熟悉——是那个少年！他怎么能隔空对她说话？
“她听到了！【小喇叭】还挺好用的。”陆麟惊讶道。
“而且还有宿主一直强调的优点——很便宜！”零号骄傲道：“一次只需一个，一个只需要20积分！”
“原价吗？能不能再打个折？”
“……”
拉雅惊讶地抬头向台下看去，看见披着斗篷的少年微不可查地对她点了点头。
即使心里疑惧不安，但短短几秒时间里，被压抑的求生本能一下陡然升高占了上风。她垂下眼睛，任由侍卫粗暴地将自己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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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维纳斯环港的五号码头，一艘巨大的船驶进了视野。它的船板上面没有普通船队靠近码头时水手们的欢呼声，也没有什么跳动奔跑的身影——所有人都笔直地站在整齐的队列里，默不作声。
“什么名字，还有人数和泊船费——”码头上的看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看清了船上严阵以待的队列，被吓了一跳。
“……背离海神训诫的地方，光是靠近这儿，我就无法抑制地生出呕吐的欲望——”甲板上走来一个穿着主教衣服的男人，他背着手，眼神里是满溢的轻蔑。
“教会？”看守心中一凛，周围其余的守卫也都纷纷一扫散漫的样子，集中到这边严阵以待。
“看看你们那可笑的样子——”那神官状似沉痛地摇摇头，音调缓慢就像长鸣的钟声。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棕发男子，全身穿着白盔，肩铠上是海神教的徽记。
“这里不欢迎教会，滚出去，休想上岸！”为首的守卫怒喝道。
神官傲慢道：“哦——你待如何？”
士兵怒火中烧，拔刀便砍！
一个白影闪过，神官身旁的男子瞬间出现在他身前挡下了攻击，而后脚下一蹬就敏捷地跃上了码头。那穿着厚重的铠甲却显得无比轻盈，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手里的剑带着剑鞘一下横扫，所有的守卫都被击飞到了地上。
“海神教，借过。”他沉声道，将剑收回腰间站在原地，而船上的士兵开始架上横板桥。
被一击打得溃散的守卫们被悬殊的力量吓得六神无主，从地上爬起来便往远处跑去，他们明白毫无胜算——而年轻男子驻足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并没有追击。
“罗伊阁下，您还是一如既往地慈悲。”从横板桥上到码头的神官走到他身边，摇了摇头，仍是用那缓长的音调说道。“多么崇高的美德啊——不愧是总坛圣女阁下的骑士长。”
“您不必如此夸赞我。”那年轻的骑士望着看守们逃窜的背影，月光照在他坚毅的脸上一片平静。“他们没有听从海神的教诲，并不代表他们就该死，人们只是需要时间。”
“呵呵，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极好的——可惜他们的时间已经告罄了。”
远处响起枪声，几声罗伊面色一沉，只见那几名逃跑的看守发出一阵惨叫，全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一群执着□□的人出现在后方，他们越过脚下的尸体，来到罗伊面前恭敬地行礼。
“骑士长大人，主教大人。”
“这就是南海的教派作风么！”罗伊神色冰冷，厉声质问道：“你们无权代替神行使罪罚！”
在他疾言厉色下，□□手们都不禁汗颜。
“啊。罗伊阁下，您刚从圣女大人身边过来，想必不清楚这些愚民的狡猾——”神官在身后祷告似地念道：“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否则等那‘夜鹄’的人马赶到，我们就会处于危险的境地。而现在——并不是论他们罪责的时候。沙克队长，可以报告情况了——”
罗伊如鲠在喉，只觉得十分气愤，可公事紧急只得作罢。
“暗桩传来消息，今晚公理会已经准备好行动。”□□队长恭敬道：“如果您们今晚没有赶到，我们也会独自前往，但现在我们的胜算更大了。”
年轻的骑士面色一肃，沉思起来。
“一切听您调度，罗伊阁下——”
静谧的月夜，海浪冲刷着海岸，一个白色的圆脑袋探出海面。它远远窥视着码头的方向，黑色的眼睛露出担忧的神色。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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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环节落下帷幕，客人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或付钱交易“商品”，或准备春宵一度。
陆麟看着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凯尔，不由担心地问：“真的没问题么？你不是说要小心行事吗，别冒险了。要不我们想个办法从那个猥琐男那儿把拉雅带走就好了……”
凯尔系上衬衫的扣子，他将佩刀挎上，刀鞘闪着冷硬的光：“没事先生，您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嗯？”
那些许宠溺的上扬尾音像一根羽毛划过陆麟的耳朵，他又想起刚才那个湿热激烈的吻来。
匆匆别过眼，他快速道：“好吧，一定要小心。”
凯尔笑着打开了房门：“走吧，去把您的朋友带出来。”
如今的走廊内到处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陆麟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低头赶路；凯尔则默默地盯着他发红的耳根，也不发一语。
没几分钟，照着男人给的房间号，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
凯尔将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朝他点了点头，推开了房门。
“你们终于来了。”金牙男已经脱下了斗篷和面具坐在沙发上，旁边是被束缚着的拉雅。“我都快等不及了。要不是你走之前叮嘱我照顾你的洁癖，别碰这女孩，我肯定会尝一尝她的味道。”
拉雅嫌恶地别过了脸，陆麟赶紧上前解开她身上的枷锁，将她扶了起来。
“哦，小狗怎么穿上了衣服？”
“我想您会喜欢这种风格的。”凯尔淡淡道。
“哦，不错～”沙发上的男人眯起眼，脱下面具后的脸再露出那下流的表情显得更加猥琐。“这腰腿，完美的比例，我会一件件把你的衣服给扒光——”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像一头发情的猪。
“先生，我先送您出去。”凯尔回头看了拉雅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对陆麟说道。
拉雅被这眼神盯得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戒备起来
“好……我在房间等你。”陆麟没发现两人的目光交流，扶着拉雅走出了房间。
男人将门合上，缓缓转过身。
“现在——让我来好好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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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出了这儿，你要去哪？”回到房间，陆麟给拉雅倒了一杯水。
少女咬着嘴唇，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是被人给抓进来的，我不知道去哪里才能躲过他们……”
他皱眉道：“你是被强行抓进来的？谁做的？”这些人贩子竟然这么猖狂，光明正大地绑架少女来卖吗？
“我没有家人，所以就算被卖了也不会有人找我。”仿佛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拉雅低声说着：“他们想要抓贝鲁。”
“贝鲁？贝鲁坎贝尔？”是那一只神奇的海兽……
“没错，它现在怎么样了？”少女急切地问道。
“它挺好的，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它一定很想你，才会这么着急地让我来救你。”陆麟跟她讲述了那天晚上遇见贝鲁坎贝尔的情形，和它如何求助的样子。
听着他的话，拉雅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深深的思念：“贝鲁，我亲爱的贝鲁！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咳咳！咳咳！”话音未落，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秀气的脸蛋上浮起病态的红色。
“我能帮助你吗？”他担心地看着，心里发紧。
“咳咳……我没事。”少女缓过劲来，摇摇头：“这些都是这几年躲避他们落下的病根，已经治不好了。”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盯上你们？”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止一个势力的人想要抓到贝鲁——但是它很聪明，从来都只和我玩，那些坏人根本找不到它的踪迹。”拉雅脸上现出愤怒的神情：“但它还是会去救人，那些溺水的人……所以它被发现了！它是那么的善良，却遭到如此的对待！”
“要不你和我们先待在一起？”他提议道。“你还不知道他们是谁，最好还是换一个地方去。我们的船队几天后就会出海，我拜托船长把你们送走。”
“我觉得那个人，很危险。”少女迟疑道。
“谁？”
“你旁边那个金发的男人。”她垂下眼睛：“我有些害怕……”
“你是说凯尔吗？他人很好的！”陆麟赶紧解释道：“他确实很强，但是个很可靠的人！”他都几乎快忘了凯尔现在虽然跟他关系变好了，整天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但面对外人的时候仍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块样。
“我想先去看一看贝鲁，它一定——”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拉雅立刻噤声。两人齐齐望去——凯尔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还顺利吗？”他立刻迎了上去。
“一切顺利，先生。”凯尔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得头：“现在我们可以离开这儿了。”
“怎么样，拉雅？我们该行动了。”
少女眼神挣扎片刻，还是开口道：“我想去问问贝鲁。”
陆麟了然，应该就是他那天晚上去的那块礁石上。
“那就走吧。”
三人迅速地出了房间，过道上除了守卫并没有什么人，但是陆麟却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监视着——他往窗外看去，却空无一物，只有屋檐投下的一片阴影。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们下楼——在楼梯的拐角处凯尔突然驻足，回头沉声道：“我们被监视了，外面很可能已经全是人了。”
其余两人都是一惊。
原来那股监视的感觉不是他的错觉！从他们出门起，甚至是更早，就一直有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我们不能从大门出去了。”凯尔沉吟道：“我们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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