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雨中奋刀（下）

　　可是很快，威廉.莱蒙就会后悔自己刚刚所说的这些轻佻的话了，因为接下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他的话音方落不久，还不待格尔斯.提诺开口向他解释，那异样的厮杀声和惨叫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中。他随即闻声，向那声音来源之处望去，场中所发生的一切顿时颠覆了以前他对这些所谓的“野蛮人”所有的认知。

　　只见那声音说传来之处，一支全员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部队，在自己的军队之内肆无忌惮的冲杀着，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他们手中所持着的冒着寒光的奇怪兵刃，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他依旧能够感受到上面的森森杀气。最为重要的是，那群人虽然与被他们包围的人一般瘦弱矮小，但是装备却有着天差地别，十分的精良，甚至比自己麾下的兵士还要精良。

　　甚至有个别敌人，竟然能够夹着马腹，在马背上站起身来如同玩耍一般砍杀自己的士兵。自己军中的兵士，虽然有些也能做到这些，但也仅仅只限于那些气数精良的骑士，这样的人在军中无一不是佼佼者，而且人数也十分的有限。但是如今看起来，这支身着黑色铠甲的敌军中，有不少人拥有这样精良的骑术，如此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铁马镫毕竟也仅仅只是十数年前，才被那天才有才一石，其独占八斗的曹子建（曹植，字子建）研制出来。别说是萨摩公国了，即便是草原各族现如今，也仅仅只有地位比较高的部落才有的配备，毕竟铁石草原还是比较稀缺的。另外虽然有了北庭都护府的设立，但是卧榻之侧又其容他人酣睡，帝国朝廷自然也不会让草原各族全部配上这些个大杀器，也只是每年按批量的给他们输送一些。

　　秃发部作为昔日鲜卑族群中的五大部落之一，因为战队的问题，虽然有些许配给，但毕竟还是少数的。再加上由于此次南下格尔斯.提诺所率领的兵马较多，因此他们只是被动的防守，并没有主动率骑兵出战，因此止到现在格尔斯.提诺和威廉.莱蒙这些个老.毛子们，依旧还没有发现铁马镫这种东西的存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古人诚不欺我矣！只可惜，这些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老.毛子们过于轻敌，连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也不懂。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场战争之中他们日后最终的结局也是已经注定了的。

　　而此时南下历练混功绩的王子威廉.莱蒙，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呆了，已然愣在了当地不知所措。一旁的格尔斯.提诺看到情况不对，随即又驱马上前道，“威廉王子，我们耽误不得了，必须得马上撤兵，据我估计来援的敌军最少有三万多骑兵。我军鏖战日久，此时应当避其锋芒，先行退兵再说。”

　　经过格尔斯.提诺的这么再次的提醒，那威廉.莱蒙才醒过身来，渐渐的恢复了昔日的睿智。不过很快他那茫然的脸色，突然间变得铁青无比，于是心中的忿忿不平脱口而出呵斥道，“格尔斯大人，这就是你说的毫无战力的野蛮人？这就是你给公国诸位领主们，所带来的惊喜？这很明显比我公国军队的战力只强不弱，你这不是将公国带入了天堂，而是带入了地狱。”

　　此话一出，格尔斯.提诺也呆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威廉王子，竟然也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而且看他刚刚说话的意思，对自己已经完全失望了，而自己的从龙之臣也就别指望了。想到这里，在那一瞬间里，格尔斯.提诺竟然有了，想要拔出腰间宝剑，将这位王子斩落马下的念头。

　　不过很快，他的这个念头就被自己给打消了，终究还是理智打败了冲动。如果他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威廉.莱蒙斩杀的话，自己必然也就活不成了。再者，自己活不成是一回事儿，自己的家族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丝复兴的希望，经自己这么一个冲动，也必将会毁于一旦。而且自己家族的人，也毕竟会惨遭屠戮。

　　想到这里，格尔斯.提诺狠狠地压下了心中的不干和怒火，可当他刚想要出言解释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威廉.莱蒙竟然一点儿也不买他的账，拨转马头就要向外突围了。“全军撤退！”此时的威廉.莱蒙再也不给这位新任帝国骑士一丝颜面了，直接下令要全军撤退。

　　身旁的兵士们，被这一声群君撤退的指令彻底给搞蒙了，不禁都回过头来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前锋主将格尔斯.提诺，一时间竟然谁也不知道该撤退还是继续攻击，竟然就那么待在了原地。

　　格尔斯.提诺看这位年轻的王子，如今竟然丝毫颜面都不留了，心中刚刚强行压下的无名火，又噌的一下冒了起来，可他终究还是再次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怎么，本王子的话不管用是嘛？”威廉.莱蒙见众人都没有动静，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格尔斯.提诺狠狠地咬了咬牙，随即朗声道，“听从王子的命令，全军撤退，马上撤退。”

　　周围萨摩公国的将士们听到这里，才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开始簇拥着这位主将和王子，向外突围而去。在向外冲杀了几次之后，他们发现竟然冲不出去。

　　这时那名初临战场不久的王子威廉.莱蒙，于是显示出了发自内心的慌乱来，这时他又恢复了昔日的那份谦恭，哆哆嗦嗦的扭过头来冲着格尔斯.提诺说道，“格尔斯大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而此时的格尔斯.提诺，也终于显示出了他征战多年该有的智慧。刚刚他想的太多，以至于自己平日里该有的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在经历了几次无头苍蝇似的失败突围冲杀之后，他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只见他抬着脑袋简单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之后，便立刻发现了北方的薄弱点。止到看到那里，他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久违的一丝笑容。

　　只见那格尔斯.提诺缓缓转过脑袋来，对着身旁已然瑟瑟发抖的威廉.莱蒙说道，“王子殿下请放心，只要有我格尔斯在，就绝对保证您的周全，也绝对会将您成功的送回戴维殿下身边。”

　　听到这里的威廉.莱蒙，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此时的他也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桀骜和狂妄。

　　“全军随我一同，向北突围，今日只要能够冲出去便是胜利，冲啊。”

　　随着格尔斯.提诺的一马当先，他手下的兵士混乱的士气终于得到了重振，于是开始跟着他目标一致的向北冲去。北面的缺口，是扬威将军.张勇遵循围城必阙的原则，特意给他们留下的一条生路，为的就是怕他们狗急跳墙。

　　再怎么说，这里毕竟还是有四万敌军的。如果不给他们留任何生的希望，如果他们鱼死网破的话，那己方的损失必将会很大。如果他们再孤注一掷愣要冲击秃发部营寨壁垒的话，那秃发部中的族人的死伤必将会不可估量。那么即便是张勇能够赢得这场战争，但是他们此次北上的初衷，也必然不能够完成了。

　　于是乎，在一方有意放离，一方拼命突围的情况下，小半个时辰之后，格尔斯.提诺和威廉.莱蒙在丢下了一万多具尸体之后，终于突出了重围，开始向北仓惶的逃命而去。

　　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他们厮杀之际，刚刚还狂风暴雨乌云密布的天空，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晴朗，只是这片草原之上留下了无数的尸首，和那血流成河。

　　被围困了许久的秃发部人，见到有援军到来，此时早已经都纷纷上马，从营寨的壁垒之中冲将出来大杀特杀，以发泄这几日心中的憋屈和愤恨。两翼由那两位汉人校尉率领的联军，在经历了初期的惶恐之后发现，这些所谓的“赤发鬼”老.毛子原来与自己一样也是人，甚至战力还不如自己呢。也渐渐了恢复了昔日的信心，开始四处冲杀。

　　已经鏖战了数日的老.毛子们，就更不用说了，在被数量相当的都护府联军一顿冲杀之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此时早已经是军心尽失，兵败如山倒咯。于是也不用下令，都护府联军和秃发部的骑兵们，此时正尾随在这些老.毛子们的身后，展开了追杀。

　　此时天空已经放晴，刚刚并没有派上用场的铁马镫和弓箭，终于派上了用场。只见这些追击的兵士们，开始在这些老.毛子身后拼命的放箭，不一会儿追击的路上便留下了数千具老.毛子的尸体。

　　而此时的老.毛子们早已经吓得没有了一丝思考的能力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战力还十分孱弱的野蛮人，在这群身穿黑甲的骑兵加入之后，战力竟然翻了好几番。有几个胆大的往身后看了一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因为他看到他身后的这支军队，几乎人人都可以夹着马腹在马背上射箭，这种.马术他们这些普通兵士是万万做不到的。

　　看到这里，他们拼命地抽打着胯下的马匹，恨不得这马能够有八条腿。

　　终于，在又向北追击了五十里，格尔斯.提诺和威廉.莱蒙再次丢下了一万多具尸体之后，张勇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并鸣金收兵了。当然追击路上，老.毛子们损失的人，其中有很多是被自己身后的同胞给踩死的。

　　这场雨中奋刀的战役，最终以萨摩公国仅仅只有一万多人仓惶的逃回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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