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投名状
翌日晌午，雅致客栈中。
手中端着一盅鸽子汤的李慕白神情讪讪的站在上房门口，他有些踌躇，正欲敲门的手举起又缓缓落下，最终，他还是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敲了下门。
“何事。”门内传出了依旧清冷的声音。
见来人久久不答，跌坐练功的颜昭雪掀开了床边帷幕，疑惑的准备起身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媚笑的脸孔？
李慕白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鸽子汤递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抱着这样的想法，颜昭雪狐疑的瞅了两眼李慕白，末了，又缓缓的接过他手中的鸽子汤。
将瓷白汤盅打开，一阵缕缕肉香传来，端的是鲜美无比。
颜昭雪眉头轻佻的望着李慕白，而后者还是没说话，单手捂着脸朝她又递去了一个汤勺。
“？？？”
颜昭雪愈发的疑惑了，鉴于上次朝阳洞前的经历，她小心翼翼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银针，刺了刺汤中，然后又将银针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没有变色？”
不放心的颜昭雪又将汤盅端起来嗅了嗅，可她只闻到了一阵浓厚的肉香，好像也没有异味？
目睹这一切的李慕白并没有阻止着她，只是捂着脸的手又多了一只。
放下心来的颜昭雪拾起汤勺，舀了一勺鲜美无比的鸽子汤，轻轻的吹了口气，然后放入口中，品了品确实鲜美。
李慕白善解人意的又递去了一双别致木筷，方便颜昭雪食用鸽子肉。
“唔，很不错，你呢，吃过了吗？”
喝完了汤有些满足的颜昭雪倚靠在座椅上，才想起了眼前的李慕白好像没有吃饭，因为他给自己的汤盅里，是一只完整的鸽子。
“你吃饱了就行。”
“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纵容你，接下来你再喊累，我也不会让你歇息了。”
颜昭雪轻启茶杯抿了口茶，随即眼光瞟了瞟李慕白，“路程也不远了，过了楚安府城，便是如意郡了。”
“累倒是不累......”
“闲逛也不行，趁着现在有空，我给你说说琳琅阁的事情，你也该了解一下了。”
“琳琅阁又分内阁与外阁，外阁其实就算是外门弟子，平日里负责交易阁中物品，闲暇时按部就班的修炼。”
“而内阁...”颜昭雪停顿了一会儿，“是暗杀组织，可以算作内门弟子，享受着更为优异的修炼资源，代价是要做内阁的刽子手，替他们处理雇主交代的任务目标，也要处理内阁长老亲自发布的任务。”
“倒也不是闲逛，我......”
李慕白双手捂着脸讪讪道，随后放下一只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个精致的小巧竹筒，有些微微颤抖的递给了颜昭雪。
“咦，你怎么会有我琳琅阁信鸽身上的传信筒？”
颜昭雪疑惑道，突然她思绪一转，目光又扫到了汤盅上。
鸽子汤...信鸽...
恍若大悟间，她一切都明白了！
“我今天起的太早了，左右也无事，便出门逛逛，又发现客栈上伫立着一只鸽子，看上去肥美的紧，我一时见猎心喜...”
“然后...它就变成汤了...我不是故意的！”
话才说了一半，颜昭雪的怒火已经开始蹭蹭直冒了，见状，李慕白急忙摆着双手解释道。
“诺，信筒内的信笺完好无损，至于鸽子...”李慕白弱弱的指了指颜昭雪的小腹，“还挺鲜的吧？”
话罢，迎接李慕白的则是一只微微扬起的好看巴掌，但是巴掌毕竟是巴掌，再好看它也是个巴掌。
李慕白嗷的一声被颜昭雪从窗户打飞了出去，所幸他早有准备，一时间跌落在地也没受什么伤，又是一溜小跑的回到了二楼上房内。
颜昭雪并未理会，神情淡淡的翻阅着手中信笺，末了，她又转头望向了李慕白。
“内阁召集在外弟子迅速归阁，时限三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该想清楚究竟想去内阁还是外阁了。”
内阁还是外阁么？
李慕白闻言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他先前还真未考虑那么多，只想着先去再说。
可是听着颜昭雪的描述，内外两阁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内阁相比于外阁，修炼资源更优异，估计还能得到长老亲自指导修炼。
而外阁么...典型是后娘养的，可以打着琳琅阁的招牌人前风光罢了，按部就班的修炼，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名师指导，对于修炼大大不利。
这两种有可比性吗？
正常人都知道应该选什么。
“我选外阁。”李慕白当机立断的回应道，显然没有一丝犹豫。
？？？
“为何要选外阁？”
颜昭雪俏脸上又闪过了一丝疑惑，眼前的少年带给她的意外太多了，奇葩的思路总是能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谁能拒绝康庄平坦的修仙大道呢？”
“须知，我辈修士的终极目标正是修仙得长生，天地任逍遥。”
“而达成这一切的基础，那便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修成千年金丹万年元婴，自身不朽，天地同寿，我......”
颜昭雪听着听着便不耐烦了，抬手打断李慕白的长篇大论，“我看你是千年王八万年龟，随我去内阁修炼，我将你引荐给我师傅，就这样。”
“啊？可是我不想当杀手啊。”李慕白连忙回应道。
“你是为了修炼，才来的琳琅阁，内阁对于你来说自然是上上之举。”
“至于不想当杀手，为何？”
颜昭雪清冷目光扫过李慕白，而后轻抿一口茶，面露疑惑的看向对方。
杀手每天刀口舔血，我害怕？
容易杀人不成反被杀？
就算是退隐了以后，仇家也是一大堆，永无安宁之日。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安全的问题，李慕白一向以苟住猥琐发育为自己的修仙信条。
但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不忍心动手。
对于李慕白来说，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玩世不恭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他也不觉着自己是什么坏人，心底里豪情洒脱，一饭之恩必偿，瑕疵之仇必报。
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才是常事，你若要他去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手，而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个好人，实话说，他下不了手。
昨日闲聊以后，他才明白了颜昭雪的往事，她拜入琳琅阁是可怜人求活的无奈之举罢了，若是可以，谁又想舍去平凡的生活，去做一个摒弃情感的杀手呢？
但她并不后悔，对于她来说师傅的恩情显然更为重要，为了这些她可以硬下心来强迫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至于什么因果循环，不知何时遇上仇家，身首异处，她无怨无悔。
而良心谴责，不得善终。亦或是下了地狱，恶鬼索命，那便来吧，她等着就是。
“我下不了手......”
“对我有仇便也罢了，可若是仅仅上了榜单，我不分善恶黑白，便过去杀了他们，我...我做不到。”
李慕白轻声低语道，他缓缓低下头，不太敢去看颜昭雪，他一向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只是想安安稳稳的修仙求长生罢了。
“哼。”
颜昭雪嗤笑了一声，“能名列在悬赏榜单上的人，有几个手脚干净？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这修仙大世又何来无辜之人。”
“至于对错？立场不同罢了，青城山大师兄何曾有错？只是琳琅阁想要青城山的元婴传承，我承恩于琳琅阁，尽职而已。而他死守传承不放，尽忠罢了。”
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会去求我师傅，给你派发些尽是穷凶极恶的目标，那种人，死不足惜。”
话罢，她目光又扫向李慕白，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放心的交给我吧，小的擅长干脏活，杀恶人我从不手软！”
如果是对付穷凶极恶的目标，李慕白自然心安，就当替天行道好了。见事有转机，他嘿嘿笑道，毕竟不用违背道心去做不愿的事情，他当然愿意。
“楚安府城便有个目标，就作为你的投名状吧。”颜昭雪清冷说道，随即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目标的信息名单，递给了李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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