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丑
白越组的食谱是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钟茫组的是宫保鸡丁和锅包肉。先不论各位厨艺怎么样，光食谱就精简不少。
钟茫叉着腰哈哈笑，像浓眉大眼的反派。
“导演。”薛远音捏着纸条，皮笑肉不笑，“这是第一名的福利？”
何岁年“哼”了声，高贵冷艳地坐回去吃烤鱼：“这是欧皇的福利。”
抽卡欧皇秦杳如：“……”不太想要能还回去吗？
何岁年撒了一把辣椒粉：“任务就是任务，规则就是规则。”
还回来想都不要想。
“吃饭。”薛远音啃完半条烤鱼，去节目组那边又盛了两碗饭，倒上一袋榨菜，递给秦杳如一碗，“慢慢吃，吃完我们去午睡。”
秦杳如戳着米饭：“嗯？”
薛远音高贵冷艳地瞥导演：“睡到明天早上，开启新任务。”
此等美事，自然只能想上一想。
小岛上小路众多，钟迟买下来前，附近渔民出海时会来歇脚，隔段路能看见烟头垃圾。
主路旁新踩出来条道，是钟茫组选的方向。虽说小岛不算大，慢悠悠闲逛大半天能走完，但特意在密集的林子里藏东西为难嘉宾，别说半天，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全。
众人心里嘀咕，戴着遮阳帽在林子里穿来穿去。即使钟茫有地图，进去了大树遮天的，依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瞎转悠了半小时，手里仅仅多出来三份葱姜蒜调料。
薛远音用树叶搓了根麻绳，系在树上当标记：“不能瞎转了。”
“要分开行动吗？”秦杳如从树枝上戳下一个纸盒，里面放了些鸡肉，拿出来放进背包里。
“行。”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需要有什么温情告别，想到了就赶紧去找。脱离岸边的冷风，冬天的海岛林子闷得发热。
两人约好两小时后去石头屋那儿集合，各选一个方向走。
走了两步，薛远音回头喊：“杳杳，你走这边。”
“哦。”秦杳如不疑有他，乖巧地和薛远音换方向。
哨兵的感官比普通人发达，也比向导发达。刚才寻食材任务开始前，秦杳如在她舒适范围内，稍微又增强了薛远音的视觉。
大概是薛远音察觉到了什么。
薛远音走在钟茫踩出的小路上，很是满意。钟茫组的领域在那那那侧，理应不会遇到。
节目组不考虑嘉宾的身体素质，食材挂得一个比一个高。拿棍子戳，亲身上树，抱树猛摇……找食材方法应有尽有。
摄像大哥也很满意，摄像机和嘉宾寸步不移。节目计划时，钟迟想让嘉宾们自持相机，被钟茫薛远音双双以命相逼后，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神仙，文能吟诗，武能爬树。
秀得嘉宾们觉得节目应该改名——摄像大哥的岛内生活。
半小时后，薛远音从矮树跳下来，背包里新增“新鲜饮用水”装备一件。
一抬头，和同样从树下跳下来的钟茫面面相觑。
两个摄像大哥互相对着拍。
钟茫朝她晃晃手：“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薛远音面露微笑。
打完招呼，两人同频率转身，再同频率快步奔向林子深处。
她的背包看起来那么鼓，肯定要找完食材了。
哨兵莫名的胜负欲。
走出几十米，转身快看不清钟茫背影，薛远音脑子逐渐清醒——钟茫她队友，那个沈什么人呢？！
小岛就巴掌大，分给每组的区域面积自然小。和钟茫分开后，薛远音又遇见她两次，遇见白越组一次。
程恣远爬在树上，伸长胳膊够食材，而白越气定神闲抱着胳膊靠在树上，全程口头鼓励，看见薛远音还挺骄傲。
薛远音打量他们好几眼，看小青年乐在其中，也就笑笑走了。
只不过没遇见秦杳如。
卡在约定好的最后五分钟，薛远音再次和钟茫碰头。
薛远音拎着刚找出来的西红柿，先发制人道：“你的区域在那边，能不能别跟踪我？”
“我还没说你跟踪我呢。”钟茫站在分界线的小路上，手里多出两大瓶水，翻了个惊天白眼。
“哼！”
两人同时冷哼，这种默契放在哨兵身上有说不出的诡异，而默契又滋生出数量众多的cp粉，高度赞扬各种节目上关于对方的对答如流。虽然都知道，对答如流是因为出任务会争夺最后一瓶向导素采取的必杀技。
薛远音力图摆脱钟茫，长棍子从藤蔓灌丛上掠过，快出她五步远。
等出了林子，就是小石屋。
石屋前站着两个人，远看很是相谈甚欢。
薛远音回头对钟茫咬牙切齿：“能不能管好你队友！”
“哎哎，讲点道理啊。”
钟茫用树叶拨开她的棍子，踮起脚看石屋，幸灾乐祸之余，还是蛮心疼自己闺蜜。
被迫结婚不说，还要强忍占有欲天性，实在可悲可叹。
于是，钟茫溜达过去，好心地插在秦杳如和沈奕中间，朝秦杳如努努嘴：“小如，你队友来了。”赶紧去哄，最好别让她骚扰我。
“嗯。”秦杳如点头，侧身时嘴角上扬，“阿音，我找到了牛腩和饮用水。”
“哦。”薛远音干巴巴地开口，“在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胃不疼了？不恶心了？
“没什么，我们才遇见。”秦杳如笑呀笑，眼睛悄悄黏在薛远音身上，耳尖有些泛红。
她一直能感知薛远音的情绪，不受哨兵的精神波及。即使和钟茫互怼也依旧平稳的精神图景，在最后突如其来的飘落大雪。秦杳如没安抚，她不想让薛远音知道，但自己内心是极其愉悦的，比七年前初遇她时不遑多让。
薛远音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了狐狸的笑点，怕一开口人就笑抽过去，只好一本正经地颔首。
石屋不大，进去后却不灌风，是小岛地图的唯一标识物。木板床头堆了几个啤酒罐，角落是遗留的篝火灰。
薛远音清点好物资，除了能混着用的调味品，只剩糖醋鱼的鱼。
她伸出手想拍拍秦杳如的肩，想着这是她们“结婚”后的合体首秀，自然地勾起手，搂住秦杳如，顺势倒在她背上。
秦杳如吓一跳，耳尖的红迅速蹿上脸，小声问她：“你干嘛呀？”
“我歇会儿。”薛远音跟着她来回移动，就是不放手，“还剩鱼，返程一起找，嗯？”
“好。”秦杳如把东西收拾好，微微苟着腰让她趴得舒服，又小声问，“你饿吗？”
薛远音中午怒吃两碗饭两条鱼，但一下午的高强度消耗，即使普通人也会感觉饿，何况是消耗更快的哨兵。
“有点儿，你饿了？”薛远音摸摸口袋，为了下午任务方便，她把薄袄换成运动外套，里面没装小零食。
“不太饿。”秦杳如塞给她一个沙琪玛，“你先垫会儿肚子。”
薛远音哭笑不得：“哪儿来的啊？”
“早上你给我，我只吃了一个。”秦杳如依旧穿着薄羽绒衣，却没像另外几人一样出汗，手冷得像结了层霜。
薛远音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光明正大在摄像机前开小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秦杳如颈边，秦杳如脸上的红要晕开。
钟茫既酸又想笑，酸得是没人投喂，笑得是自己队友比她更酸，可以说柠檬加醋，面上还保持着佛祖普度众生的平静。
“哎，有些人呐，结了婚就变个人，以前说好的同甘共苦呢？都忘了。”钟茫把叶子垫在木板床上，坐着和沈奕叹气，“沈老师，可怜我们累了一下午，还要吃狗粮。”
在插刀这方面，薛远音和钟茫像共用一个脑子：“结婚了谁要和你同甘共苦？有老婆疼的感觉你不懂，赶紧结婚。”
钟茫的老粉都知道这半年她们多了个真嫂子，粉丝群里明着秀过好几次恩爱，只是没官宣。薛远音自然知道，从不熟到谈恋爱，和两人吃过好几次饭。
明显，这话就是给明恋没恋到手的沈奕听。
薛远音和钟茫插科打诨完，抱着秦杳如一通乱蹭，恍然大悟般开口：“忘了沈老师还没谈恋爱，听我一句劝，恋爱要趁早，结婚要趁好。”
“谢谢薛老师提醒。”沈奕身后有背景，但想想那人……这档综艺是他提升国民度的跳板，只能普度众生地麻痹自己。
配不上的喜欢，像个小丑。
而薛远音并不想看他的反应，松开秦杳如的手顺势向下，十指相扣。
晃荡两下，在钟茫要杀人的眼神里大笑出门。
白越和程恣远在不远处刨沙，小青年的大花帽被染上翠绿，更显得花里胡哨，眼睛疼。
“白哥，刨贝壳呢？”薛远音拉着秦杳如过去，好奇地问。
“是寻找原石。”程恣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为了拥有宇宙力量。”
薛远音：“……”
还真是有点中二。
“为了宇宙，白哥加油。”薛远音口头鼓舞，拽着秦杳如就要跑。
“等等。”白越扔给程恣远一个绿色贝壳，“你们的鱼，在石头后边。”
石头在他们附近，后面藏个盒子确实看不见。
薛远音抖开从钟茫那儿抢来的地图，一看，嚯，石屋在白越组范围内，而这个大石头偏偏拐了弯划进自己的区域。
“导演可真行。”
走出去好远，薛远音还在吐槽，秦杳如时不时附和两句，很敷衍。
薛远音凑到她眼前：“怎么了？”
“哎！”秦杳如下意识偏头，摇摇头回，“没什么，在想你中二时期的样子。”
薛远音蛮不在意：“我可没中二，配合小孩儿罢了。”
秦杳如笑她：“你就比他大四岁。”
“我心理年龄大，行不行？”
“行呗。”
秦杳如被她逗笑，薛远音看着有些难受，她不是向导，感知不到秦杳如的真实情绪，即使她会猜，但猜了这么多年，好像也从没把秦杳如猜透过。
小雪落在梅树上，地上那个特定界线的圆，无人惊扰。
“阿音。”秦杳如握紧手心的温度，眼底颤抖起水波，精神力倏忽如风飘过梅树。
比起沈奕，她才是个小丑，隐藏在黑暗边缘，没有蓄势待发，只有等待被发现的无力。
薛远音藏好情绪：“怎么了？”
秦杳如抬眼，眸底的风翩翩掠过：“我想大白和噗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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