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彩礼
黄小丽离组后，偷偷地猫进了自己北京的房子里，打算这么躲一阵子。她出门前可是和自己亲娘吹过大话，自己事业正值上升期，马上就成导演了，现在灰溜溜的回家，实在是没面子。
但是没几天，北京的物价打败了黄小丽的自尊心。他们这行，离组就等于失业，没有了收入，房子的贷款还要还，自己不挣钱不说还在这里吃喝躺平，钱包不答应啊。
最终，黄小丽还是回了老家。本以为关心自己的家人会发现端倪对她嘘寒问暖，然后她绷不住会讲实话在自己家人怀里大哭一场。可是黄亲娘欢天喜地的迎接她进了家门，对于她为什么中途回家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黄了？不拍了？”黄亲娘很惊讶自己听到的答案，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化成了惊喜。
“嗯～”黄小丽发现自己精明的亲娘并没有发现她的谎言。
“黄就黄了，正好人家上正经班儿的都快放五一假了，你就当自己放五一假了。”黄亲娘一点都不关心自己闺女为什么突然回家，更不关心她那个‘不正经’的工作。因为她听说柳茂放五一假从北京回来了，听说城里人都流行在五一或十一假期结婚，这两个人都在家，就表示有戏，黄亲娘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家乡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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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茂，我听说黄家小妮儿也放假回来了，你们明天出去逛逛啊。”柳妈妈提醒自己儿子赶紧和对象培养感情。
“是吗？”柳茂记得黄小丽说过一部戏进组后不拍完基本就不会放假。
“嗯！你们俩上次不是互相留了电话嘛！赶紧打电话吧，明天开咱家车去，你们两个再去市里看看电影吃个汉堡什么的。”
柳茂这次异常乖巧，马上拿出手机联系黄小丽，旁边的爸妈倍感欣慰，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只是为了出门躲清净。
黄小丽在自己亲娘的再三要求下，盛装打扮等着柳茂来接她出去玩儿。柳茂看见化着精致妆容穿裙子的黄小丽也有点惊艳。
“怎么突然回来了？”一路无话，柳茂再傻也看出黄小丽情绪低落。“不开心？”
“没有呀。”黄小丽还在假笑掩饰。
“我们虽然互相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你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我看得出来。”柳茂淡淡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的黄小丽决定告诉柳茂自己工作的事，她考虑到柳茂话那么少，肯定不会把她被开的事告诉别人，自己这次回家没有人追问她工作的事，她都要憋死了。
“我的位置被人顶替了。”黄小丽开始诉苦，“人家不仅是制片人的亲戚，还是导演系毕业的。”
“你～被开除了？”柳茂没想到黄小丽坦诚的这么快。
“算是吧，本来这个戏我老大答应让我做副执行导演的，我把所有功课都做好了，为了赶进度不知道熬了多少夜，可是制片人一句话，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本来我可以不用走的，我老大要在组里给我找别的职位，可是这个戏好多我认识的人，他们都知道我这个戏要做执行导演了，突然变成什么统筹助理，好没面子啊。”黄小丽越说越委屈。
“那是过分了。”柳茂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虽然他不懂黄小丽的工作，但是顺着她说总会让她好受一点。
“我本来还想看看究竟什么人要顶替我，甚至设计好里两个人交接工作的画面，我要帅气的把我提前做好的功课丢给他，让他知道我不是因为能力不行，只是不像他有背景。可是人家根本不在乎，人家是学院派有自己的工作模式，根本看不上我熬夜爆肝做的功课。”黄小丽想起那个‘空降兵’，虽然讨厌但是也很让她羡慕。
“再专业的学院派也不如摸爬滚打多年的行业老狗。”柳茂突然想起自己行业里的一句话，很适合安慰此时的黄小丽。
黄小丽听到这句和柳茂完全不搭的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甚是惊讶。
“那～你是放完假再接着找工作吗？”柳茂也意识到聊天内容突然变糙了，赶紧转移一下话题。可是看着已经被逗笑的黄小丽，柳茂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反而拉近了不少，无意间两个人相视而笑。
“只能联系一下朋友，看看谁能介绍一份工作，之前一直有人想挖走我，不过我一直拒绝，大家好像也都知道了我只和李导他们合作，他是我老大，大家也都不找我了，早知道有今天，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的。”黄小丽又开始后悔以前自己的绝对。
“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个行业的找工作模式，现在就是说你要在老家休息很久喽？”
“是的，搞不好会失业很久，要等李导这个戏拍完，下个戏再带我的话要等好久，我认识的导演本来就少。”黄小丽还在焦虑自己的失业。
“那就好好休息一阵子，我这次也放长假。”
“你为什么呀？”黄小丽唠叨完自己的事终于想起关心一下柳茂。
这下换柳茂沉默了，黄小丽也识趣的不再追问。
“我这次回去看见我前女友了，交了新的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正好公司之前一个项目我做的很好，公司有奖励假期，我就趁着五一放个长假。”
“情伤啊，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黄小丽狠狠的咬向自己手里的炸鸡发泄。
看到两个人开开心心的约完会回家，黄家人和柳家人又开始密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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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息的几天，黄小丽经常和柳茂聊微信，甚至还经常出门约会，两个躲回老家疗伤的人有了很多的共同话题，黄小丽也渐渐忘记了工作上的烦心事。
“结婚！”黄小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亲娘。
“对呀，这不你们处的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领证吧。”
“娘！我还没～我才刚三十。”
“你还记得你都30了！”
“我～我和柳茂刚认识多久呀？”
“够久了，咱村还有相亲相上半个月就结婚的，那不也过的挺好的。”
“那是老封建盲婚哑嫁。”
“盲婚哑嫁咋了，咱这边就兴这个，再说你这叫盲婚哑嫁吗？你娘我也上过高中的，盲婚哑嫁说的是两个人没见过面，我看你和茂茂天天往外跑的可勤，那不就是自由恋爱约会去了嘛！你这要是盲婚哑嫁，那所有自由恋爱都是盲婚哑嫁。”黄亲娘越说越激动，谁能想到看上去和村里其他村妇没有区别的黄亲娘竟然也是她那一辈人里的‘高材生’，只不过被生活搓磨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说结就结啊？”黄亲娘这招确实打得黄小丽措手不及。
“这次还真不是我说的。”黄亲娘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柳家人来说的，说你们两个处的差不多了，赶紧领证办事吧。”
“咋就差不多领证了！说得跟到时节收割麦子一样。”黄小丽全身都在抗拒着，最近尽伤感自己工作上的事真是大意了，没想到亲娘又开始使大招。“不嫁！”
“说不听是吧！”黄亲娘开始满院子寻摸。
“你干啥？”黄小丽没想着今天亲娘的作来的这么早。
“我干啥？”黄亲娘终于找到一件衬手的兵器，她高高举起了一把扫帚。“我打死你个龟孙妮儿！我就知道你又糊弄我们，你都这岁数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你还不结婚，你想弄啥勒！”
“我咋糊弄你们了，你们说让我相亲我就相亲，说让我定亲我就定！”黄小丽被亲娘撵的满院子跑。
“说让你结婚你咋不结呢？”
“这也太快了！”黄小丽全力的躲闪逃命。
“对付你这种人，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慢了还不是被你使坏搅黄喽。茂茂这么好的条件，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黄亲娘战斗力惊人。
“爹，你咋不管管我娘。”黄小丽终于想起来求助场外的亲爹。
“你这个妮儿咋这么愁人呢？”黄亲爹看了一眼已经锁上的院门，“我啥时候管过你娘，你就听你娘一回吧。”然后任由两个人在院子里折腾。
黄小丽在院子里被亲娘追了有十圈，终于想‘明白’了，“我嫁。”
“真的？”黄亲娘终于放下扫帚，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闺女。
“真的！不过怎么嫁我自己说了算。”黄小丽也趁机喘口气。
“你！”黄亲娘又举起了扫帚，她就知道自己闺女没那么容易乖乖就范，她早就准备好了今天的‘大战’，院门也是她锁好的。
“那谁出嫁还没个嫁妆彩礼什么的，过分吗？”黄小丽赶紧又退后一大步。
“嫁妆我早几年就给你备好了。”黄亲娘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看闺女使什么招。
“结婚用的房、车柳家也都说好了，房子买市区的，不过你俩自己还房贷，车子买个十几万的，彩礼给个三五万走走过场就行，你们两个都是大学生，不兴咱老家这一套。”黄亲爹也给黄小丽细数着两家的安排。
“凭什么彩礼走过场？为什么不按老家的规矩来？”黄小丽马上找出了反对的点。
“农村谁结婚在市里买房子，房子还写你的名字，这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黄亲娘瞪着自己女儿。
“我们要市里房子干嘛？我们两个都不在市里上班，要台新车干嘛？我不会开，牌照不是北京的柳茂也不能开去上班，这些都没用，我还有还贷款。”
“柳家说北京的房子也能买，但是只能买在北京边边上，你们两个每月要还的贷款更多，我和你爹考虑到你们新婚压力太大，就没说让他们家买北京的房子。”黄家夫妇怎么可能没为黄小丽婚后的生活考虑过。
“其实房子车子我都可以不要，结婚在老家房子结就行。”黄小丽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那你要啥？”两口子静静的看着自己闺女。
“彩礼。我可听村口大妈说了，现在咱老家彩礼都要到十八万了，还要房要车要三金。”
“这么个要法儿的都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是卖闺女呢！”黄亲爹先不淡定了。
“那你们也不能因为我岁数大就白送啊！”
“白送？你是嫁的多远再也不回来了吗？柳家也就离咱家十几里地远，现在都有车，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跟一家人一样，我们家也多半个儿。”黄亲娘也终于回过神来，房、车无论准备多好的都是夫妻婚后共有的，唯独这个彩礼，在他们老家这边，送出后无论是给女方还是女方父母，这个彩礼钱再和男方没有任何关系，婚后也别想管女方要这个钱来花。
“我不管，我就要彩礼，20万。”黄小丽当然知道，老家这边好多相亲认识的情侣，都是在要彩礼这一步分的手。
“你个龟孙妮儿，说不听是吧！”黄亲娘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扫把。“20万！真敢要。”黄亲娘也第一时间看穿了女儿的歪招。
“我不要房不要车不要三金，20万都少了！谁让他家抱金砖都愿意！”黄小丽也拔腿就跑。
黄亲爹蹲在台阶上点了一支香烟，然后使劲的嘬了一口，皱着眉头开始思考。“是不是柳家给20万彩礼你就嫁？”
“啥？”黄小丽和亲娘停止了在自家院子里的追击闹剧。
“是不是柳家给20万彩礼你就嫁？”黄亲爹又重复了一遍。
“嗯！”黄小丽重重点头。
“中！”黄亲爹狠狠的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了地上，“就算被村里人骂卖女儿，这20万彩礼万也给你要来。”然后黄亲爹又狠狠的踩灭了地上的半截烟。“我就不信我嫁不出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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