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恋篇我解开了你上衣的第一粒纽扣
高粱把顾一野背到医院之后没多久，姜卫星也来了，见顾一野满身是泥脏的不成样子，便又拐回宿舍给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之后高粱又嫌他在这会吵到顾一野休息，让他回去了。
房间的角落处传来一阵哗哗流水，顾一野在周围满是酒精的气味中渐渐睁开双眼。
高粱刚才帮他擦了擦脸上和脖子的泥渍，洗出来的水又脏又黄。他接了盆新的，转身看见顾一野已经醒了。
“我们怎么过来的？”
“背你来的。”
高粱将毛巾使劲拧了拧，搭在床头。
“顾一野啊顾一野，你怎么对自己那么狠呢。”在他昏迷的三个小时内，这句话已经在高粱脑海里过了n遍，但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遍。“饿不饿，渴不渴？给你削个苹果。”
“别……”顾一野轻轻抓住高粱结实的小臂，轻声道：“别忙了，坐下陪我一会。”
高粱另一只手垂在身子一侧微微攥着，满是泥渍的大拇指甲盖不自然地掐着食指一侧，他清清嗓子，搬凳子坐下。
“医生说确实是急性肠胃炎，还有中暑的症状。你还热不热？”
顾一野垂眼看着自己输液的左手，又偏头端详了高粱一番。高粱察觉到对方正在看自己，有点紧张地将视线转向别处。
“我好多了，打完这瓶点滴我们就走吧。”顾一野仍注视着对方，温润的眸光在睫毛下熠熠闪烁。“把你脸也擦擦，都脏成什么样了。”
高粱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想起来刚刚光顾着顾一野，忘记自己身上也又脏又臭，就这还要去削苹果呢。
“一野，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顾一野听闻，向高粱的方向偏了偏头。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感觉。”
“喜欢？”这一瞬间，顾一野脸上表情很复杂，“喜欢多久了？”
“一见面，我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噢。”顾一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中晶亮的光芒黯淡下来，“……江南征？”
高粱吓了一跳：“不，不是。”
“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他和你很像。”高粱忐忑回应：“有时候很体贴很温柔，但更多时候是高傲，还特狠，尤其对自己。”
顾一野勾勾嘴角，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
“那天晚上你问我英语，就是为了她？”
高粱趁其不备扫了一眼，发现顾一野神情不对便也没往下说。合训的一个月里，他和江南征合伙欺负了他那么久，估计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这会儿正生着病，别再气出什么毛病了。高粱心不在焉地搪塞过去，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
“……？”
“我我我饿了。”
“你洗了吗就吃？”
高粱嘟囔一顿，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
合训考核结束之后，新兵连即将在五日之后解散。经过训练的士兵将会下部队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听从国家调遣，第一时间去往前线作战。
周六的外出名额本来是牛满仓，那人太老实，被顾一野两双袜子就给收买了。见他走时候那副高兴的德行，完全不像病了几天的样子。
虽然休息一整天，生物钟的惯性还是让高粱准时起了床，早晨闲着没事去操场跑了几圈，然后拿着顾一野借给他的英语书看起来。一想到这，他好像从一大早就没看见顾一野的影子，问了一圈才知道他自己溜进城去了。
顾骡子出去玩不带我，还生着气呢。高粱心里想着，手上唰唰揉着衣服。
顾一野这次出去任务艰巨。排长张飞有一个未婚妻叫阿秀，听说最近合训结束了，昨天特地从老家赶过来看看。虽说二人迟早要成婚，但张飞觉得自己太木，也不会给阿秀挑衣服，就委托顾一野出去给他看看。
顾一野这人脑子特别好使，见阿秀嫂子身材与江南征相仿，便特地约了她一起出来帮忙。
“这个怎么样？”
“好看。”
江南征对着镜子晃一圈，看起来对这条红裙子很满意。
“那就这条吧。”顾一野点点头：“老板，这条怎么卖？”
“十五块。”
“十五块……”他说，“便宜点行吗，我要两条，便宜两块。”
——
江南征在门口等着，见顾一野出来了连忙问：“怎么样？”
“原价。”
“你……怎么买了两条啊？”
“这一条是送给你的。”顾一野低头一笑：“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就当暂时分别的礼物吧。”
顾一野得知江南征被要去文艺部工作了，而自己也要被下分部队，这次分开之后，很可能就是在战场上再见了。
“一野……”
“南征，我知道你和高粱……彼此有好感，但这是我作为朋友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高粱？”江南征没反应过来，“一野你误会了，高粱他喜欢……我们不是……那好，裙子我可以收下，但我必须把钱给你。”
二人慢慢走过午后的热闹的街道，路边小贩热的直流汗，吆喝着叫卖自己的老冰棍。
顾一野买了两支，又跑进小卖铺买了两袋大白兔，送给江南征一袋，另一包放进了军绿色的布包。
“来。”
江南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方又是买冰棍儿又是买零食，总让她感觉心里空空的。
“一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啊？”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
顾一野越表现得漫不经心，江南征就越觉得他心里有事。
“我知道你把我当好朋友，有什么事你就之说，我会告诉你的。”
“呃。”他抿了抿嘴唇，想着怎么开口。“那个……你们女兵那里，有没有谁最近和高粱玩的比较好？”
江南征嘴角微微一扬，马上就知道其中原委。
看来顾一野真的吃醋了。
他渐渐放慢脚步，边走边观察江南征的表情。两只澄澈透亮的双眸竟闪烁着一股稚气，充满期待与紧张。
“除了我，女兵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有一个男兵和他走的很近。”
顾一野眼都亮了：“谁？！”
江南征会意一笑：“你。”
顾一野愣在原地反应几秒，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车站，随后又乘大巴回到了连队。顾一野一个人在外面呆坐了几个小时，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点什么，只是从上车开始，脑子里就一直在蹦出些奇怪的念头。尤其是江南征的那些话，总让他觉得对方在有意无意暗示些什么。
顾一野放空了一会儿，掏出手电筒在信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字。
他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写下的那些话太古怪，太猖狂了。有一瞬间顾一野想把它撕了，却又在行动的前一秒钟打消了这个念头。
——
“我们慵懒地躺在草地上，我解开了你上衣的第一粒纽扣，不想有言语，不想有音乐或节奏，让我沉醉在这片寂静中，沉醉在你铜管乐一般浑厚的嗓音中……”
给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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