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热恋篇暧昧
“一野。”
……
“顾一野？”
高粱手里捧着一张纸巾，里面裹了一小撮深黄色的桂花。这是他路过山上的一棵桂花树时采下来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季节还能有尚未凋零的桂花，很难得。顾一野重伤后，整个秋天几乎都在病床上熬着，估计也没见过今年的桂花，便想带来给他闻闻。
“跑哪去了？顾一野？”
宿舍里只有姜卫星，连牛满仓都不在。
“见一野了吗？”
“都多大了，离了顾一野就活不了啊？刚才顾一野也是这么叫你的。”只见姜卫星放下药膏，指向高粱悻悻着：“你俩能不能有点准连长的样？一天天的。哦还有啊，人家顾一野现在明明在七oo团，你非给人家拽到这过夜，太霸道了吧你。”
“嘁，我霸道？你是没见着他啥样，在这说风凉话。快点的到底见过没啊？”
姜卫星嘴一撇：“当然了。”
“……当然了，你倒是说啊？”
“我是不知道在哪，但是他说太闷了，去透透风。”
高粱听完撒腿就跑，带过的风吹散了几片手心的桂花。这里面没人比高粱更了解顾一野，他所说的透透风可不是站门口喝茶吹凉，而是脱了衣服去运动。
今天临走的时候，宋医生专门给高粱悄悄话，说顾一野这孩子有时候脾气太倔，驴都掰不弯他。恢复期不让他做剧烈运动，有时候偏不听，理由也都编的有理有据，说什么体能都跟不上，怎么训练别人。几个月的时间里，没少背着医生偷偷锻炼。
高粱知道他什么意思，临走时却故意纠正道：“他这不是掰不弯，是掰不直。”
夜晚的山风确实比城里的更加清冷，这个时候该掉的树叶也都掉得差不多了，而那棵本应开在秋天的桂花树却仍有些许花瓣残余在树枝上。
高粱跑进后院，果然见顾一野穿着老头衫在单杠上练臂。
“哎呀呀呀，下来下来！”
“……吓死我了？！你干嘛？？”
顾一野顶着亮泽泽的后背，被高粱强行从下面抱住，硬生生给拖了下来！
“医生让我看住你，不让你剧烈运动。”高粱直起腰，整整衣领道。
“这不算是剧烈运动吧？”
高粱两眼一瞪开始辩论：“你才出来多少一会，出这么多汗还不是剧烈运动？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剧烈运动？？”
“呃……”
明亮的路灯映出顾一野布满汗渍的肩膀和浸湿的白色上衣，高粱迎着冷风揉揉鼻尖，连忙捞起顾一野搭在双杠上的外套，甩了几下绕去身后。
“衣服穿上。”
之前在医院里只能偷偷活动，现在都出来了却也逃脱不了被挨骂的命运。宋医生为了这个伤员，还真是动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啊。
顾一野被抓包无话可说，尽管对方不是宋医生，但他没理辩驳，只得乖乖听话。
“……”
高粱撑在他身后的手忽得一攥，瞳孔在斜照下来的灯光下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盈盈亮光在眸底徐徐摇曳，在冷风中端详凝视着顾一野肩后那块凸起的伤疤。
他的枪伤比高粱想象之中的面积还要大一些，经过四个月的静养与恢复，伤口血痂早已脱落，露出了一连串‘丰’字形的伤疤与新生的皮肉。
“……”
顾一野的后背因经常训练摩擦而变得有些粗糙，但生长在右肩上那块皮肤看起来又白又软，甚至在灯光下还泛着微微红晕，宛如新生儿的肌肤一般柔软脆弱。可越是这样，高粱心中泛起的酸楚与悔恨便愈加强烈。
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你干什么呢？”
顾一野在前面找了半天袖子没摸着，奇怪地扭头瞄了一眼，却见身后高粱盯着自己后背看出了神，哗一声转了过来，拿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还疼吗？”
“不，不疼了。”顾一野看起来有点紧张。
“一野，对不起。如果不是——”
“好了，好了好了。”顾一野修长且有力地指尖由下到上抚着纽扣，“你记住，这子弹既然已经打在我身上，那就说明它注定要打在我身上，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
高粱面露委屈：“你到现在还在安慰我。”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一野，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知道。”他揶揶着，手心轻轻抚上高粱手臂，“我知道你担心我，这是你的心结，但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揪着过去不放了。现在我不是健健康康地站在你面前吗？往前看，珍惜当下。”
珍惜当下。
高粱一整个人巍然伫立在迎面吹来的冷风里，凉飕飕的风痕钻进纽扣间撑起的缝隙，徐徐冷意便很快浸透了浑身每一个毛孔，唯独顾一野手心流淌的余温仍徘徊在身体肌肤之上。他小心翼翼地将顾一野手背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手心中，大拇指腹轻柔却带有些许试探性地来回摩挲对方凸起的手指关节。
“我，我……”
迎面灌来的一股冷风又让即将出口的四个字憋了回去。
顾一野轻蹙起眼睑，睫毛颤动间露出一泓干净清澈的腆笑，他知道高粱要说什么。
“有的时候，如果觉得有些话还说不出口，就说明时间还不够。”
“……什么。”
高粱一知半解地跟上顾一野返回的脚步，边走边回味着对方好似有理的话。
“你就再等等看，说不定我会比你先说出来呢。”
。
一个月后，高粱比顾一野早两个星期通过了考核与评比，办理完登记手续进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学院学习。
说也奇怪，高粱这人就像是有精神分裂似的，在他孤身一人前往学院学习的两个星期里，浑身都升腾着一股猛兽出山般的狠劲儿。每一项训练的成绩都属于队列拔尖的水平，就连之前演习时坑过高粱的李少兵都明里暗里夸赞过。他之前喜欢凑热闹，哪人多往哪挤，现在却更喜欢独来独往。
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从顾一野入学之后，这家伙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倒不是说他训练偷懒啥的，夏林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高粱那双精明严肃的眼神，转到顾一野身上就变味儿了呢？！他说不清，反正那种小心翼翼深情莫测的眼神，倒是有点像自己看韩春雨的样子。
“一野，办板报呢。”
“怎么了？”
高粱端着面条开开心心地颠过来。
“画的不错啊。”
“那是。”顾一野嘴角一勾。“最近你在夏指导员面前有点任性啊，好好走路。”
高粱一听这话便得知，夏林又潜伏在某个房间的角落观察他们。
“亏你还是侦察专业的准军官，被侦察了都不知道。”顾一野目不转睛地沙沙写着，“什么事儿啊？”
“老张跟阿秀嫂子要结婚了。”
“——真的？！什么时候？”
高粱砸吧着嘴，身子往黑板边缘自然一靠缓缓思索着，“他们说也就下下个星期。”
顾一野顺手将高粱往旁边一推，后者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亲密动作心头一暖，却不曾想顾骡子只是把他推向一边，理由是怕他弄花了刚做好的板报。
“至于吗你。”高粱撇嘴，悉悉索索吃一口面条，“你这画的确实好看，但……终究没有我高粱好看。你说是不？”
——
“你有病吧。”顾一野扬起下巴一哂，“好看？哪好看？我怎么没看出来？”
一时之间，高粱承认自己思想出了点儿问题，竟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部位。紧接着扑哧一下呛了口面条，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抬眼试探了顾一野一番，却忽然见他嘴角微微抽搐，喉结在脖间若隐若现的青筋中上下滑动了两个来回。
这家伙思想不纯洁啊。
高粱心底里偷偷道。
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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