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叶袅回房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一想到明天还有更繁重的课程等着她，叶袅从欢喜地吃水果变成沮丧地吃水果。
小莲正在帮叶袅准备洗澡水，看着她嘴从进来就没停过，没忍住道：“小姐，再吃礼服又要改了。”
无精打采的眼神恹恹瞥过来，小莲闭了嘴没再说话。
今日太累，叶袅也没继续往日里看话本的夜晚娱乐活动，吹了灯躺在床上。
朦胧月色透过窗子打在地上，照亮一小块地板。
四周寂静无声，最后一个丫鬟的脚步声消失时，叶袅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就悄悄出了门。
蹑手蹑脚躲过巡逻护卫，叶袅来到应周的院子，四处扫了一周，屋顶她爬不上去，唯一的一棵树又没有叶子，很容易被发现，纠结了许久，她背靠着油桐树，躲在阴影里，堪堪挡住她的身形。
好在油桐树伫立在院子一角，正好是个视野盲区。
皎洁的白挂在天空，飘着几朵云，遮住了零碎的星星，淡淡的朦胧的月光倾泻而下，笼住整个院子。
清冷的风抚动着屋檐灯笼下的流苏，枯草丛里传来几声虫鸣。
安静，又热闹。
说实话，盯梢这件事情，叶袅没打算做得有多隐秘，甚至进入东厢房的院子时，脚步都没刻意放轻。再者，她就算想避过周魔王的耳目，实力也不允许。
她就是要让周魔王知道，有人在看着他，别搞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自从上次周魔王自爆，叶袅知道他身份不对，周魔王也知道叶袅知道他身份不对，但是两人就这么默契地没挑开。
其实，她更想的是直接敲门进去，不仅暖和，盯人也方便，就是觉得周魔王不会开门罢了。
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吹虫鸣，其他半点动静便很容易察觉。
突然“咔”的一声，似乎被放大了数倍，叶袅当即就来了精神。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周魔王要搞些小动作。
紧接着，周魔王房内响起茶碗落地后滚动的声音，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接下来便是噼里啪啦的桌椅翻到声。
叶袅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当即跑向周魔王门前，抬腿猛地踹了一脚后，忙躲在一旁。
门板“哐”地落地，淡淡月光倾泻而入。
屋内一片凌乱中，周魔王和一位黑衣人停顿一秒，又同时交起手来。
只见两人上空处出现一团黑气，黑气成团扭曲地收缩着，中间出现一朵火焰，外焰呈现黑色，内焰是冷白色，随着火焰的燃烧，黑团逐渐缩小。
很快，黑衣人落了下乘，眼见着就要夺门而出。
叶袅哪里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在黑衣人逃跑的路上伸出一只脚，只要他一出门，必然会被绊倒，到时候周魔王出手搞定。
就见黑衣人如她设想般跑出来，也被她的脚绊了下。
然而她忘了这是个魔气横生的世界，人人尚武习武。
黑衣人顺着绊倒的力道，直接翻身来到叶袅身边，聚集着黑气，一掌拍进叶袅体内。
阴冷粗粝的声音命令她。
“杀了他。”
后背一痛，然后是阴冷袭来。
叶袅浑身陡然一冷，那是种寒意席卷全身的感觉，连骨头缝里都能感觉到冰渣子，她冻得一哆嗦，呼吸间泛着白雾。
手里拿着黑衣人塞给她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屋内，朝着应周而去。
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团黑气侵蚀着她，渐渐地，黑气被吸收不见，她抬眼瞬间，黑光从眸子里闪现。
退到安全范围的黑衣人眼里露出精光，黑色面罩下，咧着嘴兴奋地盯着亦步亦趋的女子。
而应周却面无表情看向他，余光都没分给朝他而来的叶袅。
黑衣人见状越发兴奋，粗哑的嗓音响起：“看来传闻没错，你真喜欢上了商丘城城主女儿，哈哈哈，天助我也，今天就借你心爱女人的手杀了你。”
说到“杀了你”这三个字时，他枯瘪的双眼瞬间爬满了红色血丝，狰狞得仿佛受了污染的魔兽。
应周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对他的话并未有过多反应，只是轻轻瞥了眼快到跟前的人，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黑衣人手里的黑气翻腾旋转，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溢出眼眶，死死盯着叶袅。
她到了。
伸手了。
匕首……掉了？
抱……抱上了？？
黑衣人可怖的眼神顿时一滞，不可置信看向自己手里的黑气，再度控制黑气让叶袅捡起匕首捅过去，他一抬头，叶袅说话了——
“我好冷。”
黑气继续沸腾——
“你暖和。”
从无失手的黑衣人来回试了几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魔气对她不管用。
一时的失误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中级魔，心态一下就转变过来了，打不过就跑——
没跑掉。
一朵黑色的火焰飞速窜来，直冲黑衣人心脏而去，一声凄厉叫喊响起，黑衣人倒地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叶袅回过头看时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朵长大了一点的黑色火焰，火焰正在左摆右摆，像是吃饱了满足得手舞足蹈的鬼火。
突然，乌云遮住了月亮，漆黑一片。
叶袅心里咯噔一下。
月黑风高。
鬼火飘荡。
适合杀人。
叶袅手下更加用力，移了视线假装没看到活生生的人一眨眼便消失了。
不知道传闻中周魔王心爱的女人身份，是让她是死得更快还是稍稍能延长下生命的长度。
“出来！”
寂静夜色中，头顶的声音突然吓了叶袅一跳，发觉自己在周魔王怀里，双手还死死抱着他的腰。
不得不感叹一声，腰真细啊，只怕比她这个身体还要细。
啧。
试探地捏了捏，手下肌肉紧绷。
一股无法忽视的带着凉意的视线扫过来。
叶袅轻轻拍了下他腰间的衣裳，装作不经意间从他怀里退出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打斗中难免沾点灰尘什么的，我帮你怕掉了，不用太感谢我。”
应周：“……”
他沉默了片刻，将视线转向院子一角，眉眼凌厉起来，再度开口：“出来！”
叶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但周魔王五感多么敏锐，他说那里有人，那绝对有人。
于是，她也跟着紧盯那块。
一阵风起，草丛被吹得歪了头。
就在应周没耐心抬手用火焰烧过去时，一阵窸窣声后，一个丫鬟颤抖着从那里爬起来，神情恐慌地走出来，一看见周魔王，双腿“咚”地跪在地上求饶。
这声响听得她膝盖也跟着疼起来。
应周并没有开口，只是冷冷望向害怕得缩成一团的丫鬟。
丫鬟抽噎着开口：“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发誓……”见周魔王还是冷淡模样，开始向着叶袅求情，不停磕头道：“小姐，我就是普通丫鬟，白日里丢了东西，就、就这里找找，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袅没说话。
在她这里，这个丫鬟不过是不小心误闯这里，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在周魔王眼里，这个人看到了他使用魔气，以他的性子，她必须死。
果然，应周面无表情抬起右手，黑色火焰浮在他手心，开始向着跪倒在地的人而去。
那小女孩惊恐得瞪大双眼，眼见着杀人无形的黑色火焰朝她奔来，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黑色火焰舔上小女孩身体时，叶袅开口了。
“等一下！”
一只小手拉住周魔王衣袖一角，惨白着脸小心看向他，泫然若泣道：“能不杀她吗？”说完还用他的衣袖擦着眼角，娇滴滴地：“杀人好……好可怕。”
应周：……
刚才杀黑衣人时你帮得挺热心。
看着突然变得不正常的叶袅，应周想到什么轻笑了下，从她手里抽回衣袖，轻轻掸了下，仿佛拂掉了什么灰尘。
为什么这狗男人不吃这套！
不是说什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吗？
“我可以不杀她，”应周看向叶袅，一字一顿，“你来。”
叶袅瞬间恢复面无表情，拒绝道：“不要。”
应周眼里挑起一抹兴致，五指微动，匕首回到了他的手心，指尖轻轻刮了下刀刃，瞬间露出了一颗血珠，他不在意地甩掉后，将匕首塞进她怀里。
“若由我动手，那她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将匕首扔得远远的，叶袅往后退了一步表示拒绝。
应周缓缓靠近她，近到仅有一拳距离，叶袅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像雪般冷冽，却又如同春日清风。
“千刀万剐，听过吗？”饶有兴致看着她，“是一种传闻中的酷刑，我还未亲眼见过，正好。”
清瘦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动，暧昧丛生，说出的话却残酷狠辣。
“先从这里开始，让她看着自己的脸，一片片被割下来，薄如蝉翼，放在瓷盘中，还得准备止血药粉，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手指仍在脸颊上游走，冰凉，战栗。
他的声音低沉，微垂的眸子锁住叶袅，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平日里插科打诨的神情一扫而空，面色变得沉静无比，双眼低垂，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叶袅后退一步，远离他的触碰，抬起眼帘，同应周对视：“只能这样？”
应周无言地看向她，将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回到手上的匕首递过去。
叶袅在心里问789：“有没有血腥暴力画面打上马赛克功能？”
789沉默了片刻。
【没有。】
深吸口气，叶袅拿着匕首慢慢迈向吓晕的人。她扬起手臂，看准了心脏出，狠狠用力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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