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光阴如水，水过掌心，才有感触，便已溜走，真是时光不可留。

        大令王朝初和十三年七月二十七，楚淮安十五，行加冠礼。

        冠礼在文华殿举行，比之大皇子和太子，自然是比不得，但也是隆重、庄严的典礼。楚淮安按照规定的仪程，循规蹈矩地加折上巾，加七梁冠，加九旒冕。

        太常寺少卿作为宾赞主持，楚济晟着元服坐在上位。三加冠后楚淮安三进爵，向北祝祷，加祝辞、醴辞，奏闻取旨。众人纷纷说一些吉祥话。宫人将他领到御前，向楚济晟行礼。转身时，他看见了林靖，戴梁冠穿红袍系犀带，整个人庄重非凡。林靖也看向他，隔着老远，他有些看不清。

        自己如今不再是小孩子了。对于今后，他心里生出许多期待。那期待中最重要的便是林靖。二人遥遥相望。楚淮安心下感慨。

        去年元宵设宴，他们还不相识，短短一年多里，他教导他、陪伴他，与他谈天说地、弈棋讲学，或骑马野游或徒步登山……他原本以为荒芜的人生，被他一点点染上颜色。他心里有一种冲动，他好想冲过去抱住他。短短的距离似乎变得很遥远，仪典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接着便是到內宫谒见皇后，张皇后见到身着冕服头戴旒冠的楚淮安，神色有一瞬晦暗。张皇后笑着说了一些吉利祝福的话便让宫人领着楚淮安去谒见太子。在春和殿正殿，楚淮安见到了身着元服的楚奕昭。楚奕昭按部就班地说了一些吉祥话，点点头，便让宫人带楚淮安下去了。

        总算是结束了，只待择日去拜太庙就好了。

        转回文华殿，果然林靖还在殿外等他。

        楚淮安快步走过去。

        林靖拿出一枚羊脂玉玉佩给他作为加冠礼。那玉佩不是寻常的团龙祥云纹样，而是一片莲叶。莲叶较厚，曲曲蜷蜷，堪堪一握。莲叶上凿有一条精细的通路，看上去是莲叶的经络。通路里面有一颗小露珠滚来滚去，颇有意趣。

        收到礼物的楚淮安自然是欢喜的。他接过玉佩，触手生温。

        “找了好几个工匠，才有师傅愿意接这单活。微臣希望殿下就像这莲叶，自在自得。”

        “老师……”楚淮安眼中有泪光，他看向林靖。依旧是红色衣袍，从认识他，林靖似乎一直都没变过，规规矩矩的衣服，规规矩矩的陪伴。林靖也看向他，眼中满是宽慰和期待。

        两人并肩走着，往撷芳殿去。

        “陛下还是没同意您出去开府吗？”

        “是啊，我不太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

        “如今，陛下年纪越来越大，大皇子和太子渐成水火之势，微臣担心陛下会将殿下也当做筹码，把殿下放到争储的棋局中去。殿下一定要珍重自己。”

        楚淮安轻叹口气，虽然之前林靖就答应了自己，但他还是会经常叫他殿下。“老师，前路未卜，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其实，不用言明，他心中也是相信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林靖于学问上倾囊相授，于生活中对他关怀备至，他是他的师，是他的友，是他的亲……可渐渐的，他却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同寻常。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他牢记在心，与他相处的点滴让他时常感佩于怀。每天，每时，他的脑子里都有他。每每见到他，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发自内心的开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这一年多的陪伴，也许是从他第一次陪他度过雷雨天，也许是在柳浪庄他牵住他的手，甚至也许是第一次他见到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林靖就那么站在廊下，红袍绿柳、剑眉星目。风拂过柳枝，柳枝拂过林靖的发，那风仿佛也拂进了他的心里。就那么一眼，便心神荡漾，再难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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