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怜香惜玉
萧秋出来，扫了一眼蓝正锋，她看出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便看向顾崟玉含笑道：“庄主，这美人既然都买下了，可别让蓝主管等急了”。
顾崟玉盯着她一瞬，接着从袖间拿出银票来扔到蓝正锋手上，随后突然抬脚几步走近萧秋，当着几人的面轻轻钳起她的下颌，两人眸光被迫撞在一起。少年黝黑的眸中如同有一片深幽漩涡，偏又惑人诱然得很，似乎稍有不慎便会溺在里面。
修长如玉的指腹慢慢的在绯红的唇上摩挲，少年眉目沉沉，缓声道：“吃醋了？”。
萧秋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的猝不及防，只得目中暗暗警告，唇上却勉强一笑道：“庄主多心了，小的为庄主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崟玉微一挑眉，语气更是暧昧起来，他声线醉如醇酒，缓缓的渗进耳中，轻轻扣在心房，似是微不足道，却又浸着不罢不休的魔力，“哦？那为何将你我的秘事，说与旁人听呢？”。
蓝正锋在一旁，行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颇为尴尬的的站在两人旁边，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他话说的理所当然，淫靡之语溢在唇齿间，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倒叫人逐渐的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萧秋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先转眼避开面前如墨画般漂亮幽深的眼眸，脸侧逐渐盗上一层薄薄的粉意。所幸还有这冷冰冰的面具挡着，到底没露出来丝毫。
那些话是她说来给顾崟玉难堪的，却没想到他的脸皮厚到堪比城墙，死也要拖着自己一同下水。她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堂而皇之的说这种事，总会有些别扭。
只是这微红的脸，究竟是因为他口中的话，还是手上的动作与朦胧绸缪的眸光，却终究是有些不明朗了。
顾崟玉满意的一扬唇，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了手，少年眼底恶劣十分，挑眉戏谑道：“放心，本庄主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说着看向蓝正锋，“蓝主管，请吧”。
···
待上了自己的马车，两人便随手把那女子扔在了角落。
顾崟玉坐在对面，身子算不得直，可少年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还是掩不住光华，身形也瞧不出半点寻常纨绔公子一般松垮的模样，那般的松懒也只让人添了几分风流倜傥，牵绊人心。
他不说话的时候，自有一份君子如玉的清贵，斜眉一挑，便艳绝骄阳。淌着凉意的面具下，少年目光半点不加掩饰的凝聚在对面人身上，有些暗的光影中，眸中衍生出细碎的光，他眼底盛着疏淡却醉人的笑意。
方才在山洞中说起话来没半点忌讳，这会儿倒是一言不发了。平常如老虎一般张牙舞爪，如今倒不知为何娇娇弱弱的像是病猫附了身，连头也不肯抬起一分。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自出来之后，萧秋便也没有与他有过眼神的接触。
盛夏的夜，夏蝉都难耐的喧嚣着，少年素来清淡如水的眸光也好似染上同样的炽热，让人无法忽视。
萧秋向来对旁人的目光十分敏感，被他那样盯着自然也不自在，撑了半晌终是皱了皱眉，语气也失了些稳重，“你看什么？”。
她声音中没有掩饰女子的婉约，在一旁缩着的西域女子眼睛一瞪，接着死死的盯着萧秋看，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少年撑着下巴不以为然，闻言也没有收敛，只懒懒散散的开口：
“看你”。
他说的轻佻，亮若远星的桃花眼中却并不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反倒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在盯着她看。
少年的眸光先是落在少女鬓边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上，然后缓缓的移到莹润的脸颊上，接着微微扫过细白的下颌。一肌一肤，净白中透出淡淡的粉，找不出半点瑕疵。
游离的眼神最后落在对面一双眼波微微流转的眼眸之中静止住。
他唇角一弯，轻声开口，温润的声音偷偷灌进耳中，带起微微的燥，
“真好看”。
萧秋本来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些愠怒，眼中带上冷意迎上他的眼底。可轻轻晃动的烛光下，少年的眼睛太漂亮，氤氲如满月，让人心底莫名一颤，她似是被烫到一般有些慌乱的移开了眼眸。
轻咳几声才又道：“还请殿下自重”。
听到她开口叫殿下，那西域女子眼底微微一震，却还是努力按耐下自己的动作。
顾崟玉终于收了眼神，也让萧秋解脱般的从心底松了口气。
她貌本如此，自也免不了旁人盯在身上的目光，可那些人只她冷冷一瞧便不敢再贸然直视。再麻烦些的，拿刀威胁一番便也就吓得腿脚都站不直了。自小到大，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张扬出格的目光，
那里没有丝毫的退缩，没有寻常男子的不怀好意与侵犯，只有万丈骄阳般灼灼的炙烤，让她眼中的寒冰一触，也瞬时间化成一滩池水，没了本来的气势，反倒浇育出万朵倦漫的春花，自眼底一直开到心头。
这样的反常，让她心中也异常不知所措。
少年似是觉得不解，启唇反问道：“自重？本王夸喜欢的女子，天经地义，与自不自重何干？”。
许是少了目光的纠缠，心中微微的触动也归于平淡，周身的暖意略微减半，拖着理智逐渐占据了高地，她的话中，也终于带上丝凉意。
灯下的少女垂眸，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中的神色，声音轻悠悠的，悠远而又冷淡，好似一阵风般逃脱在指尖，“殿下，这里没有旁人，做戏给谁看呢？”。
“本王在做戏，那萧姑娘你自己呢？”，少年唇角边绽出一抹笑，似一抹弯月照影，清冷孤傲，他眼中清明澹然，盛着看穿他人的通透，“萧姑娘这副不敢抬头的模样，可也是在做戏？”。
萧秋冷笑，“民女想低头便低头，与殿下何干”。
顾崟玉轻轻点头，马车这时也到了住处。
萧秋刚想起身下车，顾崟玉突然冷不丁的伸手掀起她的面具，将少女眼中一瞬间的不自然牢牢锢在眼底，凑近她耳畔轻声道：“萧萧做戏的本事，本王甚是佩服”。
萧秋攀住他的肩顺势起身，反手骤然将他压在车厢一侧，袖中短刀一下子抵在了他喉间，指端清晰的感受到少年冷白脖颈间滚烫的骨血，脉络中传来轻轻的跳动，她冷然开口道：“我说过的话，殿下浑都忘了？”。
少年眸光一挑，倒也没有半分闪躲，只是气定神闲的摘下面具，瞧着她挑眉道：“萧萧的脾气这么急，怎么，碧落草不想要了？”。
萧秋眯起眼睛看着他，瞧他毫不慌乱的神情不由颓败几分，刀锋一收，咬牙骂道：“无耻之徒”。
偏偏碧落草落在这等奸佞手中，实在世道不公。
顾崟玉眼睛同样眯了眯，唇上的笑意却勾人的紧，没有半分小人得志的意味，“多谢夸奖”。
萧秋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盯着她看的西域女子，有些不耐烦的直接在她脖颈处劈了个手刀，她便瞬时间昏厥过去。
···
那西域女子昏过去好久才将将醒过来，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绑着。眼前微微朦胧，灯火糊作一团，她轻轻晃了晃头，这才看清面前坐了几个人，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感觉到口中没了布条，她目光一凝便一咬牙。
面前的女子一身红衣，容颜绝世倾华，她手支着脑袋，有些无趣的看着她的动作，懒懒道：“不必费力了，你口中的毒包早被人拿走了”。
那女子身形几不可察的一滞，接着眼中升腾起一阵迷茫。
萧秋噗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点破道：“想装听不懂中原话？方才我瞧你在马车中，倒是竖起耳朵来听得一清二楚”。
西域女子闻言身形有些僵住，萧秋当时分明未看她，又怎知她能听懂。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阵不祥，却还是强撑着没有出声。
萧秋微微失了兴趣，转向顾崟玉，懒洋洋一抱胸，“我累了，殿下自己随意处置吧”。
口中有毒药包，身上也没什么伤痕，这女子的处境可比牢中的其他人要好上千倍，这身份也必然不简单。看来也是个嘴硬的主，不用点什么手段，也是吐不出什么东西的。这样的累活，还是交给顾崟玉自己来做好了。
西域女子身子抖了抖，不由自主的看向灯下的绝色公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唇角还一直挂着些微浅淡的笑，烛火照耀进他眼中，也没能点亮一滩深沉墨意。她没来由的觉得，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是最危险的。
他目光似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角落，便立马走出来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不再看她，只是手上拨了拨茶叶，随意开口：“带下去，好好审审”。
窗边嗖的一下飞进来一个小鸟，黑漆漆的夜里身影越发隐蔽，站在窗檐上叫了一声。
顾崟玉看了一眼道：“来的晚些”。
萧秋拿了个新的茶杯倒了杯凉茶递到墨雀身前，“看来将老巢也找到了”，说着她看向顾崟玉，“殿下今日可听到地牢中那人管蓝主管叫副教主？”。
顾崟玉点头，“拍卖的山洞内桌椅上有莲花暗纹，他们是东莲教的人”。
萧秋随口嗤道：“前些年还是没名没姓的江湖小派，谁知不过这么短的时间，竟做起了歪门邪道之事”。
顾崟玉看了看月色，懒懒道：“本王去瞧瞧”。
萧秋闻言也站了起来，顾崟玉看着她的动作眸光一闪，面色无波道：“你不必去了”。
萧秋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话中带着嘲讽，“倒不知殿下是这般怜香惜玉之人”。
顾崟玉轻轻一笑，“本王怜香惜玉，也只对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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