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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不该也不能


室内的气氛忽然有些凝滞,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竟是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片刻后,初芸细微的退后挪了一小步,接着趁萧秋未察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蹿到了屏风后看看她究竟藏了什么猫腻。

        待看清屏风后的场景,她错愕瞪眼,嘴唇不受控制的张大几分,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盯着那人看,却是迟迟说不出话来。愣了一瞬,后知后觉的转头去看跟过来的萧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秋竟然在房间藏了个男子。

        不仅如此,这男子,竟还是信王。

        方才她便觉得今日萧秋行事遮遮掩掩,光是开个门就花了那么长时间。她候在门外时便听着室内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原来并非她一时耳花。

        只是···,初芸看向萧秋的眼神带上几分探究,她竟不知,小姐与信王的关系已不知何时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今日她这是发现了两人私会,那若是哪日她未曾察觉,是不是该私定终身了。

        少年倘然自若的坐在茶桌旁,与初芸冷不丁的打了个照面,也瞧不出半点慌张之意,他懒懒的支着脑袋,一手轻轻晃着茶盏,漫不经心的瞧了瞧面前神色各异的两个人,随后挑眉看着萧秋道:“萧秋,本王都被发现了,还要藏吗?”,听着语气倒像是有些微微的不耐烦,可也不知是哪里泄了密,莫名让人感觉到他此刻心情可愉悦的很。

        萧秋好不容易将满腹的怒火稍稍压下,闻言便深吸一口气,装作无事般抬起头看他,待看清那少年眸底半点不加掩饰的戏谑时,却还是差点当场发作。

        她当真是一时脑袋让门夹了,即便是方才让顾崟玉一开始便正大光明的坐在面前,也不会如现在的场面一般尴尬。再看看旁边,初芸不知什么时候竟抱起臂来,一脸审视的来回打量着她与顾崟玉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

        萧秋冲顾崟玉冷冷扔下个白眼,片刻后才勉强吐出来几个字,“还不快走?”。

        顾崟玉闻言挑唇,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意思直接站起了身走到窗边。薄阳泻暖,满目纷繁,少年一袭墨绿华服,满身贵气浑然天成,他回头,唇角泛起个似有似无的笑,便耀目如宝珠明辉。少年艳似阳凉似月,高傲疏离的挂在天边,似乎世人倾尽心力也难及他衣袍一角。

        初芸那么瞧着,只觉父亲从前说过的话实在全然无错。这少年根本无需费心费力去做些什么,他生来便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满天的云霞邈烟,也及不上他面色无波的淡淡一回眸。不轨之人勾心斗角满心算计,也只能让他冷眼一瞧轻易化解。

        实在是世间难寻的人。

        这样想着,初芸视线挪到萧秋身上,眼底染上几分复杂。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萧秋。

        少年懒懒开口,丢下一句,“改日再见,萧萧”,说着绿衣一闪,眼前便只余留下窗外飘进来的几片青叶。

        初芸闻言险些没站住,嘴角抽了抽,又不敢置信的重复道:“萧···,萧萧?”。

        萧秋看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打算解释,还是没想出合适的托辞,只是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还有事吗?”。

        愣了这样久,初芸也总算是理清了几分思绪,闻言板着脸看她一眼,直接坐了下来,兴师问罪道:“小姐,事到如今,你我是不是也该聊聊了?”。

        知道萧秋是个主意大的,可不声不响的竟然都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口一个萧萧叫得这般亲昵,两人这些日子只怕是没少见面,她竟像是个傻子一般浑然不知。

        萧秋不由有些难堪,却也抹不开面子,只好耐心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般,此次徽州,我是替他办事”。

        初芸疑惑道:“小姐不是去了药王谷吗?为何又与信王扯上了关系”。

        萧秋顺势在桌边坐下,给两人倒上茶淡淡道:“药王谷的谷主与他关系甚密,以碧落草为筹码,要我帮他,仅此而已”。

        初芸也随着她坐下来,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你们二人关系定远没这么简单,方才信王殿下分明唤小姐”,说着她抬头看向萧秋,半是玩笑半是正经道:“萧萧”。

        萧秋抬眼看她,一本正经道:“你还不知他是什么人?嘴上挂着的和心中盘算的完全大相径庭,他既惯会胡言乱语搅人不平,又何需放在心上”。

        初芸仔细瞧着萧秋的表情道:“真的就如此简单?”。

        萧秋点头,“就这么简单”。

        初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转头撇撇嘴,佯装幽怨的嘀咕道:“无怪旁人常说人心隔肚皮,现如今小姐有事都不与我讲了,还要我自己来问才行。唉,当真叫人伤心”。

        萧秋听她这样假惺惺的抱怨,嘴角不由抽了抽,“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何须与你特意提点”。

        初芸意味深长的看一眼萧秋,“小姐,依我来看,你还是小心着些为好。若每日有这样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日日来缠着我,即便是心知不该,想来我也是会沦陷的”,她话中带上几分警示,“是否能与信王生出瓜葛,还望小姐仔细思虑清楚”。

        那样如春花般惹眼风流的少年,即便心底没有半点情意,也能叫他演出十二分的痴情。他轻轻一笑,即便是自己不经意的一瞧,也忍不住一阵心慌。

        可做戏也好,真心也罢,即便如今是调笑的语气,她们两人心中也是一清二楚,萧秋是不能与顾崟玉有什么瓜葛的。

        不该,也不能。

        皇家之人待人凉薄,前朝后宫暗潮汹涌,前路波诡云谲,这其中种种,又岂是一句动心便能轻易抹杀的。

        萧秋垂眼看着热茶浮起的一片淡淡雾气,茶雾袅袅,清香及身。这紫笋茶还是从别国费尽心思得来的珍贵好茶,沏出这小小的一壶便相当于花费了几百两银子,入口留甘,香气馥郁而不冲鼻,还有凝神静气之效,御前的新茶也不过如此,此刻不知为何,却是让人抬不起什么兴致。

        时气燥热,蝉声聒噪不歇,总感觉心中淡淡的躁郁。一日日的都是一副浑然不变的老样子,耳边的话也都翻过来覆过去的同一套说辞,实在是无趣得很。

        她静了半刻,随手将还冒着热气的茶尽数倒掉,“自然”。

        ···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些安排,初芸见萧秋不知为何兴致不高,便也不再拉着她聊天,转身出了门。静静地走在路上,分明今日没太多事需要操心,她表情却还是有些压不住的心事重重。

        有些事情,好像不受人控制般的发展下去了,原本只是想来拿个青礞石,谁知却让小姐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竟一时半会离不得盛京了。她们这群人,本就是前路茫茫,如今更是让人半点拿不准日后应当如何行事了。

        不该搅在一起的人,偏偏又搅在了一起,如何让人能够心安。信王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可他身处棋局中央,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人,他一定保下过许多人,却也一定阴差阳错的害死过许多人。

        有些事情,她虽不会非要揪出个是非对错,心中却也如明镜一般。若非当年顾崟玉右臂重伤之时父亲频频上府探视,对他颓废不振的模样百般劝诫,父亲大概也不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以至最后落得世人唾弃的下场。

        父亲的事,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她自也明白怪不得顾崟玉,只是那些人动手,却终究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如今这般三分真七分假的与小姐纠缠不清,又将她至于各种境地,她又将周旋于多少明枪暗箭之中,初芸想不清,也不敢想。

        安林远远的瞧见初芸,只见黄杉少女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大概是隔的有些远的缘故,脸上的表情也笼罩在一片暗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眼见着初芸迈着步子往前走,将将走到拐角处,脑袋便一下子撞在了伸出来的窗角上,‘砰’的一声响,窗扇随之震颤了几下,连带着她的步子都踉跄了几步。

        初芸忽然额上刺痛,当下哎呦一声,吃痛的捂住额头。安林瞧着噗嗤一笑,却也是摇摇头快步走了上去。

        “走路不看路,我瞧你真是该遭个教训了”。

        灼痛阵阵,迟迟不消,初芸眼睛不由自主的泛上泪花,听着一旁幸灾乐祸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便蹭一下抬头呛道:“你不来帮忙便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

        安林瞧她这幅无理取闹的模样也没辙,只好有些无奈的掰开她的手查看伤处,不过短短一刻,她额上便已成了一片红,大概方才她步调太快,这撞上的力度也不小,想来过不久便会肿成一片了。

        他有些无语的叹道:“罢了,你随我来吧,小姐方才给了我一个药膏的方子,说是效果不错”。

        初芸撒气般的狠狠拍了窗框一掌,恨恨骂道:“什么破东西,碍手碍脚的,哪日差人拆了才是”。

        安林不重不清的拍她脑袋一下,“自己不小心,拿着这东西撒气做什么”。

        初芸看不惯他这说风凉话的模样,刚想狠狠踩他一脚,却不料那少年动作极快,一下子便收了脚退后几步。她注了十成十的力气在脚上,脚尖重重的磕到冷硬的砖石,只听咔吧一声,一个猝不及防又崴了一下,又是伤上加伤,初芸只觉欲哭无泪,脸上五官都疼得不自主皱做一团。

        安林皱眉,赶忙扶住她,“你怎么总做这自不量力的事”。

        初芸甩给他一个白眼,忿忿道:“就你话多,看见你就来气。罢了,我自己去上药便是”,说着便推开他,一瘸一拐的作势要下楼。

        安林被推到一边,刚想还嘴,便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楼梯来。这楼梯路段长得很,又是以砖石砌成,又光又亮,光照下来还有一层粼粼微光,实在好看得很。初芸瞧着,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口水,脚也不自觉往后挪了几分。安林暗中憋笑,便也不再多嘴,顺势倚在了廊边,一脸悠哉的看着初芸略显笨重的动作。

        她一手扶着额止痛,一手哆哆嗦嗦把上扶手,一只腿还半曲着,站在楼梯前纠结了许久,不知该先迈哪只腿才好。

        俊秀少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噗嗤一笑,又慢悠悠说起了风凉话,“初大小姐,可需要帮忙吗?”。

        初芸咬牙,倔强的抬起未伤的腿蹦了一下,跳下一节阶梯,刚刚踏上,脚下便是一滑,她赶忙两手抱住扶手,这才没有滚下去。

        安林看她这副身残志坚的模样摇摇头,还是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扛了起来下了阶梯,“看得人都心累”。

        初芸吓了一跳,却因为在楼梯上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好又惊又怕的牢牢捆住安林的腰。

        腰间忽然被人轻轻一箍,安林从未被人触到过这地方,只觉一阵微痒蔓延,心中也多了几分不自在,腰际酥麻阵阵,一直传到指尖,安林眼底一凝,差点又没站稳,还好竭力稳住了丹田,才不至两人一起滚下去挂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初芸要指着他的鼻子骂到地老天荒。

        待到了平地初芸才松开他挣扎起来,“好了好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安林脚步没有停滞,只是轻飘飘道:“你想成个瘸子?”。

        初芸闻言一愣,在心底暗暗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安分下来。

        若是真成了个瘸子,还不知小姐要怎么嫌弃自己。

        到了药房,安林将初芸放在座位上,在橱柜中翻了几下拿出药膏来,指尖蘸上药膏轻轻抹在她额上。

        指尖触及到少女有些温热的额头,一低头便能看见她还有些湿漉漉的睫毛,细细的水珠坠在浓密的睫毛间,日光间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没来由的让人心底有些不适,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窜进好几阵风去。

        他想了几许,终于找出个话题,想压一压指尖的湿热,“方才想什么那么出神?”。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肌肤,痛感加深一瞬,初芸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额前的手指力道似乎随即又轻了一些。

        初芸想了想,只是随口道:“想今晚该吃些什么”。

        瞧着小姐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她虽不理解,但还是该顺着小姐的意思。

        安林眉角一抽,“你一日日的,便全将心思花在这些事上,怪不得这么久了,武功半点没有精进。小姐最近让我带着阿离练武,若是过上十天半月,他超了你去,我看你就成了这秋叶楼的笑柄了”。

        初芸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若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安林将药膏递到她手上,“不识好歹”。

        初芸轻哼一声,“要你管”。

        停了一瞬,安林又看她一眼道:“方才话还没说完”。

        初芸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话?”。

        “我想吃糖醋小排”。

        “……,你还好意思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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