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你啊，靓仔

张庆红情绪崩溃，林成荫深呼吸了好几次，紧紧地抿着嘴唇，去拍他老婆的肩膀安慰她。

        解理皱眉，没有撬锁的痕迹，没有挣扎，熟人作案不能排除，但是这样就不对啊……

        “你怎么知道是九点？他有没有女朋友？老婆？情人？你们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和谁结过仇？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们确定他是表面上看着的人？”

        解理刚问完，小孙探了个脑袋，解理示意徐煜继续，自己起身出去了，颜笑在小孙身后，夜已经完全黑了。

        徐煜一时手足无措，看着张庆红哭，艾易也只好在旁边安慰，还嘟囔着，“为什么头儿能这么清醒，忒直了吧，难怪没有女朋友……”

        解理掩上门，“什么事？”

        “单法医说，死亡时间在二十天前左右，具体时间不好定，尸体毁坏太多，而且空调、冰块儿影响很大，我们刚刚找到两个店可以拍到凶手进入的视野，一个是前门的超市，还有个事后门的公牛，调了监控，今晚就可以进行筛查。”

        “三个监控？不合格，让这些店小心一点儿。小小，你们先第一批回去吧，我们谈一会儿就撤。”

        颜笑点点头，小姑娘打了一个哈欠，转身走了，齐伟几个人也都走了，但都是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帮忙的地方，解理进了门，才刚开始他问的问题，徐煜只觉得脖子一凉，继续低头记笔记。

        “我拍门就是九点，然后叫房东开门、报警，老板那里肯定有通话记录，可以查到，”齐伟拿过手机，做好笔记，“他，单身，我还给他找人相亲，要不就是他百般推脱，后来去了，姑娘就是嫌弃他太老实了，还结巴，反常……好像没有……”

        张庆红下意识看向林成荫，林成荫反应没有她大，点点头，“非要说是有什么反常的话，他一个月之前好像很开心，还跟我借车，他说想买一辆车。”

        “具体时间可以说吗？”徐煜抬头，林成荫握着纸杯，打开微信，“等我看一下聊天记录，还好没有删……找到了，六月二十九号。”林成荫举起手机，下午五点。

        “还有什么说的吗？比如他的家人，同事，在哪儿上班，有没有亲戚朋友来见过他。”解理抬头，伸长双腿，放松地把手放在大腿上面，太憋屈了，刚刚好不容易站起来。

        张庆红皱眉摇头，林成荫皱眉，“这儿他是没有什么亲人的，但是，他老家是九峰镇吧，长阳市的，我记得他和我说过。”徐煜点头，“和身份证一致，”然后发消息催他们记得白天去找人，联系当地人开始筛查，“上班不知道，但是听说关系不错，聚餐之类的都会拉着他，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他周日休息，也呆在家里面，很节省的，所以买车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他每年过年回老家，不过这几年，似乎没有回去，也没有大病大灾。其他的，我们不太清楚了。”

        解理站起来，和他们握握手，“你的病有没有影响？”林成荫愣了一下，摇摇头，但是两个人几乎同时握住了那双带有岁月磨砺的手，张庆红红着眼，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几欲跪下，“解警官，你一定，一定要抓住凶手，我，我实在是想不到谁会这么丧心病狂，你一定要严惩他啊！警官！他是个好人，他还，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回家……”林成荫抱住崩溃的老婆，看着解理，“拜托了……我们知道什么，想起什么，都会告诉你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拜托了……”

        解理徐煜敬礼，“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职责。”

        解理没有说话，出了房间，“艾易，你再陪着他们。房东在哪儿？”

        “哎哎哎，这儿这儿！”一个汗衫短裤人字拖拿着一大串钥匙的人跑过来，后面跟着齐伟。

        “解理。”单郎穿着风衣，衬得人挺拔修长，解理跟齐伟打个手势，路过小徐的时候留下“一会儿再收拾你”跟着单郎来了楼梯间，声控灯忽明忽暗，徐煜一脸懵逼，他不是都认真做笔记了吗？

        解理一脸严肃，“怎么过来了？”

        “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可以在二十天左右”

        “我知道啊，齐伟说了。”解理看着他，莫名其妙，单郎扶了扶自己的眼睛，不管他，“空调16°，而且水量也可以证明放了冰块，所以会有那么大的袋子，其次，尸块腐烂程度严重，最好你们调监控一个月到二十天，这太干扰推测时间了。还有死因就是砍头，凶器和分尸用的符合断口，没有挣扎应该是从背后下手吸入了某种气体迷晕再进行杀害，细节我还需要回去看。”

        “好。”解理点点头，拿起手机，“齐伟，你简单问一下房东，我去调监控，房东重点查，就冲他的态度，不正经。你回去吧，这么晚还过来，也不嫌累。”

        “是！”齐伟把房东带走，解理回到底楼，单郎跟着他，“这不是担心你吗，我来了还不感动？”

        监控室是一个老人，无措地站在外面，晚上了老人不睡，可能一晚上就过去了。倒了一杯水，解理让人把他带走，自己看着监控，一个月到二十天……“外面商铺监控确定拷好了？最好一个月。”

        “已经沟通干涉取监控记录了，是一个月之内的。”

        解理看着外面人群攒动，本来好好的一个假期，好不容易……“糟了！”

        “解警官，怎么了？”离他最近的人看着他，以为遗漏了什么重点，小本本和笔都掏出来了，只看他们的老大留下一句，“等我几分钟”，然后消失于夜色。

        解理一直以为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注意的，结果根本和案件无关，他妈的竟然忘记付钱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希望别关门，别关门！

        解理奔走在街道上面，第一次觉得还好自己没有穿制服，而且……他已经开始忘事了吗？

        看着擦桌子的老板，解理呼出一口气，老板察觉到有人，把抹布搭肩上，叉着腰，看着他，“靓仔啊，跑那么快干嘛？又不会打你，听说死人了？几个啊？你身体虚啊，跑几步就喘？”

        解理平复着呼吸，“我就是跑太快了……一碗蛋炒饭多少钱……多少钱我发给你。死了一个男人。”

        “不用啦，就一百多块钱，刚好打算给你免费配送当夜宵，结果你来啦，那走吧，再见啊靓仔”

        老板大气挥手，解理喜极而泣，扛着生化武器回去了，香气四溢，饱满颗粒。

        齐伟公事公办问了几个问题，让他们明天继续，还会问问题，堇青连答好好好，然后走着走着就接了一个电话。

        “死了几个啊？”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扛起桌子。

        “就一个啊，欸，还是男人。”老板把塑料椅收起来，关上卷帘门，归于平静。

        解理提着金灿灿的蛋炒饭，有玉米、鸡蛋、豌豆、木耳、火腿、虾仁、猪肉、甜椒粒等等，翻炒之后，解理愿意称它为炒饭界no1

        “老大，邵局长喊你回去就去他办公室~”小徐本来还挺正经，闻着香味儿就变了调，整个人贴在窗户玻璃上面，“老大请客！白嫖啊，薅羊毛啊，割韭菜啊！”

        “请你妈。”解理白他一眼，“怎么？相亲没有吃顿好的？”解理把盒饭分给两个女生一盒，又给另外几个跟着的一盒，最后剩下他们的一盒。

        小徐一苦瓜脸，跟着上了车，“那老狐狸怎么找你，他不是早该睡觉了吗？甭提了，相个亲还要听量子力学、相对论，饶了我吧……郎君~你怎么来了？你咋不和你尸体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来抢饭！”徐煜瞪大眼睛看着他就着解理的手吃，“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单郎不要脸地坐在解理旁边，“不要脸才可以追到男人。”

        徐煜翻了个白眼，接过勺子，含糊不清地说，“那老大还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单郎勾唇一笑，看向解理，解理就立马转头，齐伟闭上眼睛假寐，解理内心狂风暴雨，却不想和某个人讲道理，讲不通，可能是外国人吧，不，外星人。

        解理是出了名的按时，而邵局长更是，基本上是助理忙前忙后，自己统握大局，端着保温杯，盘核桃，开会报告，看着这群小崽子，女的更是，和男人混一起都带着点儿阳气。

        “谁知道。这次案件的确是很严重了，无论哪方面，好久没有这么诡异的案件了。”解理皱眉，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单郎没有说话，把头靠在解理身上假寐，在他耳边说了一声“到了喊我。”

        小徐不敢说话，低头吃炒饭，齐伟专心开车，小孙专心睡觉，解理无奈，但又无可奈何自己兄弟居然某一天弯了，并且企图把自己掰弯，想太阳自己，无论谁太阳谁，都是匪夷所思的。

        单郎的香水挺好闻的，长得也好看，哪方面都不错，就是吧，解理想，“那就是自己不行了，不对，不够好，毕竟单郎还是个富二代，他穷。”

        “诡异？”徐煜擦擦嘴，反射弧绕地球一圈，才反应过来，凑到解理脑袋旁边，“大哥，什么诡异？眉心吗？我也觉得，你看啊，眉心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古时候不是觉得他是人的信念汇聚之地吗？对了，头儿，滴水之刑知不知道？就是眉心……”

        解理动了一下，徐煜瞬间噤声，“你是一个警察。”解理看着他的眼睛，

        徐煜立马点点头。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亲，你在一堆警察里面——还有一个法医，你走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面亲，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哦亲。”

        徐煜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但是解理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是……解理揉揉眉心，“别信这些，不信鬼神不信佛，信证据、供词，结局，完整、完美的逻辑。”

        徐煜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徐煜突然靠近，“那是哪里诡异？”

        “……直觉，动机这一点儿，我们都猜不到，但是手法简单，但是他却打开了空调，甚至还塞了门，但是凶器却是直接放在马桶旁边，厕所里面费力洗干净，卧室里面就随便不管，地板是拖干净了，但是没有留指纹，这心理素质是有多好？”

        徐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他们是认识吧？不然怎么会打开门？小孩子都知道不要给陌生人打开门……”

        解理勾唇，“谁说的？你找一堆小孩子，都不要演员，让人在外面说‘有人吗？打开一下，我是警察或者医生’，随便扯了一件她听不懂的事情，你觉得小孩儿会不会开门？”解理好笑地看着他，单郎突然开口，“只要你说你是警察或者医生，甚至说你是楼下的环卫工人，甚至是‘你忘了吗？我是你的邻居，早上才擦肩而过的那个’小孩儿会潜意识去想有没有这个人，然而大多数，会有。”

        “那……他怎么知道门后面是小孩儿？”徐煜茫然。

        齐伟缓缓开口，“敲门。”

        “只要敲门，快一点儿，门内的人就会觉得有急事，下意识就说了‘等下，马上就来’久而久之，孩子也会学着这样说。”

        徐煜瞪大眼睛，“但是……”

        “所以，”解理老父亲一般开口，“教孩子不是要给陌生人，不要用陌生人这个词，他们印象中，警察叔叔、消防员，甚至村口大爷，环卫工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人，不归属于陌生人，他们对于‘陌生人’的概念都很小，解释什么是陌生人、坏人的时候，还要教他，不要跟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外的人走，甚至不太走动的亲戚也不能，他们就算有急事也不会找小孩儿。自己理解吧。”

        徐煜点头，齐伟看了一眼他们，“一圈单身汉担心小孩儿的事情。”

        空气一瞬间安静，齐·有家室·伟率先下车，艾易看着那一圈奇怪的氛围疑惑地看向颜笑，颜笑耸耸肩，谁知道这群大老爷们儿又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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