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酝酿
回去的路上，明镜坐在车上不发一言，暗暗想着心事。
忽然，明镜对专心开车的明诚道：“阿诚，王天风的手表怎么会在明台手里？王天风现在在哪里？你一定知道他的去处，快告诉我！”
对于明镜的忽然发问，明诚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见明诚无言以对，明镜心里不由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是不是已经牺牲了？他这个死疯子骗得我好苦！”
明镜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直流。
“大姐，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具体您要问大哥····”
明诚不敢告诉明镜王天风已经牺牲，担心她再次受到刺激，只好先拿明楼作为挡箭牌。
明镜料想明诚也确实不知道王天风的事情，自己唯有回到上海后再去找明楼问个清楚，压抑着心中的悲苦，明镜黯然神伤。
明镜回到明家大院后，便和明诚去见了明堂的母亲，商量定下了明家产业的事情，明台的事情却不敢和老夫人说，怕她受不住刺激。
明台的下葬仪式非常简单，很快就办好了。
就在明台下葬后的第二天，明镜就搬去了明家的一所别院，说别院清静，利于修养。
于曼丽在明诚的安排下，被偷偷运回了别院，由明镜亲自照顾。
明诚安排好苏州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了上海。
明诚按照和朱徽茵的约定，先到一家僻静精致的小餐馆碰头，在吃饭的同时，朱徽茵将这几天截获的密电文都交给了明诚。
明诚将电文收好，问道：“你这几天摸索出什么规律了吗？”
朱徽茵摇摇头，扁扁嘴：“阿诚哥，我们学习的这些知识虽然比别人先进点，但还是比不上那些专门研制密码的专家，我已经很努力地思考过了。今次的密码不同以外，既有英文，又有日文，还有一堆排列无序的日本片假名。我日语水平不行，实在··实在不懂什么意思，我··我··”
朱徽茵越说声音越小：“对不起···”
明诚点点头，安慰道：“你也别太内疚了。上面已经答应找密码专家来帮我们破译今次的密码。你只要负责做好截取密电文的工作就好。最近这几天汪曼春有什么异常举动？”
“她啊？前两天好像被藤田长官训斥了一次。藤田要她赶紧整理出对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的情报分析，还有截获的布防图和密码本的真实性确认。她最近忙得很，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今天没见她来上班，听说她昨天好像病倒了，回了自己的私宅养病，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明诚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和朱徽茵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小餐馆。
离开小餐馆，明诚穿过街道，准备到街对面开车离开。
忽然，一个小乞丐从路边的小巷里摔了一跤，刚好撞进了明诚的怀里，明诚顺手扶了一把，问道：“没事吧？”
小乞丐可怜兮兮道：“我没事，谢谢大哥。”说完立即就跑了。
明诚也不见怪，继续走到自己的车子前，当明诚伸手进口袋拿车钥匙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多了一个信封。
明诚心里一惊，立即明白刚刚的小乞丐是自己人装扮的，这个信封里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前天晚上大哥所讲那个神秘的‘紫砂’送给自己的邮箱钥匙，他不动声色，依然开着车子朝市政府办公厅而去。
回到办公室，明诚将信封拿出来，果然是一把很精巧的钥匙，一条小纸条“今夜十一点联络。”看完纸条，明诚立即用打火机烧毁，把钥匙藏进了自己衬衣的暗袋里。
这时，有人在自己的门外呼唤了一句，“明秘书长，明长官找您！”
“知道了，我马上来。”
明诚出了办公室，先去秘书处转了一圈，将要明楼审批的文件审核了一下，然后拿着这些文件向明楼办公室走去。
明诚敲敲明楼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淡定的声音：“进来。”
明诚推门而进，便见明楼戴着眼镜正坐在沙发前看着一本书，见到他，明楼放下书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大姐情绪怎么样？”
“大姐还是很伤心，尤其是····她向我打听疯子的事情，我推说不清楚，您可能知道一些消息。”
“你倒是会卸包袱，将来大姐问我要疯子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嗨····是我和明台耽误了他们。”
“大哥，刚刚‘紫砂’派人联系我了，她已经将那个邮箱钥匙给我了，并要求今晚十一点联络。”
明楼听了心情复杂，“哦，她动作好快，联络人认得吗？”
“不认得，是个一个小乞丐。”
明楼微笑道：“小乞丐？亏她想得出来！那你今晚记得准时上线，听候她的命令。”
“是！”
“‘玉狐’那边怎么样？有派人联系你吗？”
“暂时还没有，我在等总部的命令。”
“好，非常时期，你两边都要兼顾好，实在不行就让‘夜莺’帮你。”
“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林参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摸清楚那个‘修罗’潜伏的地点没有？”
“已经跟踪上了，‘修罗’潜伏的地点就是南昌城附近，我对照了一下我们抛出的假情报，这里的确是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交接之处，也是我军重点驻防的地区，没想到敌人会对这个地区这么感兴趣。”
“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你要林参谋继续寻找其他的潜伏着，并且尽快弄清楚他们都在哪里潜伏，也好进一步了解敌军的最新动态，我们布下的迷阵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
“是。我已近叮嘱他们动作要快，一得到消息我就和‘紫砂’联系，让她尽快将所有密码破译出来。”
“好。现在每个环节都很重要，你机警一点，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要及时和我沟通，千万别私自下决定，以免贻误战机。”
“明白了。”
明楼想了想，继续道：“明台那边怎么样了？这小子和黎叔相认了没有？”
“黎叔心痛明台身心俱伤，担心此时相认会进一步刺激他，所以还没和他相认。”
“父子天性，他们迟早会相认的。”
“是啊。迟早明台也要与黎叔相认的，大姐为此难过得不得了。”
“嗨，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北平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明台还是要尽快转移，否则就成了我们身边的□□。藤田和高木都不是省油的灯。”
“南方局已经和北方局联系，张先生已经在操办了，应该很快就能落实。”
“这两天舆论一直都在声援周先生于18日在《新华日报》上发表的“为江南死国难者志哀！”和“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现在我们正在对重庆展开猛烈的反击，揭发和抗议国民党的暴行。宋庆龄、何香凝等著名人士都联名打电报斥责了□□的暴行。”
“事态如此严重，我们那边对重组新四军有什么指示？”
“20日，□□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发布重建新四军军部的命令。任命陈毅为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
“太好了！我们一定要重整旗鼓，坚决反击老蒋的迫害行为！”
“现在斗争形势十分复杂，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任何一个问题我们都要小心应付，决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我会叮嘱大家小心行事的。”
“那就好，你快下去忙吧。”
“是！”明诚带着明楼交代的一系列命令，继续奔走和执行中。
晚上十一点前，明诚已经坐在电台前等候着‘紫砂’的召唤。对于‘紫砂’他是非常感激和钦佩的，在德国如果没有她的舍身相救，大哥明楼就会因为自己被射杀，自己将终身活在自责和痛苦中。今次的破译密电码事件，又令他对‘紫砂’更是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
十一点一到，明诚的耳机里准时传来“滴滴滴··滴滴”的密电波，令明诚心神一震。
“‘青瓷’··‘青瓷’，我是‘紫砂’。”
“您好‘紫砂’，我是‘青瓷’，请指示。”
“‘修罗’的潜伏地点确认了没有？”
“已经基本确认，在南昌附近。”
“其余潜伏人员的地点确定了没有？”
“还在调查中，一有消息，即刻向您汇报。”
“那下一次联络时间你来确定。”
明诚思考了一下，推算着林参谋能摸到其他潜伏者的时间，然后说：“后晚如何？”
“好。老时间吧。”
“明白。感谢您的帮助。”
“抗日是我们共同的使命。”
“对。抗日是我们共同的使命。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完成的？”
汪曼春知道明诚的言下之意，便继续发出电文道：“第三组密码还在推算，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明诚听了汪曼春的回答，瞬间有点尴尬，心里很不好意思，忙道：“明白。我们无力破解，只好劳您费神。”
“过谦了，我会加快速度。”
“天冷，保重。”
“知道了。”
“辛苦您了!晚安。”
“晚安。”汪曼春下方耳机，又走到地图前，久久凝视着南昌附近的区域。
明诚在确定耳机里‘紫砂’那边再也没有发过了电文后，就将频道进行重新调整，他要马上也林参谋联系上，了解他那边的情况。
凌晨，明诚进了明楼办公事，将今晚连线的情况向明楼做了汇报。
明楼听后，眉头紧锁，随后道：“林参谋的人手可能不够，发报给总部让他们协调两大战区的司令官派人暗中辅助，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摸清楚状况，否则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明白。另外‘紫砂’说第三组密码正在推算中，她需要一些时间。”
“她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别催促她，相信她比你还着急。”
明诚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我今晚就这么稍微提了一下，她立即就明白我的意思，我其实真的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能破解密码的人都有一副七巧玲珑心，都是非常敏感和聪慧的。”
“知道了。我下次注意。她让我定了下次的联络时间，我定了后晚。”
“后晚就是24号了，希望她的第三组密码和林参谋那边的调查都能及时完成。”明楼叹口气道。
“大哥，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我们回酒店吧。”
“好想回家啊。”明诚叹道。
“明天我们就可以搬回家了。曼春的情况调查的怎样了？”
“我已经安排潜伏在中统和军统的人加紧追查了，目前还在进行中，暂时没有收到消息，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查到相关信息。”
“要尽快摸清曼春的底细，我们也好做出应对。”
“可是从汪曼春最近的一系列行动来看，她一直在暗中配合我们。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是我们的人！”
其实明楼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底，但是还要在具体测试一番才能确定。
“现在确定还为时过早，再说吧！‘紫砂’和你约定是后晚的什么时间？”
“晚上十点。”听了明诚的回答。
明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便道：“走吧，又下雪了，好冷。”
明诚帮明楼拿起大衣，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密室里，小姜还在收听着其他小组发回的消息。可是，无论是特高课还是梅机关里发回的消息，都是没办法获得相关的代号信息，看着一叠的回电，令汪曼春气闷不已，坐在房间的小茶几旁发呆。
正在汪曼春烦恼之时，小姜从密室里出来，“姐，‘雄鹰’在呼唤您，请您立即收听电文。”
汪曼春心中一震，立即步入密室，坐在电台前收听。
“‘紫砂’··‘紫砂’，我是‘雄鹰’，‘雄鹰’呼唤‘紫砂’····‘雄鹰’呼唤‘紫砂’··”
“‘雄鹰’··‘雄鹰’，我是‘紫砂’，请讲··”
静夜里，“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持续在密室中回荡。
“姐，‘雄鹰’又有新任务给您？”
“是的。这件事情要从陆军总部和梅机关入手，而且这件事□□关大局，不能用电文形式出现，你通过秘密通道将任务传达给他们。让他们按时间尽快完成信息的搜集。你附耳过来，我和你说。”
汪曼春在小姜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然后道：“你先回去休息，然后明天一早将命令传送出去。”
“明白！”
小姜立即离开了汪曼春的房间，出去准备明天的事情。
凌晨一点，已经和‘青瓷’和‘雄鹰’完成连线的汪曼春依然趴在密室的工作台上细心推算着。根据‘青瓷’提供的最新情报，‘修罗’的潜伏地点基本已经确定，就在南昌附近，按照自己对这几天对第三组密码的计算和摸索，第三组密码的破解已经呼之欲出。可是第二组密码依然没有头绪，令汪曼春心烦不已。
想着想着，汪曼春迷迷糊糊趴在台上睡着了，梦境里：那些令她烦恼的代号··字符在飞，忽然她看到了以前的朋友淑贞，淑贞神情神秘地告诉她重庆的‘豁庐’有个美国密码专家雅德礼，是他破解了日本间谍独臂大盗密电码，正当汪曼春想进一步听淑贞将相关的细节，忽然一阵风吹来扬起漫天的大雪，淑贞忽然不见了，急得汪曼春大叫一声“淑贞···”，忽然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房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武在门外焦急道：“姐，你怎么了？”
汪曼春擦擦头上的虚汗，从桌子上撑起身体，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姐，我就守在门外，您有需要就招呼我。”
“好。”
汪曼春看着电文纸，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她忽然觉得那些代号也许真的与一本书籍或者什么特定的文字有关系？藤田的办公室已经被自己派人细细查找过，没发现异常，也许密匙就在他身上或者他居住的房间里？她把笔往桌子上一拍，必须想办法从藤田那个老狐狸身上获得消息。
一个大胆的行动计划在汪曼春的脑海里酝酿着，这个行动计划可能还需要获得上海地下党的大力配合和支持，所以，行动计划必须得到明楼的首肯和统筹。
汪曼春开始紧张思考着这个行动计划实施的具体步骤和方案，她必须在短期时间内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实施这个计划。汪曼春需要将行动计划上报给自己上级的批准，她给这个行动计划定下的代号是“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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